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陆宅的晚饭吃的特别的艰难。
    慕暖不是个傻的，自然察觉到气氛很不对劲。
    于是，她乖乖的捧着饭和陆云深挨着，一边吃一边瞅。
    陆云深：“你干嘛？”
    妹妹这眼神有些奇怪，陆云深条件反射的往边上挪出去一个拳头的位置。
    谁知道慕暖紧跟着挨过来了，而且比之前更靠近。
    “哥……”慕暖有气无力喊了声。
    陆云深心就软了。
    “说，怎么了？”
    大人们都去后面别墅了，守着陆老爷子看今晚人什么时候会醒。
    至于小一辈的，只有陆云峥跟了过去。
    陆云馨不耐看这些，吃完饭直接上楼，根本看不出喜怒或悲哀。
    蓝思颜跟着刚来的爸妈，也就刚刚去了后面。
    慕暖咬着筷子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说人话。”陆云深轻笑一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那双眼睛特别的亮，亮闪闪的，带着光一样。
    慕暖就凑近了嘀咕，“我看你偷偷进去看爷爷了，还和医生说……”
    慕暖的话只说了一半，却是笑的一脸狡黠，“我都知道了，你别想瞒我。”
    陆云深一脸无奈，“你这个小机灵鬼。”
    “那爷爷的情况？”
    “没事，已经稳定了。”陆云深眉头一紧，“别说出去，爸说保密。”
    慕暖有些想不明白，但是知道爷爷人没事了，一颗心总算落地。
    “那我们……”
    “等会儿爸回来，我们应该就回去了。”陆云深放下筷子，其实本来就没有多少胃口。
    “明天去墓园吧。”
    慕暖刚提起的高兴一瞬消失不见，脸上的笑容僵僵的，转而有些难受。
    “嗯。”轻轻应了声，她也跟着放下筷子。
    “别难过了，阿姨要是知道了，肯定难过。”对于慕清吟，陆云深一直喊阿姨，这一点，十几年未变。
    慕暖第一次听到还有些惊讶，后来了解了些陆云深的过去，惊讶变为心疼。
    “那你呢？你也去的吧？”慕暖问的小心翼翼。
    陆云深的亲生母亲，便是在清明节这一天去世的。
    因为意外，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的。
    陆云深却连半点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闻声只微微点头，“去的，爸这个人，一准儿要我当司机。”
    “哦。”
    兄妹俩的对话嘎然而止。
    ……
    深夜，一家三口回到陆家。
    陆嘉行开门下车，冷不丁的被自家大门前站着的黑影吓了一跳。
    定眼一看，是顾靖霆。
    “你干什么？”陆二爷张口就骂，在陆宅那边骂得不够爽，这会儿气还在撒，“黑灯瞎火杵在这儿，你想吓死谁！”
    陆二爷骂人专有一套，前面几句还算正常，骂道后面，越骂越是难听。
    然而！
    难听是难听，但是话里一个脏字都不带的，偏偏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顾靖霆被骂的认了，低着头没说话。
    半响，霍的抬头看向陆嘉行，面色恳求，“陆叔，明天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
    陆嘉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休想！”这回是真的被气着了。
    这小兔崽子简直混帐啊！
    偷偷拱了他家水灵灵的大白菜不说，还想去他老婆那里耀武扬威的？
    特么不揍死他！
    “顾靖霆，你算哪根葱！”
    陆嘉行心里有连个忌讳，活人里是老子亲爹，那是他死去的亲娘临死前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他好生孝顺伺候的，陆嘉行答应了。
    至于第二个，那就是慕清吟！
    那个在最好年纪去世的女人，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亦是他抹不去的白月光。
    陆嘉行满腔的爱意都倾注在慕清吟身上，往后余生，便再也没了第二次恋爱的打算。
    顾靖霆想要去祭拜？
    行！
    “你什么时候领证了，什么时候可以去。”陆嘉行放下话，恨恨看了眼，抬步往里走。
