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道门念经人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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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低沉肃穆,缓缓道:“众鬼夜行,生人回避!”
    又摸出一张黄符,递给左边准备退下的二师兄,道:“你戴上这个,帮我在边上给众鬼魂焚烧上路钱。”
    岳安言是女子,女子属阴,师姐的道行远远未到女化男身地步,不适宜做超度法事打下手。
    傅孤静看着飘在低空繁星一样的众多颜色幽火,也惊了一下。
    这片半泥湖,太脏了,得改名叫鬼湖,张兄弟真是好手段,随便就将
    众多鬼物从地下召唤出来。
    他一挥手,另外两个脸上变色的汉子,和岳安言忙跟着下湖洲往北边走去。
    其他呆着不敢乱动的道卒、捕快、衙役,得了傅大人传音,如蒙大赦,赶紧往北方退走。
    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吓煞人了。
    张闻风解下腰间的黑布袋子,拿出守愼瓶,揭掉贴着的黄符,将黑色瓶子放置在木桌下方,用供布下摆遮住,二师兄在北边的泥土上点燃了纸钱焚烧。
    “适可而止,不可贪婪!”
    张闻风传音告诫瓶子内藏身的钟文庸一句。
    那两位郡城来的渐微境修士,不定是在远处看着呢,他不想找麻烦。
    “放心!”
    钟文庸传音回了简单二字。
    张闻风脚下走动,开始念诵《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语调舒缓,不再似昨日白天斗法时那般的催促。
    香雾随着经文声,左右摇曳飘荡,渐升渐高,没入幽暗之中。
    众多鬼魂闻声而动,慢慢地往这片聚集。
    经文声柔和缓慢,洗涤着鬼物困顿此地形成的戾气,香雾飘散无形,引导一只只鬼物跟随前去冥域。
    北方两三里外,宋夙兴、姜庭让走来的捕快、衙役熄灭手中火把,噤声止步。
    十多人,在黑暗中静静伫立。
    仔细聆听了好大一阵,宋夙兴突然低声问道:“岳道友,张观主吟诵的是什么经文?”
    音韵节律,好生的奇怪古朴,从来没有听说过。
    岳安言微微欠身,回道:“我也不知。当年师父说我是女子,不宜学习法事。”她聪明的推得干干净净。
    宋夙兴“哦”了一声,不再多问,看着远处的幽绿鬼火在湖洲那片盘旋,慢慢地减少,具体的他也看不清楚。
    他不可能施法术查看。
    惊扰别人作法超度,是有损阴德的忌讳事。
    张闻风在供桌后,不停走动念诵,他故意念得含糊,只要经文音韵念得准确,一样的起效果,不急不躁,一遍又一遍地念经。
    空中的鬼魂已经少了大半。
    他见香炉插着的线香即将燃尽,便又重新点了三支续上,蜡烛熄了无所谓,香雾不能断绝。
    俯身从案桌下拿回守愼瓶,仍然用黄符封口,放回黑袋装着。
    与钟文庸约定的是一炷香时间为限。
    他看不懂钟文庸用的什么手法,在地面上,没有飘出瓶子,透过厚厚的岩石,能够吸取下方埋着的香火愿力,他念经途中,分心用神识扫过几眼,有一线细细绵绵的暗黄之气,顺着瓶子底部往上注入瓶内。
    捎带着完成一桩交易,张闻风放下心思。
    他更加专注念经,耐心地超度剩余怨气最重的残魂、鬼物。
    随着念经而心神至静,他的经文声愈发醇和抑扬顿挫,暗合某种天道至理。
    经文如世间未污染的水,洗涤鬼物的暴虐恶意,怯除它们的不安,抚慰它们的情绪,随着时间缓缓过去,盘旋空中的鬼物一一减少,最后全部随香雾而去。
    阴风消散,呜咽声终归沉寂。
    半泥湖一带污秽消除,天地间,有种祥和气息无形中渐生。
    恍惚中,张闻风似乎意识停顿了片刻,待他醒神时候,他双手撑着供桌。
    眼前香炉中的一缕残烟正升腾散去,线香燃尽。
    二师兄仍然一声不吭蹲在一旁,默默地三张三张焚烧纸钱。
    张闻风端正身体,首先查看修为,没太多变化,再内视识海,他看到那卷古册出现了第二行清晰的金色文字:
    “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黑暗中,金色篆字光晕流转,道韵无穷,一门名曰“盘根错节咒”的木行神通,随着文字流彩,映在他脑子里。
    张闻风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他相信付出会有回报,无为是一种道骨,是一种心境,而不是他目前的追求。  。
    第113章 人丁妖丁齐兴旺(感谢“ly木先生”大佬的支持)
    返回道观,与驮着幼獾在黑夜里巡山的驴子打声招呼,三人洗手净面各自回屋歇息。
    卯时三刻一到,观主准时起床,调息了两个多时辰,他精神健旺。
    穿戴整齐,走出后院门,见厨房内昏暗油灯下,老瘸子与黝黑少年在案板前和面忙碌,驴子大爷一样地在厨房外享用它的丰盛早膳草料。
    幼獾抱着一颗昨天下午从城里买回的新鲜绵果,啃得正欢。
    驴子摇摆一下尾巴,算是与注视它的观主打了招呼,观主说的“食不言”嘛。
    早课完毕,早膳之后,三人在西殿喝茶闲聊。
    “我后日去城里正式点卯,虽说院主许了我自由行走,前面些日子,还是得多跑跑,家里的事情,烦劳你们多操心一些。
    山下的新院子,二师兄没事便去转转,还有考核招收学徒之事,争取这几天完成。
    师姐你身上的担子也不轻,下个月中旬之前,不管是购买阵器布置,还是自己学习了布置阵法,得有一个初步结果,时间不等人。”
    “观主放心,我会监督新院子的进度和做工,待他们月底结束,我便开始搭建竹楼,十天左右,差不多能搭好,我会提前购买材料物品。”
    二师兄一朝破境晋级,完成多年心愿,浑身有使不完的力。
    岳安言放下茶盏,眉头略蹙,道:“观主你到时帮着留意一下云师姐的回城时间,我学习了两天,遇到不少问题,想找她请教阵法入门难题。”
    “成,我会留意。万事开头难,师姐你可以去道录分院多看看书,咱们道观留下的关于阵法方面基础典籍,还是太少了。”
    “我等县城户房派遣的官吏来了,勘察地界忙完,下午去城里看书。”
    “还有二十多天时间,你也别太急躁。”
    张闻风安慰一句,又看向二师兄,道:“请你帮我起一卦,算算今天什么方位悬镜?何时启火开炉炼药最佳?”
