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们，都拿出你们的勇气来。握好你们的钢枪，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杀！”
    左宗棠指挥着南城墙的战役，振臂高呼一声。
    “杀，杀，杀！”
    士兵们跟着嘶声大喊了起来，满城墙都是威武雄壮之气。
    李臣典在南门亲自指挥，他知道华兴军的火炮厉害，一上来并没有动用火炮，完全就是兵勇抬着云梯和撞木强攻。
    火炮被稻草掩盖了起来，拉到射程之内放置妥当，想在关键时候再给华兴军突然一击。
    当新汉军冲击到三百米以内，城墙上果然响起了沉闷的炮响。一发发炮弹呼啸而过，在阵地上密集的砸了下去。
    “轰隆，轰隆，轰隆。”
    阵地上顿时爆炸声四起，尘土飞扬，硝烟弥漫。
    这些新汉军好多都还是第一次上战场，以前虽然也经历过一些战斗，但是都是拿着刀剑硬碰硬的厮杀。现在面对这般密集的轰炸，一时就被吓得连连抱头躲避。
    但是如此密集的冲击队形，哪里有躲避的地方。一发炮弹砸下去，爆裂的碎片足够炸死十余人之多。
    打战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隆隆的战鼓声只要没有停止，就没有一路兵马敢私自后撤。
    在冲锋人潮的簇拥下，两方最后还是只相距两百米。
    城墙上端着步枪的士兵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指挥官一声令下，便齐刷刷的朝前开枪射击起来。
    “嘣，嘣，嘣”
    枪声连续不断的爆裂，如同点燃了鞭炮一般。
    子弹汇聚起来，似是狂风卷过。冲在最前面的新汉军完全就是弱不禁风的小树苗，一排排被子弹打成了肉筛子。
    只要扛着云梯的兵勇一倒下，后面便有新汉军重新再扛起来继续冲击。
    “这些人都疯了吗？”
    左宗棠看着不远处被弹雨牢牢阻击的冲击人潮，暗暗了在心里惊叹了下。他也算是纵横沙场，但也没有见过今日这般疯狂的场面。
    新汉军每向前冲击一米，地面便染红一米。
    城墙上的华兴军熟练的拉开枪栓，扣下扳机。再拉开抢双，再扣下扳机。直到五发弹药打完，更换弹药，再次重复相同的操作。换弹的时间最长不超过十五秒，蹦出的铜质弹壳，黄灿灿的已经在身边铺满了一层。
    曾国荃向来不重视军备的更新换代，还是更喜欢冷兵器的运用。
    当初围攻南京城，太平军所持的火器都不知道比湘军好上多少。
    新汉兵勇相当一部分都还是刚刚招募的新兵，手中别说是洋枪，就是连把像样的大刀都拿不出来。
    半个时辰后，新汉军被阻挡在两百米开外的地方，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只要冲破二百米的距离，便被城墙上的华兴军成批的射杀。
    南城外，两万多新汉军顿时锐减了少半，剩下的兵勇显然是被打怕了。
    赏金就是再诱人，那也得有名花才行。
    不管将领在后面如何催促，兵勇们趴在尸堆后面，就是不敢再往前冲。
    李臣典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虽然有点失落，但也不是非常绝望。
    因为此时战场的炮声已经停止，城墙上再也没有使用火炮打击。
    “传令兵，通知火炮营。给本帅朝着城墙狠狠的打，把炮弹全部打光。”
    李臣典看着城墙，脸上泛起了一丝的冷笑。
    这些死去的兵勇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在乎，他看重的只是如何能夺下面前的城池。
    “呜呜呜呜”
    战场上突然响起一阵的号角声，传令兵同时向前线，不断挥舞着手中的令旗，把李臣典的军令传达下去。
    “大帅有令，开始炮击城墙！”
    “大帅有令，开始炮击城墙！”
    “……”
    命令声终于传到了早已抵达阵地的炮兵营。
    距离城墙三百米的阵地，炮兵的弟兄连忙拉开了覆盖在上面的稻草。露出一根根黑色的炮管，按照队形依次散开。慢慢的调整了下角度，然后原地待命。
    “预备，点火，射击！”
    炮兵长官嘶吼一声，很快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咚、咚、咚、咚”
    一根接着一根的炮管突然爆发出剧烈的嘶吼，巨大的轰鸣声把城墙上正在指挥战斗的左宗棠吓了一跳。
    “糟糕，大意了，真是大意了。”
    左宗棠心里咯噔一下，刚才他已经命令迫击炮连把炮弹全部打了出去，如今完全没有了还手的机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城墙的一边，如同乌云压境。密密麻麻的黑点把阳光都暂时的遮住，最后变成一个个铁球砸了下来。
    “传令兵，马上命令东线的士兵撤回城内，结成队形防御。”