    陆云深从另一边走过来，看了眼被骂的狗头惨的顾靖霆，笑得不行。
    得嘞，撞到他爸枪口上了，大晚上的本就在他大伯那边不爽来着的。
    “说一会儿话就进来，爸心情不好，嗯？陆云深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嘱咐几声，越过顾靖霆进去了。
    不过，还是贴心的留了灯，门虚掩着。
    慕暖走到顾靖霆身边，又是惊又是无奈，“你怎么这么晚在这里？”
    一出声，难免有些心疼。
    这手都是凉的，好凉好凉的。
    “虽然是春天了，但是昼夜温差大，你一个人穿这么少，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慕暖忍不住抬头，眸子水汪汪的。
    肯定很久了吧？连手臂上都有一层露水了。
    顾靖霆却闷哼一声，带了些异样的情绪，“暖宝，明天要去墓园吗？”
    “嗯。”慕暖轻轻应了声，情绪又低落了。
    “我陪你去吧。”男人的声音坚决果断。
    好似刚才被陆嘉行骂的还不了嘴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样。
    慕暖摇头，没答应，“我爸不会同意的。”
    刚才在车里坐着，她就听到了那些话，骂的有些难听了，可是她却听出了自己父亲话里饱含的深情。
    她的母亲慕清吟，那是她父亲的心头一个死结，是旁人不可触的逆鳞。
    她从未见过陆嘉行这样的态度。
    “我妈是我爸的禁忌，你不是陆家人，他是绝对不会让你去的。”慕暖说的直白。
    顾靖霆眉头紧蹙，想了一会儿，作罢了。
    虽说遗憾，但是却也不能强求，“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去哪里了？”
    “我白天去学校等你放学，你不在。打你电话，你手机关机。”
    “暖宝，我担心你。”
    顾靖霆把人搂抱着，恨不得嵌进自己怀里，深深的吸了口属于女孩儿独有的香味，他一刻躁动的心才算是安定下来。
    “暖宝，我是你男朋友，找不到你，我会很担心。”
    慕暖一下子面色愧疚，“对不起，我……”
    “我不想听对不起。”顾靖霆打断，脸色忽的一沉，“我们之间，不需要对不起。”
    “那我……”
    “要是真觉得对我抱歉，不妨主动亲亲我。”
    慕暖在男人脸颊一侧亲了亲，明天清明节，今天爷爷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实在没什么心思。
    顾靖霆也没强求，两人说了会儿话，就直接转身走了。
    慕暖进门时，和等在客厅的陆云深目光撞上。
    “哥？”慕暖随手关上门，惊讶问：“你怎么坐在客厅里？”
    陆云深闻声没抬头，只专注着低头摆弄手机，好一会儿才结束了。
    “我处理些事情。”陆云深笑说，“顺便等等你。”
    “爸呢？”慕暖跟着坐过去，没急着上楼。
    陆云深却是一叹，“上楼了，心情好像很差。”
    能不差吗？
    明天可是清明节。
    “我实验全部完成了，论文这两天定稿出来。”陆云深有意转了话题，忽然说起自己论文的事情。
    说完，一脸神秘兮兮的看向对面，望着慕暖眼神幽幽的，“小暖，要不要……”
    “什么？”慕暖跟着凑过去。
    陆云深贴着慕暖耳边说了句。
    慕暖顿时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
    “和我上楼去看看？”
    “这样行吗？如果真的和你说的那样，我要是看了，万一——”
    “万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了？”陆云深反问一句，笑得厉害，“小暖，你怎么这么傻的天真可爱呢！”
    “放心，哥哥相信你。”
    “再说了，这里面还有你的一份功劳。”
    慕暖被说的挺不好意思的，“我就帮忙干了一些杂活，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做。”
    “已经足够了。”陆云深说着站起身，带着慕暖往三楼走去。
    一份厚厚的文件交到慕暖手中时，她的心不由得一阵跳得飞快。
    口干舌燥的，激动和紧张几乎要从心头跳出来。
    “真的……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