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2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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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他最为看重的长孙顾璋连降两级,最后被贬为了秘书丞,这让他感到无比痛心,也感到无比后悔。
    是啊,后悔,后悔当初接受了皇上的荫蔽,后悔让璋儿接受了中书舍人之职。
    中书舍人是皇上的近臣,京兆多少权贵子弟趋之若鹜,顾家得到这个官位的时候,顾崇心里有说不出的满意,却一下子忘记了,这样的近臣官位,同样容易受到冲击。
    这个官位,顾家只占了半年左右,现在就被夺走了……
    这个时候,顾崇不由得想,若是当初坚持让璋儿以科举入仕,现在顾家是不是可以避开这个灾祸?
    璋儿是不是不用遭受如此打击?荫蔽得来的官位,只半年就保不住了,这等于朝顾家脸上明晃晃甩了几巴掌。
    顾崇觉得自己什么面子都没有了,不,没有的,不仅仅是面子而已,还有实际的权力!
    可恨,可恨啊!
    “祖父,孙儿知道的,一时困顿并不代表什么。秘书丞清闲,正好可以让孙儿精进,祖父无须担心。”顾璋这样回道,清俊的脸容有种异样的平静。
    仿佛,被贬官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他表现越是平静,顾崇心里便越是难过,这样优秀的孙儿,怎么会遭遇此横祸呢?
    都怪叶家,都是叶家!
    第504章 芳菲尽
    见到顾崇脸上的悲愤,顾璋笑了笑,说道:“祖父,孙儿真的没事。孙儿虽然被贬官了,可见皇上心中对顾家仍有挂念,事情便不会太坏。祖父时常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受这点点贬斥算什么?自古台阁显赫者,不都是几起几落的吗?”
    在接到贬官命令之后,他心中自然有无数不甘和愤懑,但他知道,这些消沉情绪没有任何作用。
    皇上不会看到他的不甘,他的敌人也不会怜悯他的不甘,他若是一蹶不振了,只会使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正因为遭受了这些打击,他更要站得稳稳的,定不会叫旁人笑话!
    他看向了顾崇,脸上还有笑意:“祖父,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证明了一件事,火中取栗……是不可行的。”
    对付缇事厂和汪印,绝非简单的事情!
    顾家,只是又再深刻地领悟到这一点而已。
    这一次,缇事厂和汪印还是逃过了一劫,但是也没有落到什么好处,不像以往那样,汪印总会因祸得福,从这点来说,事情还是有所进步的,不是吗?
    他就不相信,汪印会一直这么好运!
    日子有功,他会慢慢等待,等待汪印被他踩踏在脚下的那一天!
    叶家诸事真相大白,在朝官们看来,扰攘京兆的事情终于落幕了。
    但对于叶绥和汪印来说,事情并没有结束,还有着种种疑点。
    然而,现在再也查不出什么来了,只得暂时搁置,等待能有重新发现的契机。
    因为一下子死了三个人,太平巷叶家一片缟素,在这姹紫嫣红的四月里,满府的雪白显得异常萧索,也格外让人心酸。
    经历过这三次丧事,叶家许多人许多事情都变了。
    叶向铤从黔中道赶回了京兆,现在为朱氏守孝丁忧;同样地,因为计氏过世,叶安世和叶向愚也在丁忧守孝。
    考虑到叶家的特殊情况,朝廷特意对叶家格外优待,准许叶安泰以日代月,无须守孝三年,只需守满一个月,便可以继续在朝中为官。
    不然,以这叶家这样的情况,嫡枝所有子弟的仕途官途都到尽头了。
    对于朝廷的恩恤,叶居谯和叶安泰自然感激不已,在叶家出现了这么多丧事之后,这也勉强能算是一种慰藉了。
    但是叶家其他人,还是沉浸在悲伤哀痛之中。
    叶家三房之中,受影响最小的,应该就是二房的叶安固和徐氏等人了。
    不过这两个人都不是刻薄尖酸的性子,不会有什么幸灾乐祸的想法,见到家中遇到这么多不祥之事,也格外消沉了。
    本来,叶家因为叶安泰高升等事情,出现了一种欣欣向荣的感觉,但是因为出了这么多丧事,总感迅速衰败下来了。
    这不仅仅是眼上所见的衰败,还有人心的消沉。
    当叶绥再一次来到叶家看望父母的时候,觉得叶家衰败的感觉尤为明显。
    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叶家就像经受了风雨侵袭的花朵一样,已不复往日的荣光了。
    说实话,叶绥心里颇为难受。
    虽然今生叶家比起前一世来说,已经好太多了,但前一世她只知道叶家一下子就没了,并没亲眼见到叶家衰败的样子。
    所知道的,和亲眼所见的,太不一样了,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现在,她是亲眼看着叶家如何一步步走向衰败的。
    比起前一世一下子灭亡来说,这种缓慢而无法阻止的衰败,更让人害怕
    她看到了父亲鬓边有了白发,脸上的皱纹也多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作为女儿的她,顿觉心酸不已。
    可是,父亲丧母之痛、丁忧之苦,唯有他自己才能挺过去,她只能这样劝道:“父亲,母亲,你们要多加爱惜自己的身体。三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守孝三年,这固然中止了父亲的仕途,但对父亲心态的历练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总归,日子有功,时日会将大部分的伤痛都抹去,作为普通人,还是只能继续往前走。
    叶安世点了点头,眼中始终有着沉痛,对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说道:“阿宁,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这三年之内,府中难有声色宴会之事了,你兄长迟些会出发去终南山尘镇,但我们都留在京兆,以后与阿宁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丁忧虽然不能在朝为官,却不意味着以后与世隔绝,能留在京兆、能不时与女儿见面,这也是守孝的唯一好处了。
    陶氏双眼红通红,也说道:“阿宁,我们都很好,你无须担心,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纵然叶家真相大白,但是叶家遭受了这么多的损失和冲击,绥儿和绪儿也会受到影响。作为父母,陶氏觉得自己无法帮助她们,唯有靠女儿们自己去努力了 。
    叶绥重重地点点头,说道:“母亲,你们放心吧,我们都会照顾好自己。”
    叶绥心里有些难受,对着至亲父母,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也总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没有必要说出来。
    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离开叶家的时候,她还是沿着明照湖走了一遍,因为有了这些丧事,明照湖的花草都没有下人来打理了,不少都枯黄凋谢了。
    每逢朔望之时的明照诗会,有多长时间没有举办过了?她还记得,上一次举办明朝诗会,是由叶绅来主持的,那时候京兆许多姑娘都来了,明照湖畔十分热闹繁华。
    现在,怕叶家没有姑娘想要主持诗会吧?