    左宗棠沉着的大喝一声，已经不再期望这两米后的城墙，可以抵挡住太平军炮弹的冲击。
    “咚、咚、咚”
    重达二十多斤的铁球，以极快的加速度冲撞在了石墙之上。顿时就如同陨石坠落，碎石飞溅，地动城摇。
    实心炮弹的杀伤力并不高，主要就是为了摧毁城墙。所以一阵的轰炸过后，城墙被削去了大半，但是华兴军并没有多少的伤亡。
    左宗棠的命令一下，东线的士兵全部后撤进了城内防御。
    李臣典是存心想在东线打开一条缺口，集中炮火射击，也就只有东线受损严重。
    好在这种火炮的精度并不高，五十发炮弹落下，也就是十几颗砸在城墙上。
    但饶是如此，三米高的城墙，在铁球不但的撞击之下，被削去了一般。
    “呜、呜、呜”
    急促的冲击号角再次在新汉军中回荡，当兵勇们看见东线被炸塌之后，全都兴奋的嘶声号角起来。
    “弟兄们，胜利就在眼前，冲进城去，大帅重重有赏！”
    将领们全都是两眼放光的从尸堆里爬了起来，挥刀指着东城墙的方向嘶声咆哮。
    “冲啊！”
    “杀啊！”
    兵勇们刚才被打破了胆子，如今东城墙坍塌，全都似回光返照一般，把憋在肚子里的闷气全部发泄了出来。
    人潮涌动，数万人全部绕过西城墙，朝东面汇聚。
    左宗棠坦然处之，在城墙上只留下了一个团的兵力防守。其余的人马全部在东城墙处摆好两层枪阵，距离缺口百米远，成椭圆形把缺口围住，枪阵足有一千多米之长。
    士兵们间隔不到半米，每一层足有三千多人。全都换装好了子弹，就等着太平军冲击城内。
    突然间，密集的脚步声袭来，震荡的地面都有些晃动。
    “预备！”
    左宗棠淡定的对传令兵下了命令。
    “预备！”
    很快，命令声传遍整个枪阵。
    城内宁静肃穆，正剩下“咔擦，咔擦”的拉栓响动。
    当第一波的太平军冲击城内之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手指全部摁在了扳机之上。
    但是左宗棠并没有下达开枪的命令，即使所有人的心里都打起鼓来，但却没有一人敢扣下扳机。
    “军长，快下命令吧！”
    右旅长见太平军越涌越多，足有上千人冲了进来。匆忙对左宗棠提醒了下，头上连连冒着冷汗。
    “不急！”
    左宗棠摆了摆手，仍然注视着不但涌进来的新汉军。
    新汉军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断墙向上攀爬，妄图配合城外进攻西城墙的兵勇，从侧翼夹击华兴军。
    一路兵勇直接冲击了半圆形的枪阵之内，全都是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停下脚步。
    他们坚信，只要冲过去近身搏斗，就一定能战胜华兴军。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
    近了，再近一点。
    新汉军不知道华兴军为什么现在都不开枪，见到墙面明晃晃的刺刀，还以为华兴军打光了子弹，准备和自己拼刺刀。
    每个人的心中都在激动的呐喊，不断的测算着距离。
    “全体有令，射击！”
    在新汉军冲击到五十米的时候，左宗棠终于挥下了手中的军刀。
    “射击！”
    传令兵嘶吼着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砰”，第一声枪响在城内划过，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密集的枪响。
    华兴军的每个兵勇都各自捏了把冷汗，看着近在咫尺的新汉军，终于舒了口气。
    此时椭圆形内已经冲进来五六千的新汉军，人挤人几乎没有空隙的朝前推进。
    如此密集的阵型，根本就不用瞄准。
    每一枪下去，甚至因为巨大的贯穿力，竟然能打死两人。
    新汉军如同洋葱一样，被子弹一层层的剥开。有的兵勇中弹之后，并没有击中要害部位。但是只要滚在地上，很快就被后面拥挤的人群塌成肉泥。
    “机枪队准备！”
    左宗棠再次下了命令，身前的十挺机枪，早就上好子弹，跃跃欲试。此刻全部凝神前方，手指也扣在了扳机上。
    因为远征机枪的制作工艺在此时还及其复杂，所以每个师部只配备了一个机枪连，总共五十挺远征机枪。
    因为东西高低防御的兵勇不多，左宗棠只给南城墙处留了二十挺。东城墙十挺，西城墙十挺。
    “射击！”
    左宗棠挥下军刀，几乎是嘶吼了出来。
    他专门放新汉军进来，就是为了一举击垮新汉军的心理防线。
    不然打一阵，歇一阵。要是和他们陷入胶着战中，对华兴军来说可远远耗不起。
    “突、突、突、突”
    远征机枪特有的吼叫从枪口爆裂而出，十挺机枪相隔十米排列。
    第一挺机枪发射后，随即十挺机枪全部发出了它的怒吼。枪口似火龙一样盘旋，子弹似雨点一般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