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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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夫人站在床榻边小声道:“路老说世子要多休息,老奴在这看着,公主可先回去,要是有事老奴再派人通知公主。”
    “我在这里等着,”长公主皱眉,“日后再这样大惊小怪,惊扰佛堂圣地,我非得罚你们一顿。”
    “世子才刚睡下没多久,公主若是在这,得等许久,”南夫人低声说话,“世子如果醒了,恐怕会觉得歉疚。”
    长公主眉蹙得紧些,却也知道南夫人说的是真的,她回头看一眼钟华甄,站起身道:“让世子好好休息,莫要吵她,若是她醒了,找人去叫我。”
    南夫人连连应是,把长公主送了出去。
    屋内窗牖紧闭,垂下的幔帐遮住床上的身形,等所有人都出去后,钟华甄缓缓睁开眼,她抬起手,慢慢搭在自己额头上。
    幔帐顶端垂平安符,流苏轻坠,路老的话让她想到了一些东西,一时急迫,加上孕期身子不适,晕厥一会儿。
    长公主从前是为她而死,为避免打草惊蛇,她前几年早早查了刺杀的刺客,从雍州一路查到了张家,最后被李肇发现。
    她是太子一派的人,如果被发现查张家,不仅是太子会问她在干什么,张相那边必定也会察觉异常,钟华甄还不想打草惊蛇。
    南夫人慢慢走进来,低声道:“世子再睡会吧。”
    钟华甄轻应一声,慢慢合上眼。她不知道自己想的和路老所说是否有出入,但她也不是悲天悯人的类型,剩下该怎么做,钟华甄清楚,她心思本就不纯。
    侯府得皇帝圣宠,她又是太子伴读,威平候名下的青州兵力让人忌惮,盯着的人自是不少。
    前世她直接被送出京,钟家后继无人,大司马便借机割据青州一半,李煦身边并没有钟家这个强势后盾,仍然一步步将九州四海攻下收回,于他而言,所有事都是时间问题。
    她实在厌倦血腥,碰到便觉心中不适。
    钟华甄一觉睡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夜晚的气息微凉,如水般澄净的月光从窗子照在干净的地板上,如白昼样,被风吹动的树影摇动。
    南夫人已经回去睡觉,钟华甄的锦被上压着一个人,呼吸平缓,显然已经睡熟。他身形高大,腿压住她,手放在她腰间的锦被上。
    若她现在是侯府小姐,这位祖宗就是个明晃晃的登徒子。
    钟华甄轻揉额头,有些庆幸自己方才太累,没换衣服,仍束起软胸,她甚至完全不奇怪他会在这。李煦向来只挑自己喜欢的话听,不想听的从来都只当耳边风过。
    她抽出一只手,慢慢推开他靠得太近的脑袋。
    李煦突然惊醒,他人是醒了,可脑子没醒,蹭来蹭去又抱她紧些,像只无意识的八爪鱼样。
    过了会儿他才缓过来,带着倦意的声音囔囔道:“连我罚你抄的清心经都不抄完,哪来的闲心生病?”
    钟华甄深吸口气,不想和他计较,“你来我这也就算了,怎么还睡上了?”