    她长大了,叶家也不一样了,时光逝去,风吹雨打,以后的叶家,还会怎么样呢?
    叶绥不知道,此刻站在明照湖这里,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第505章 困乏
    从叶家回到汪府之后,叶绥便有些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沉默起来。
    她的作息还是和平常一样,饮食也还和平常那样,没有任何不妥,只是,脸上的笑容明显减少了。
    就连汪印带着她去欣赏府中那些娇俏妩媚的鲜花,她也提不起多大的兴致。
    她并没有生病,心里也并不觉得如何难过,就是觉得有种难以形容的困乏,不知是因为春困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现在,她在跟随太医学习医术,已经是医者了,她知道自己身体没什么毛病,只是心绪困乏了。
    心有些累了……叶家出现这么多事,总让她觉得没有什么意思。。
    看到她这副样子,汪印自然十分担心,总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适,在询问过朱太医和陈太医、确认她身体没有毛病之后,汪印便知道小姑娘这是心病了。
    叶家的事情虽然落幕了,但还是给小姑娘造成了无可忽视的影响。
    于是,为了散心,为了解开叶绥的心病,汪印想了想,便说道:“小姑娘,现在已经是春天了,趋云峰的景色正好,随本座再上趋云峰一趟吧。”
    不想,叶绥却摇了摇头,拒绝了汪印的提议。
    叶绥摇头说道:“大人,趋云峰的春景,去年我们已经见过了。我……不想动。”
    静默了片刻,她看向了汪印,感激地说道:“大人,我知道您担心我,可是我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乏了,迟些日子就会好的。”
    大人眼中的关切那么明显,想带她去趋云峰,也只是为来了让她散心而已。
    她知道大人担忧她的心思,可是她还是不想动,觉得做什么都没有多大意思。
    近日来,因为叶家这些事情,她总想起前世那些事情来。
    她重活一世,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即使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了,可是叶家还是败成这样了。
    是不是冥冥之中,还有什么在顽固推动着命运呢?
    叶绥不知道,却不能不多想,反而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活了两辈子,经过无数波折起伏,按说她早就心如止水,这些已经不能引起她的烦忧了,但她还是这个样子……
    或许,这一辈子她不想像前一世那样硬撑着吧?
    正因为心中豁达了,该高兴时便高兴,该烦忧时便烦忧。
    她十分清楚,这些心情困顿,很快就会过去了,实在不值当一回事。
    但因为大人怜惜她,使得她的心绪格外重要起来,反倒让她变得娇气了。
    想到这里,叶绥笑了笑,双眉弯弯的:“大人,我知道您的心意,我真的没有事情。”
    听到她这些话,汪督主的心情颇有些失落,但是小姑娘没有兴趣的话语,他不会勉强,当即便说道:“那便不去吧,本座明白。”
    看来,就连趋云峰也不能解了小姑娘的困乏。
    那么,要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让小姑娘开朗一些,让小姑娘像以往一样呢?
    当天晚上,在暇日斋内,汪督主紧抿着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知道的人,见到他这副审慎所思的样子,会以为他是会在思量着朝中的什么大事。其实,现在的他,只是想着怎么开解小姑娘罢了。
    他的左下,有封伯和吴不行等人,他们脸上都严肃静默。
    虽然厂公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厂公在忧虑这什么,他们作为厂公的心腹亲信,当然十分清楚。
    不过在这件事上,吴不行等人真的没有什么意见。毕竟,他们不是年迈便是未婚,家中也没有夫人可以参照,实在帮不了厂公。
    况且,这样的事情,厂公没有开口说,他们就更不能说些什么。
    良久良久,还是虚空中的郑七现身了,他这样说道:“厂公,属下听闻,心药还需心药医,夫人对叶家的事情有所挂虑,想必是最府中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夫人专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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