    第一次炼药成了,是二师兄起的卦。
    第二炉药炼废掉,是他这个半吊子术士算的卦。
    修道之人讲究口彩,他觉得还是花三文钱,请二师兄起卦比较稳妥。
    岳安言伸手掩嘴笑了起来,显然是想到了这点。
    二师兄起身去舀水净手,奇怪道:“师妹何故发笑?”
    “没甚么,想起了一件事情。”
    岳安言瞥一眼若无其事喝茶的观主,算了,不说破了,观主有时候小心眼。
    花了一些时间,二师兄摇完卦,将结果告知观主,道:“你下午启火,我晚上有时间帮你照火,师妹尽管忙自己的事去,不用分心。”
    付了三文卦金,又聊了些学徒入住需要衣服鞋袜定做等琐事。
    茶水喝完,三人散去。
    张闻风提着药材包,走进东殿药房,炮制、研磨处理药材。
    随后空闲时间,借助草丛练习青木缠绕术,熟悉识海中新出现的“盘根错节咒”木行神通,却不会轻易使用。
    他已经知道,识海古卷《道经》上记载的神通,每用一次,恢复起来需要时间。
    具体得多长,还有待他下次使用后验证。
    下午未时四刻,将炼药石窟打理干净,新挑满灵泉水做好了准备的观主,准时启火、悬镜、插剑,守在洞窟看火,翻阅游记杂书打发时间。
    晚上的时候,岳安言替着照了一个时辰的火,后来被二师兄赶回去看书。
    也不知是真的二师兄起卦灵验,还是因为观主修为提升,元炁足够他支撑着炼药,到第二日上午出药,非常顺利,成功收获了二两六钱多药粉。
    张闻风给两人各分润了八钱药粉,以备不时之用。
    休整大半日。
    晚课后,张闻风没有惊动有事情忙碌的两人,他悄然下山,叫上驴子走田埂小路,没多长时间,来到泥潭村后山,让驴子在山包下负责帮他把风。
    站在半山坡胡桃古树前方。
    从腰间黑袋取出守愼
    钟文庸听得招呼,先谨慎探出一丝到瓶口,查看所处环境,他现在只剩残魂,许多地方不能贸然出现,否则吃亏的是他自个。
    见得现在是夜间,冒出来飘在空中,化作中年男子身影。
    相比上次,他的身影稍凝实了一点,香火愿力对他的残魂有极大的帮助。
    绕着古树转悠一圈,钟文庸伸出模糊的手指一招,托在张闻风手上的黑瓶,瓶子口逸出丝丝缕缕的暗黄雾气,随着钟文庸手指掐动挥舞,暗黄香火慢慢融入盔壳般坑洼古树皮,渗进树干之内。
    “张道友,你扔一道元炁出来,我替你给胡桃树打入元炁印记,我预留了一年左右的蕴养时间,它觉醒灵智开窍之后,会自己去找有缘人讨封口,你莫干涉,成与不成有时候得看天意,若是成了,它会尊你为主。”
    张闻风挥手抛去一道青色元炁,“够用了吗?”
    “够用。”
    钟文庸将元炁掺在暗黄香火之中,随手挥进树干,继续不停朝枣树灌注香火愿力,口中道:“那个占据我神像的窃贼,从我这里学去一点神道术法,点化古树的手段操之过急,点死了不少古树,又没用自身香火蕴养,开启灵智的魍精其实多少有些缺陷。
    这颗胡桃树,我重新用手法点化,应该能够弥补。”
    张闻风问道:“我们道观前后,有十多颗五百年以上的古树,长期受道观香火熏陶,能够点化成魍精吗?”
    “最好不要点化,能够承受点化的古树,十不足一,再则它们受用了多年道观香火,我这个前朝山神残魂也不敢出手,担心横遭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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