    “反正都是我的地盘。”他困倦的声音慢慢变小,又睡了过去。
    第22章
    夜凉如水,钟华甄颈边的的呼吸却热得让她合不上眼。李煦的手压在她小腹,也不盖被,仗着自己年轻气盛火气旺,不怕着凉伤风。
    她心叹口气,慢慢挪开些,他无意识哼两声,钟华甄轻握他手腕,他声音又小了些。
    她慢慢坐起来,手收回来,抱起蜷缩的双腿,透过淡亮的月光看李煦这张俊俏的脸。
    他睡得很熟,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对他做什么。
    她也确实从来没害过他,以他们二人的关系,就算出了事,她会护住的人也是他。
    钟华甄在路老说那番话时,有过那么一丁点的动摇。
    李煦而立之年便已经是旋转乾坤,横扫千军的铁血帝王,是完全不同于现在的存在,仅凭神武帝三字便能吓得敌军落荒而逃。
    纵使各类史书上说他残暴虐敌,手段狠毒,可或多或少,都会提上一句他那些以少胜多的有名战役,兵书更是将此些奉为经典,提笔赞美,堪称一绝。
    她的奢求并不多,不求建功立业,也不求留名青史,只想护住长公主和侯府。如若可以,她或许能借孩子以求他庇佑侯府。
    可权衡利弊之后,还是觉得不能留。
    李煦不是那种轻易就被束缚住的人,不相干的血缘之情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如果现在跟他说一句那个婢女有了身孕,他只会随口一句打掉,一年之后和他说婢女生了孩子,以他的手段,母子都不会留,单纯只是因为他觉得低贱下人不配生下他的血脉。
    长公主对张家的恨意刻在骨子里,这些年抄经念佛也没下去,和先皇后扯上关系的事,她不会高兴。
    钟华甄下巴轻靠膝盖,路老没可能在这种时候撒谎骗她,他对她父亲忠心耿耿,在她小的时候便常与她提及威平候的威武战绩。
    如果他比长公主要先察觉到什么,不太可能什么都不说,又或者是事情藏起来,比说出口更加安全。
    她轻垂眸眼,缩在墙边。离李煦登基没有几年,皇帝近年身子总有不舒服,御医备了一堆,他那病是体内出了问题,治不了,只能养。
    钟华甄这些年得的宠爱不是假的,皇帝从未亏待过钟家,甚至事事偏倚,连进东宫做太子伴读,都是两方获益的做法。
    她呼出口气,心道也罢,就算不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事情都没发生,做好准备防患于未然。
    夜晚安静祥和,她手撑着被,打算下床给李煦让位置睡时,发现李煦揉着眼睛正在看她。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边揉眼睛边坐起来,打哈欠问:“想起夜?”
    李煦离她有些近,钟华甄双手撑在床上,又缓缓坐回去,她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你在这睡吧,我去找南夫人。”
    “找她做什么?你大半夜不睡觉,还想去扰别人清梦。”
    她不动声色拢住胸前衣襟,道:“我刚染病,不便同你睡一起。”
    “我都没开口,你瞎想什么?好好待着,不许走,”李煦手抚上她的额头,觉得冰冰凉凉,啧啧两声,“肾虚体弱之症,怪你婢女。”
    钟华甄无话可说,他最多只会一些受伤的包扎之术,要是在这种灰暗环境下只是摸她额头就能诊断出她到底有什么病,那他医术该比学医几十年的老大夫还要精湛。
    事实上他连医书都没看过几本。
    李煦也不害臊,继续问:“什么原因生的病?”
    钟华甄把他的手拍掉,说:“今天吹了些风,回来时没注意,晕了片刻,现在已经无碍,你整日来我这里做什么,我又不是不会去东宫。”
    屋内安安静静,只有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今天月色很好,敞亮干净,钟华甄都能隐隐约约看清李煦的表情。
    “你这身体真的不行,太弱了, ”李煦盘腿坐起,“日后要是随我上战场,最多只能窝在营帐里。”
    钟华甄一顿,视线看着他,微微皱眉,“大司马有动静?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他说话总是没头没脑,但从他口中说出的话,都不是废话。
    李煦撑头看她,虽看不见她现在的模样,可娇娇弱弱的身形却还是感受得到,即便没什么男子气概,但不管怎么看都不厌倦,身上还香香的。
    他随口问:“你可知我为什么把邺城圈起来?”
    钟华甄顿了顿,猜一句:“因为河运的事?”
    “如今天下不平,你父亲死后,不服父皇的诸侯心思慢慢起来,邺城有条专门的皇家河道,宽大速度快,这些年开的次数比其余时间翻出一番,”李煦挪动自己位置,与她靠得更近些,他觉得这里只有她身上的味道最得他喜欢,“京城的事要解决,但这仗,也是迟早是要打的,不能依次来。”
    李煦与她离得太近,钟华甄攥住衣襟的手心都出了汗,她转过头避开他,蹙起细眉道:“你要说事便好好说,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你婢女果然是每天都上你的床,”他身体前倾,手按在她大腿上,鼻子在她修长的脖颈间嗅来嗅去,“我真不知道你这香是什么奇香,连我都不愿告诉,明明这么好闻,你却要藏私。我已经向你求了好几次,你一次没给我。”
    他的身体险险蹭过她胸口,钟华甄呼吸一屏,她的手握得更紧些,后退些道:“正事不做,整天想这些事,你起来,我找南夫人有些事。”
    没人会去怀疑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李煦也不会无缘无故对她产生怀疑,但钟华甄的心怦怦跳。
    他一两年前就说过她身体软,她那时候才发肉,还没束胸,被他白白占了便宜后,还要嫌弃一句软软的没点硬实感。
    他没有动,钟华甄忍不住又说句:“你别挡着我,起快些。”
    李煦不乐意了,她能允许一个婢女天天上她的床,凭什么总叫他起来?他们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婢女?
