“……”
    秦汕被薛彬说得无语了。
    薛彬见她不说话，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态度：“我是不会走的，你之前答应过我，不能反悔。”
    “我没有反悔，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秦汕狠了狠心，“如果我以后想跟别人在一起呢？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我，多少都会影响到我的。”
    “……什么意思？”薛彬咬了咬牙，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掐住了手心，“你的意思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薛彬只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锋利的刀刃狠狠插了一刀。
    一刀还不够，那匕首甚至还在他的心口反复搅动着，直至血肉模糊。
    剧烈的疼痛侵袭着他的感官，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额头和手臂上的血管都凸了起来，然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要求秦汕不去喜欢别人。
    秦汕沉默地看着他，她的眼神看起来复杂而微妙。
    薛彬猜不透她的意思。但直觉告诉他，秦汕似乎是生气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薛彬马上在后面跟了一句。
    “你别误会，我……”他的声音不断地颤抖着，“你之前说不会再谈恋爱了，我以为你……也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秦汕看着面前的男人红着眼眶、慌张到语无伦次的画面，突然无奈地笑了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一个问题，竟然就将他逼成了这个样子。
    这原本不是她的本意——
    他现在好像变得很脆弱，随便一句话就会让他联想出来很多不好的事情。
    秦汕看到薛彬这样子，内心略微有些愧疚。
    她挤出一丝笑，对薛彬说：“我没有喜欢的人。”
    薛彬愣了一下，然后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那你刚刚说那些话——”
    “我只是想问问你以后的计划。薛彬……你真的可以一直对新新这么好么？”
    秦汕确实是有所动摇了。
    不单单是因为顾冰之前的那番话，也因为薛彬这段时间做的一些事情。
    顾冰的意思是想让她考虑一下和薛彬和好的。
    其实对于秦汕来说，跟谁在一起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一个人也好，或者是再找个人也罢，都无所谓。
    她在意的就是新新的感受。
    新新显然是很喜欢薛彬，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也对薛彬产生了依赖。
    几天不见，她就会很想念薛彬。
    而薛彬这段时间对新新也是非常好的，
    这些细节，秦汕都看在眼底。
    如果伯赫和lisa结婚，分给新新的时间肯定不会有这么多了，
    她也希望有个人能代替伯赫的角色多陪陪新新。
    这样的想法其实有些自私。
    所以……她得先跟薛彬说清楚了。
    “我可以。”薛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秦汕的这个问题。
    “伯赫和lisa相处得很好，如果他们结婚了，可能分给新新的时间就比较少了。”秦汕说，“伯赫和俱乐部的合同也快到期了，他可能会离开曼彻斯特，去其他的城市。”
    “新新很喜欢你，她希望我和你谈恋爱。”
    秦汕的声音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跟他凑近了说一句话就会脸红害羞的懵懂少女了。
    即使是在谈到这种话题的时候，她仍然可以冷静地和他对视，直视着他的眼睛，将自己最真实的需求和想法表达出来。
    “新新现在确实很喜欢你，所以才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我知道你为什么对她好。要求你一直对她好根本不可能，也很自私，因为你们两个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我也可以。”薛彬掐住手心，他觉得自己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刚刚说，谈恋爱……
    “我会一直对她好的。”
    “你应该猜到我想说什么了吧？”
    秦汕没有直接把问题说出口。
    因为她觉得直接问出口，有点儿伤薛彬的自尊心。
    甚至，她还在后面跟了一句：“这个是我自私的想法，你可以不同意，我也不会……”
    “只要我一直对新新好，你就会和我谈恋爱试试看，是么？”薛彬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
    他原本灰暗不明的眼底突然闪烁起了万丈光芒，
    就像是濒临绝境时看到一丝生机的野兽。
    他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一线希望。
    此时，全然忘记了自己早已遍体鳞伤。
    那些带血的伤口，都变成了扑向希望的满腔动力。
    “你不自私，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选择。”
    薛彬看着她，眼梢都湿润了，他抬起手来，有些狼狈地抹了一把眼泪。
    “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秦汕，真的，谢谢你。”
    秦汕看到他哭，胸口也跟着有些堵。
    不是心疼，但真的很难受就是了。
    本性骄傲的人落魄狼狈，总是更容易让人悲鸣。
    薛彬的眼泪有些收不住了，他不断地用手擦着，自己都有些唾弃这样的自己。
    他根本就不想在秦汕面前哭。
    她看到他这样，肯定也会觉得他是个懦弱的男人。
    她那样的人，是不会喜欢懦弱的男人的。
    想到这里，薛彬擦眼泪的力道更大了一些。
    秦汕咬了咬嘴唇，她低下头用力吸了一口气，然后拿了一张纸巾坐到了他身边。
    她突然坐过来，薛彬又是一阵惊讶。
    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秦汕已经拿着纸巾开始给他擦眼泪了。
    她的手指碰到了他的脸颊，薛彬顿时绷紧了身体。
    他吞了吞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秦汕一边给薛彬擦着眼泪，一边无奈地感叹着。
    “是啊，我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薛彬也自嘲地笑了起来，“真懦弱，是不是。”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跟你说这句话。”秦汕将纸巾放到一边，看着他泛红的眼睛，轻声道：“你想过后果了么？”
    薛彬郑重其事地点头，“我早就想过了。”
    和她和好，跟她一起抚养一个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是曾经的他绝对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但人底线总是可以随着感情变化的，
    爱一个人爱到走火入魔的时候，就会变得越来越没有底线。
    譬如现在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