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开来，腻得沈令严都有些发晕了。
    不过林飒看着他吃东西倒是特别满意。
    而且，林飒全程都看着沈令严，沈令严在林飒的“监督”之下，吃完了一整块儿面包。
    等沈令严吃完了，林飒拿了第二块儿准备继续投喂他。
    沈令严看穿了林飒的意图，之后连忙摆手：“我吃不下了，别闹了。”
    林飒：“……”
    沈令严：“饿了再吃，嗯？”
    “哦。”林飒把面包送到了自己嘴里，她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开口，“那个张主任不是说术前要多吃点儿补充营养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态有些别扭，看起来像是害羞了。
    沈令严很喜欢她这样子，他笑着将林飒搂住，低头用下巴蹭着她的发心。
    “你在关心我。”
    “……少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你死了。”林飒不肯承认。
    沈令严：“怕我死了，不算关心？”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听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完全不像是一个快要做手术的人。
    林飒听到沈令严这个态度之后，莫名就有些窝火。
    她抓住了沈令严的胳膊，在他小臂上狠狠咬了一口。
    其实沈令严是可以躲开的，但是他没有躲，结结实实地挨下了这一口。
    林飒咬得很用力，沈令严胳膊上被她咬出了很深的牙印子，
    松口的时候，林飒觉得自己牙齿都松动了。
    沈令严却笑着问：“解气了？”
    林飒：“……”
    “手术的事情，不要太担心。”
    虽然林飒没有直说，但沈令严非常清楚她的反常是为了什么。
    这一两天，她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
    她在害怕，怕手术失败。
    其实沈令严也怕，但他也很清楚，他的这份害怕，不能在林飒面前表现出来——
    林飒已经失魂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他能做的就是保持冷静、让她心安。
    其实，要进行这么大的手术，再强大的人都会紧张的。
    沈令严将林飒搂在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低沉着声音安抚着她的情绪，“我会没事儿的，乖。”
    林飒猛然抓住了沈令严身上的病号服，她的手攥得很紧，指关节泛白，甚至听得到轻微的声响。
    沈令严见状，腾出一只手来覆上了她的手。
    “沈令严。”过了好几分钟，林飒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我在。”沈令严
    柔声应着她。
    “如果你死了，是会下地狱的。”林飒说。
    “嗯，我知道。”沈令严笑着说，“所以我争取不去地狱。”
    “……”林飒嗓子一哑，根本说不出话了。
    她鼻头有些酸，差点儿就忍不住在沈令严面前哭出来。
    沈令严看出林飒快哭了，便揉着她的头发说，“我困了，陪我午睡吧。”
    睡觉，能让她的情绪稳定一些。
    ………
    林飒被沈令严抱上了床，两个人睡到了四点钟。
    后来，张主任过来了。
    沈令严还有几天就要手术了，张主任是过来送手术风险书和同意书的。
    虽然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但如此正式的书面说明，林飒还是头一回见。
    张主任把风险书送上来之后，林飒就开始拿着风险书翻看了。
    上面的每一条，都足以让人倒吸凉气。
    林飒本来就在担心，看完手术风险书之后更加紧张了。
    张主任看出了林飒的紧张，便主动出声解释：“不用担心，但凡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我们一定尽全力把风险降到最低。”
    张主任虽然这么说了，但林飒根本就不信。
    她满脑子都是风险书里的这些内容——
    什么手术中遇到意外，可能会导致窒息、死亡；
    再比如什么外科手术结束后，不保证病症完全消失……
    每一条都让人惊心动魄。
    林飒本身就没什么信心，看完手术风险书之后更没什么信心了。
    她的嘴唇抿了一条直线，根本说不出话来。
    倒是沈令严这个当事人比林飒心宽得多。
    他笑了一下，一把搂过了林飒的肩膀，安抚道：“别怕，手术风险书总要把各种结果都说出来的，临床中遇到这种情况的次数并不多，对吧张主任？”
    沈令严把问题抛给张主任。
    张主任自然看得出来沈令严这是为了安慰林飒。
    他忙不迭地点头，“是的是的，临床中我们都会尽力，可能十个病人里才会有一个遇到这种情况，沈总的手术已经做过精密的手术方案，手术里可能发生的意外我们都已经做了计划，林小姐你就放心吧。”
    “手术同意书明天来拿吧，回头我让我二哥签字。”沈令严对张主任说，“辛苦了，你先去忙。”
    张主任：“好。”
    张主任想着，沈令严估计是要哄林飒了，他还是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为好。
    张主任很快就走了。
    ………
    林飒现在满脑子都是手术风险书上的内容。
    一想到那些可能性，她就烦躁不安。
    林飒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沈令严看到之后，摁住了她的手：“别生气，乖。”
    “……”
    话虽这么说，但怎么可能不生气？
    上面的情况，随便发生一条，都够要他的命的。
    偏偏沈令严这个当事人表现得这么无所谓，难道他就不怕真的出什么事儿么？
    “你不怕？”林飒咬着牙问沈令严。
    “怕有用？”沈令严反问。
    林飒：“……”
    沈令严：“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怕或者不怕都要去做，何必给自己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沈令严这话听起来想得很开，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林飒舔了舔嘴唇，警告他：“如果你死了，我就去跟别的男人谈恋爱。”
    明晃晃的威胁。
    不过，听起来有些幼稚。
    所以，沈令严被她逗笑了。
    林飒快被他气死了，“你他妈还笑！”
    沈令严：“好，不笑了。”
    林飒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那小表情，傲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