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2走好
陌生人的缅怀多少有些虚情假意,但熟悉的人多少有些触动。
无生候府,
李轻候听着下人汇报孙明的死讯,摇拨了下杯中的美人唇,将酒杯倒置,血红的酒液倾斜地上,“成长起来才是人杰,死在路上的只是狗熊。终究是本候高看他了,这美人唇也...不过尔尔。”
戍西,
文芳负手从书房窗沿处眺望而出,仿佛看见这个被他亲手成就,又亲手夺取他奉先之地的真小人,真君子。
惨淡一笑,“鬼厉,你真是连报仇的机会都不给本都尉了。”
无生之地,
火帅和妖帅俱是收到外面传来的孙明死讯,思绪不一。
奉先,
孙明昔日旧部全都在都统府客厅,叽叽喳喳像是菜市场大骂一样,你说这我说那的,争吵不休。有种没了主心骨,不知道何去何其的迷惘。
主位上的微乙头疼不已,他这个都统就是大人一手扶持起来的。大人在,手下这些人自然是服服帖帖的。但现在大人死了,他这都统就多少有些名存实亡的味道。
“安静。”
谢飞天在渡妖山大当家姬矢月和天剑宗掌门清风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议事厅突然就鸦雀无声。均是看着走进的三人。
如今抛开微乙这都统,奉先之地就这三位身份最为尊贵。甚至说,这三位的威信还在微乙之上。
三人走到正中,对视一眼,均是弓腰抱拳,
“谢飞天!”
“姬矢月!”
“清风!”
“拜见都统大人!!”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无论鬼厉在与不在,微乙都是奉先名正言顺的都统大人。
所有人都被这一手给惊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微乙的奉先都统之位,不仅仅是鬼厉内定,更是被大都督匡庍淼法旨册封的,名正言顺!
也有不少人看明白了三人这么做背后的原因,没了鬼厉,奉先就像是没了主心骨。越是这样危及的时候,就越是要团结一心,不能出现内乱。给虎视眈眈的匡庍淼或者武家三兄弟趁虚而入的机会。
这种情况下,就算知道微乙的能力不足以坐稳都统的位置,也不能换位。
下去一个都统,必须有一人顶上来。奉先手下不缺能执掌一方的骁勇猛将,换谁坐这都统的位置,其他人都难以服气。
所以短时间里面,微乙继续坐这都统之位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以后能不能坐稳,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黑龙军中,
营帐中,几碟家常菜。甲胄加身的楚西泓拿着酒坛子喝的醉醺醺,喝一口,倒一地,整个帐篷里面都被染上浓浓的酒气。
“鬼兄弟啊,鬼兄弟,你这么能耐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呢。你说说你,无生之地我们都熬过来了,你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
说着,又准备豪饮一口。帐外不宣而入的副将猛然将楚西泓手里的酒瓶夺了过去,声音陡重,“大人,军中禁酒可是你亲口下的军令。你喝成这样,让手下士兵怎么看?”
这么说其实也是个托词,只是不想楚西泓继续这般喝下去。要是传到了都督的耳朵里面才是大事。
楚西泓又把酒坛抢回到手里,“哈哈,等本大人喝高兴了,自己会去领军杖,休要多言!
来,鬼兄弟,楚大哥敬你一杯!”
南军,
九中候麾下,
紫甲在身英姿飒爽的越姗和小妹一起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清澈水面,眸光中盈盈泪珠滚滚,声音黯然哽咽,“他,怎么会这么就死了?”
小妹清楚越姗对孙明的感情,奈何那人是个木头。偏偏的到死都还惹得五姐伤心。埋怨归埋怨,也只能放在心上。劝慰道:“五姐,鬼厉这厮诡计多端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我估摸着还躲在什么地方,酝酿满肚子的坏水。嘻嘻,你说是吧?”
越姗惨淡的摇头,“你就别宽慰我了,域皇震怒,十万仙晶悬赏,十万大军清缴凶手。
是真的,他真的...死了。”
小妹哑口无言,是啊,说鬼厉还活着真的是自欺欺人。域皇都震怒成这样,怎么可能有假。要是还活着,不是一个欺君之罪是什么?
除非域皇都是在演习。
但是,让域皇陪着你一个小小的殿前卫黄部都尉演戏,可能吗?
“报!”
一小兵从两女身后疾步过来,丈余外驻足,恭敬的抱拳,“禀越都统,若都统。大都督吩咐,明日梧桐溪都统宁川,宁都统抵达就职。大都督在都督府摆夜宴,为宁都统洗尘。
请二位都统务必到达。”
听了,小妹没好气的说了声,“宁川什么人?区区一个清水都统也值得都督大人亲自设宴?
不去,没空!”
“这.....”小兵为难了起来,他就是一个传令小兵,要是这位若芷姑奶奶不去的话,他没办法回去交差啊!
但小兵也不敢多言,这位姑奶奶可是一众都统中出了名的蛮横不讲道理。只能恳求的目光看向越姗。
“好了,小妹,都督大人有请,我们不能不知道礼数。”转眸看向小兵,“回去禀报都督大人,我们姐妹二人一定准时抵达。”
“谢越都统!”传令小兵大喜,急忙拜谢,然后飞快的滚蛋,生怕姑奶奶若芷都统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五姐,你心情不好,就别去了呗。”小妹撇撇嘴说道:“陶舟那个老色鬼,一直对你有心思。你本来就心情不好,还去应付那老色鬼干什么?”
“不许胡说,陶都督怎么也是我们的上官,怎么可以这么说都督大人!”越姗训斥了句。
“好啦,不说就不说。”小妹若芷瘪瘪嘴,不满嘟嚷道:“你喜欢去就去吧,反正膈应的不是我!”
对于小妹的埋怨,越姗置若枉顾,眼睛看着水面,就像是看着那个人的面庞一样。回忆起相识重重,火焰山相识,氤氲洞外指路,尸王山血战十鬼。
一幕一幕....
像是接受了某种事实一样,地上拾起一颗石子扔入水中,溅起浅浅水花,
“走好。”
转身,再不回头,身后殷红披风与碎发随风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