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苏厨 第12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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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萧禄贵抽刀,王经的卫队和萧托辉的卫队也都抽出刀来,两方对峙,一时间场面紧张。
    萧托辉猛然举起手,亮出手里的金牌,厉声喝道:“谁敢抗旨?!”
    外围还有一圈的军士,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丞相和计相,自己到底该站在那边,心里头大叫倒霉。
    怎么接着这么趟差事!
    王经伸手拍了拍萧禄贵的肩膀:“将刀收起来,那是陛下谕旨金牌。”
    萧禄贵还刀入鞘,却依旧站在王经的身前。
    王经又对自己卫队说道:“都将刀收了。”
    众卫士尽皆听令。
    王经这才对萧托辉说道:“萧计相,这一下,可真就坐实了矫诏之罪啊。”
    萧托辉冷笑一声,对众人厉声道:“奉圣旨,搜检相府书房,西墙内有一间密室,那里面有国贼王经的卖国铁证!”
    “好个血口喷人!”王经大怒:“萧托辉,你失心了?!”
    萧托辉高举金牌:“侍卫班,进去搜!有金牌在此,院内诸人不敢阻拦!”
    王经拢着袖子,愤怒地看着萧托辉:“萧计相!今日之后,老夫必定要参你!”
    “闯下这等弥天大祸,就等着陛下天威震怒,阖门诛戮吧。”
    “丞相这是在威胁我?”萧托辉冷笑:“陛下宵衣渥发,励精图治,而你们这帮国蠹,侵吞国库,鱼肉人民!”
    “王经我想问你,拿着百姓的骨肉膏血装点自家,你每天晚上,是如何能够安然入睡的?!”
    “够了!”王经眼神中闪过一抹惭惶,但转眼又变得镇定:“老夫宰执南府,两年之内,为陛下筹措军费三百万贯,粮草四百万石,铁器一百五十万斤!”
    “辽国立国百余年间,哪个宰执做到过?!”
    “老夫不敢自旌功绩,今日之后,自当向陛下请罪告老。”
    “不过萧计相我也想问你一句,你素有干能之称,当年被贬为庶人,老夫也曾为你奔走,可陛下起复你于泥涂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
    “却是老夫看走了眼,你的见识,不过就一州郡之才。”
    “丧心病狂,攀诬求进,到现在更是矫诏悖逆!”
    “你举着清理亏空的名头,除了搞得天下官员离心离德,怨声载道,除了归咎于陛下一人,你清理出来了多少?!”
    萧托辉怒容渐起:“若非豺狼当道,狐狸安得庇佑?诛除首恶之后,总会还世道一个清宁公正,给我搜!”
    “且慢!”王经急声喝止。
    “怎么,丞相这是怕了?”萧托辉一脸的讥诮。
    “是,老夫的确怕了……”王经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委屈与心灰意冷。
    就在萧托辉将要得意之际,却听王经继续说道:“老夫怕了……怕你们借搜检之名,在老夫书房里放置些悖逆的东西,污毁老夫的清名……”
    “禄贵,马三,带几名侍卫跟他们进去,让他们搜,不过给我盯死了他们。”
    “还有,过去几位,将那位让李管家‘撞刀’的侍卫控制起来,防止他自己‘撞刀’。”
    那名侍卫顿时变色:“计相,计相……”
    王经却不理会,对萧托辉供了供袖子中的手:“萧计相,这样公平吧?”
    “好啊。”萧托辉笑道:“丞相早如此答应,也不用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
    王经摇头叹息,看着萧托辉就如同看着一个死人:“计相一味求死,老夫实在是阻止不了你,唉……大留守临终前的做法,计相真是一点感触都没有吗?”
    萧托辉脸上终于有些变色,转身朝书房内走去。
    王经一抬下巴,几名亲信也跟了进去。
    待到所有人都进去之后,王经对那名被三人夹在中间的侍卫说道:“你放心,老夫绝非悖逆之人,一会儿你老实招供,将萧计相是如何胁迫于你的,一五一十交代出来,老夫保你家小平安。”
    说完对周遭军士们说道:“你们也是,此次冲突相府,是萧计相矫诏所为,老夫绝不计较。”
    “一会儿如果萧计相没有搜出他要的东西,一来请诸位给老夫做个见证,二来,拿下他,各位也可以将功补过。”
    军士们其实还是相信王经的,因为王经和萧托辉的口碑,在辽国官场上,被官员们渲染之后,也有不少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他们也知道,手上的铁器,平日领到的钱粮,几乎皆是出自婆娑岭和长春辽阳,其实就是面前这胖老头的功劳。
    现在见王经态度如此和煦,一名军士就大着胆子道:“丞相,萧计相手里还有金牌……”
    王经依旧拢着袖子,看着书房的大门,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放心,等他出来,自己都会交出金牌。”
    说到这里,王经低下了头:“毕竟,咱们都是陛下的鹰犬……”
    不多一阵,书房里边传来兴奋的声音:“计相,找到了!果然有间密室!”
    院中众人都是惊疑不定,然而没一会儿,却听见萧托辉惊怒的声音:“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些东西……不可能……不可能!”