    他直接咬一口她的肩膀,钟华甄嘶疼一声,生理性眼泪都涌在眼眶中。
    李煦看不见,他松口后才退开些,道:“给你的教训,没人能指使本宫,你也不行。”
    他一向是这种脾气,谁都不能违抗。
    钟华甄怕疼,手颤颤捂住发疼的肩膀时,碰都没敢碰,不知道有没有出血。
    李煦皱眉:“怎么了?”
    她微咬唇,怕他发现异常,摇了摇头道:“殿下罚得是,是我逾越。”
    钟华甄声音明显带着不舒服,李煦后知后觉才想起她的娇气,她在暗处,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手摸她脸时,却摸到了热乎的泪水。
    他语气不快:“我早就说长公主不会教人,竟养出你这种娇滴滴的女人性子。”
    李煦的语气不太好,他收回手,却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又说:“哭哭哭,跟我这么久,怎么就没学会我的一星半点?”
    钟华甄不是爱哭的人,甚至没察觉自己在流眼泪,可她看到李煦在脱衣服后,心猛地一跳,她捂住肩膀道:“我没什么感觉。”
    月光如水一样温和洒在地上,幔帐投进一些浅淡的光亮,李煦脱了上身衣服,露出少年结实的胸膛,亵裤紧贴大腿肌肉。
    钟华甄猜到他想干什么,嘴巴微张,还没开口,便又被李煦堵了回来。
    “行了,给你咬回来,瞧瞧你这娇气样。”
    钟华甄今天好不容易才缓过来的心情,顿时又被他弄得头都大了,“你是一国太子,如此这般,太不像话。”
    他没理钟华甄的话,径直把她往他怀里按,钟华甄没有防备,捂着细肩撞到他怀里。
    李煦身体莫名发痒,连下裤都微微抬起个头,但他没放心上,抱怨道:“快点咬,我明天还有事,你就不能消停会让我好好休息?”
    钟华甄呼出口气,强迫自己好好冷静,这祖宗在她这里就是这样自我,越违逆他反倒越起劲。
    她手抵住他的胸膛,抬头道:“我是臣子,做不出伤害殿下身体的事,望殿下恕罪。”
    钟华甄说话一直都挑别人喜欢听来说,李煦同样受用她为他着想的想法。
    他脸色变好,没再强求她,只是捧着她的脸,借稀薄的月色,手指一点点把她脸上的泪抹掉,道:“我当真未见过像你这样说不得碰不得的,若是函青在这里,他非得说你一句装可怜博我怜惜。”
    钟华甄现在巴不得魏函青来指责她一句,李煦把她当男人,没什么心思,但她自己明白现在的处境,太容易被发现了。
    李煦对女人的事一向不上心,不仅是没碰过,连观察都没观察过,她有时候甚至都在想他看上的或许不是人,是美人该配英雄的惯例。
    床上因为他的搅和,现在乱糟糟,半床锦被落在脚踏上。他随意束好腰带后,扯回来,披盖住钟华甄。
    “我出去让南夫人拿床新被子进来,”钟华甄深叹口气道,“你先睡吧。”
    “用不着,你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你这里太奇怪了,”李煦起身穿鞋,“别怪我说实话,华甄,你婢女肯定对你屋子动过手脚,应该是用了什么容易让男人起反应的料。”
    钟华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站在钟华甄面前,恨铁不成钢道:“你最好把这些料都找出来,便连我都轻易被弄出了意思,像你这样意志不坚定的,怕是没一晚安息过。”
    钟华甄扶额,只同他说道:“你想多了,我房中没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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