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的。”殷渝摇摇头，“可能我现在说这些，你会觉得我再替他狡辩。但是这一年，他真的很后悔。”
    “他现在只想放手成全你，他怕把你困在身边会让你伤心难受再次犯病，所以刚刚才会让你离开。”
    林飒：“……”
    沈令严有这么伟大么？
    她想反驳殷渝的话，但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沈令严刚刚复杂又矛盾的表情。
    他看起来确实是在纠结，而且很痛苦的样子。
    难道他真的是怕耽误她？
    兴许是习惯了沈令严强取豪夺的作风，他突然这样子，林飒是真的不习惯。
    感叹完之后，林飒又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真是被虐久了，骨子都生出了奴性。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想清楚了可以联系我。”殷渝说，“如果你肯留下来，他康复的希望会很大。当然，我也没办法道德绑架你，选择权在你手上。”
    “但是林飒，我不希望你未来有一天后悔。”殷渝低下头，声音变得很低：“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比如现在的她。
    林飒从殷渝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伤感，她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殷渝用这种语气说话。
    林飒眯起眼睛看着殷渝，好奇地问：“你是在说你的切身体验？”
    “算是吧。”殷渝倒是很坦然，没有否认这一点。
    林飒：“所以你现在后悔没有跟嵇弈唐在一起了？”
    殷渝和嵇弈唐的事儿，林飒一直觉得是个谜。
    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她到现在都没搞明白殷渝到底为什么会跟嵇弈唐分手，又为什么要嫁给嵇勤雷。
    要是分手之后找别人结婚还能理解，但是她偏偏找了嵇弈唐的亲爹……
    她简直就是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而且她跟嵇勤雷结婚之后还跟嵇弈唐牵扯不清，
    三个人就在同一个屋檐下，难道嵇勤雷不会察觉什么吗？
    他们这个圈子的关系真的太杂乱了，林飒就没捋清楚过。
    林飒正想着这件事儿的时候，殷渝已经给出了答案。
    她轻笑了一声，那笑里带着明显的自嘲：“或许后悔了吧，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林飒：“……”
    她下意识地想说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是话到了嘴边，看到殷渝这个伤感的表情，她又吞回去了。
    仔细想想，殷渝这些年应该也过得挺不容易的。
    同样的事情放在她身上，要她同时应付一对父子，她可能早就疯了。
    “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一天也像我一样后悔。”殷渝问林飒，“你爱温付生吗？不需要回答我，你心里应该有答案。”
    “如果你不爱他，最后却嫁给了他，那你的后半生都会在遗憾和痛苦中度过，就像现在的我。”殷渝语重心长地对林飒说着，“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像我一样后悔。”
    殷渝这么说，就是承认她后悔了。
    林飒还是想不通：“既然后悔了，为什么不离婚？”
    从林飒口中听到“离婚”两个字，殷渝又是自嘲一笑。
    过了几秒钟，她才对林飒说：“不是我想离婚就能离婚的。”
    林飒：“……”
    哦，也对，嵇勤雷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私下手段应该也挺狠的。
    不然的话，也混不到今天的位置。
    林飒之前还觉得嵇勤雷对殷渝特别好来着，
    现在想想，可能也就是表面风光吧。
    毕竟他们这个圈子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做表面功夫了。
    殷渝一辈子过这样的日子，也是挺可怜的。
    林飒看着殷渝伤感的表情，顿时对她生出了同情。
    殷渝刚刚说的这番话，又让林飒想到了陶桃和冯安安之前对她的提醒。
    她们两个人也说过，一旦她嫁给了温付生，温付生就不可能放手了。
    林飒之前还没有完全相信这一点，但是听完殷渝的遭遇之后，她信了。
    男人么，骨子都差不多。
    温付生确实也不是什么高尚伟大的人，如果他真的善良，也不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林飒沉默了很久之后，终于给出了殷渝答案。
    “给我几天时间处理一下吧。”
    林飒想，她现在确实需要时间跟温付生把话说清楚，而且，分手也得有个缓冲期。
    最关键的是，温付生不一定会同意分手。
    从林飒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殷渝瞬间燃起了希望：“你做出决定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我也可能会变卦。”林飒想到沈令严那个态度，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殷渝：“……”
    ………
    林飒这边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
    林飒在殷渝的注视之下拿起了手机，屏幕上是温付生的名字。
    看到温付生的名字之后，林飒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一番犹豫后，林飒接起了电话。
    她倒是没有避讳殷渝，反正现在她跟温付生的关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都没上来？”
    温付生这会儿刚处理好工作，再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林飒十点钟的时候下去吃早饭的，一直到现在都没上来。
    温付生有些担心，便给她打了电话。
    被温付生这么一问，林飒才意识到自己突然跑出来的行为有多冲动。
    她沉默了几秒钟，随口道：“我就在附近逛逛，一会儿就回去了。”
    温付生似乎并没有怀疑，他笑着说：“这么想逛，为什么不让我陪你？”
    温付生是真的很体贴，很温柔。
    林飒听到他这么说，再想想自己现在做的事情，突然就觉得很对不起他，内心涌起了一阵愧疚。
    其实她平时没有这么容易愧疚的，可能就是因为温付生一路过来都对她太好了……
    刚刚做出的决定，又有些动摇了。
    这样反复摇摆，真的不像她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