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倒是轻巧。
    那么大的手术，一旦出一丁点差池就可能造成意外。
    “别紧张，嗯？”沈令严动手揉着林飒的头发，“等手术结束了，我们去北欧散散心，怎么样？我记得你很喜欢极光。”
    上次他们去欧洲旅行的时候在冰岛看了极光，他记得她当时很开心。
    那应该是她在整段旅程里最开心的一次了，所以沈令严记得特别清楚。
    林飒吸了吸鼻子，还是没有说话。
    沈令严在安慰她，她不至于连这个都听不出来。
    可是她现在真的很紧张，不是随便安慰几句就能平静下来的。
    林飒往沈令严怀里靠了靠，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她的情绪比之前稳定了不少。
    ………
    第二天要手术，沈令严术前十二个小时都不能进食。
    为了保证精力，晚上七点钟，沈令严就睡过去了。
    沈令严要睡，林飒自然是跟着一起的。
    但是，林飒躺在床上，根本紧张得睡不着。
    但她很清楚自己必须休息好，不然可能都撑不过明天。
    于是，林飒吃了一粒药。
    抗抑郁的药吃完之后都会犯困，药效上来之后，林飒终于睡过去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晨六点钟，闹钟响起来之后，林飒方才睁开眼。
    她和沈令严是一块儿醒来的，林飒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整理了一下仪容。
    她刚收拾好，张主任就带着几个护士过来做术前准备了。
    又过了一会儿，沈初和跟冯安安也来了。冯安安来的时候，给林飒带了早餐。
    “飒飒，先吃点儿东西。”冯安安来的时候就猜到了林飒肯定没吃东西。
    谁都不知道沈令严的手术要进行多长时间，林飒本身又有点儿低血糖，不填补一下，可能真的会晕过去。
    冯安安给林飒买的是手抓饼和豆浆，读书的时候，这也是林飒比较喜欢的搭配。
    林飒了解冯安安的用意，不好让她失望，于是接过手抓饼咬了几口，又喝了两口豆浆。
    冯安安说得对，她应该吃点儿东西，不然沈令严还没出来，她就先倒下了。
    林飒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着把早餐给吃下去了。
    吃完之后，她将早餐包装丢到了垃圾桶里，然后走上去问张主任：“手术什么时候开始？”
    “八点钟。”张主任看了一眼病房的挂表，“现在手术室那边在准备了，我来测一下指标，没什么问题的话，七点半左右进手术室。”
    听完张主任的回答，林飒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八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了。
    她感觉自己现在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
    林飒走到了病床边盯着沈令严看，她的眼底写满了担忧。
    沈令严也没管现场还有其他人在，他抬起手来在林飒脸上捏了一把，笑着说：“乖，别怕，记住我昨天跟你说的。”
    沈令严看起来真的很淡定，林飒觉得，他一点儿都不像是要去做手术的人。
    跟他一比，她更像那个要上手术台的人。
    ………
    七点钟的时候，沈令严的亲朋好友们来得差不多了，手术室那边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沈令严被医护人员推着进了手术电梯，他们一群人只能去手术等候区等待。
    张主任没有说手术要进行多长时间，但听他的意思，
    是不会太快的。
    林飒坐在手术等候区，看着对面电子屏幕上滚动的信息，内心无比焦虑。
    手术期间，冯安安一直都坐在林飒身边，她捏着林飒的手，试图用这种方式给她力量。
    ………
    沈令严的手术从早上八点钟一直进行到了下午两点。
    足足六个小时。这六个小时，对在外等候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当林飒听到医院电子广播说“沈令严的家属请进病房”的那一刻时，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林飒几乎没有时间管别人，她直接起身，兀自朝着电梯的方向跑了过去。
    可是电梯那边人很多，等了一两分钟都没等到。
    林飒有些不耐烦了，便直接冲到了楼道，爬楼梯上楼。
    手术层在四层，沈令严的病房在十二层。
    林飒一路跑着上了楼，从安全通道出来的时候，她的腿酸得几乎走不动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到病房的。
    还好，赶上了。
    林飒和张主任他们几乎是同时到病房的，沈令严被推了进来，人还没有醒。
    林飒根本顾不得自己的疲累，她冲到了张主任面前，一字一喘，“他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了没有？”
    林飒这样子看着有些狼狈。
    她满头大汗，额前的头发贴在了额头上，因为出汗的缘故，她的脸也有些红。
    呼吸都没平复下来就开始说话，声音也很狼狈。
    但这些反应，都证明了一点，她是真的担心沈令严。
    张主任连忙跟林飒说明了沈令严的情况：“别担心，手术进行得很成功，等麻醉过了他就会醒过来了。”
    听到张主任这么说，林飒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她不太敢相信，愣了几秒钟之后，再次跟张主任求证：“你的意思是，他好了？不会复发了？”
    张主任说：“病灶切除很干净，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彻底康复了，不过也不排除复发的可能性，但只要做好术后修养，基本上不会出问题。我们会跟进检查的。”
    张主任说话很谨慎，就算手术成功了，也没有把一些话说得太死。
    接触了这段时间下来，林飒基本上已经知道张主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能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飒没有再问什么，只是不停地点头。
    手术成功了……成功了就好。
    这一次，她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终于终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