    紧跟着,书房里响起了推倒书架,摔碎瓷器的声音。
    一名侍卫来到王经身侧:“相公……”
    王经安然不动,只叹息了一声:“让他尽兴吧,将死之人,还不得尽兴一次?”
    第一千七百七十六章 谁是大爷
    终于,书房里安静了下来。
    萧托辉的侍卫和王经的侍卫也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看着院中老神在在的王经,萧托辉的侍卫们胆战心惊,而王经的侍卫们,却是一脸的尴尬。
    王经懒得搭理他们,来到书房门口:“萧计相,出来吧。”
    “也不要想着在里边自尽,不论老夫,就是陛下那里,也不能因你被上污名。”
    又过了一阵,萧托辉从书房中走了出来,看样子还整理过衣冠,神色也重新平静,只对王经说道:“相公好手段。”
    王经面无表情:“我不明白计相在说什么。那面金牌,计相是想要继续自己留着,还是交于老夫暂管?”
    萧托辉也没有犹豫,从袖中取出金牌,递了过去。
    王经将金牌轻轻接过。
    被挟持的那么侍卫见状立马跪了下来:“我招!我全招!是萧计相让我将李管事诱入花园假山之后刺杀的……他说,他说这是为陛下立下大功,事后会有升赏!”
    王经和蔼地对他说道:“这些等大理寺的人前来,你慢慢与他们细说不迟。你放心,此事绝不牵累无辜,之前老夫说过的话,算数。”
    说完对周围军士们道:“大家都听萧制使指挥,先送计相去安歇吧。马三,将书房收拾一下,老夫要写弹章。”
    众人都退了出去,院中的亲眷家小们这才敢号哭发声,一时间各种乱七八糟。
    王经皱起了眉头,大喝一声:“都给我安静!”
    院中顿时鸦雀无声。
    王经长出了一口气:“事情都过去了,还号什么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
    马三的动作还是快,书房很快便收拾了出来。
    当晚,王经写完弹章,才对已经被招至书房伺候的马三问道:“你替大宋做密谍,多长时间了?”
    马三躬身道:“回相爷话,在回辽的路上,当时的张使臣便招揽了小的。”
    说完又解释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前几年四十三节度拿着暗号来找我,说是要给相爷你安排一条通道。不过能不用最好不用,也最好别让相爷知道,免得给相爷你惹麻烦。”
    “没做什么?没做什么却把那几本账册,交给了节度?”
    马三说道:“是,小人也是没办法,当年管不住裤裆,在宋国寻了亲,生了娃,这不拿着人家的俸禄,总要办点事情吗?”
    “不过相爷放心,节度说了,这几本贿赂宗室和北院高官的账册,还有南院官员们的把柄,和他与相爷的……生意相比,连毛毛雨都算不上,让我悄悄放了回去。”
    “前几日节度收到密报,说萧计相要对相爷你动手,让我赶紧将账册取出来,否则相爷你会有大麻烦。”
    “节度说宋辽是兄弟之邦,相爷你又是大辽的顶梁柱,南部诸州都指着相爷你过日子呢,若是让萧计相得计,大辽南部肯定会糜烂。”
    “小的是显州人,也不希望自己家乡变成节度说的那个样子,所以……”
    王经将手里的毛笔交给他淘洗,说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你是密谍,宋朝的密谍。”
    马三低下了头淘写起毛笔:“可是节度说,宋国和辽国,也是有共同利益的。至少,与辽国南部诸州,是有共同利益的。”
    “共同利益……”王经拿起自己的奏章检查:“这是宋朝司徒造出来的新词儿吧?”
    “我也不知道啊。”马三说道:“不过节度说辽国的南部诸州,其实更像宋国,北部……”
    “继续说。”王经扫了几眼奏章,没发现什么毛病,又端起了茶碗:“我其实挺喜欢听听他国之人对辽国的看法,今天这机会也算是难得。”
    马三说道:“相爷可别介意,我也只是听节度、商贾们偶尔说起过。节度说辽国的南北分治,其实就是南人出钱粮,北人出兵马,南人养北人,北人卫南人。”
    王经不禁莞尔:“这话是糙了点,简单了点,不过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马三说道:“要这么说,我们南人也是为这个国家出了大力的,不能说我们南人受北人保护,我们就得低他们一等啊。”
    “节度后边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不过我听着却也觉得有道理。”
    “哦?他说什么了?”
    “节度说,赏饭的才该是大爷。”
    王经一口茶水噗地喷了出来,幸亏扭头得快,不然桌上的奏章就得重新誊录了。
    马三赶紧取过帕子来给王经擦拭:“节度这话我觉得没毛病啊,相爷赏我饭,我就得好好伺候着。”
    “那是因为你手里没刀子。”王经有些没好气:“有了刀子,荒郊野岭相遇,你马三说话的语气可能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马三有些迷惑了,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这样做的可能性。
    王经觉得今天大概是自己这辈子过过的最神奇的一天,经历了泼天大事,居然并不紧张。
    一个辽国南院宰相,和一个宋国发展出来的辽朝本土密谍,竟还聊得挺开心。
    王经甚至还觉得这马三完全值得自己信任,这老马说得对,宰相府里边最大的秘密,比起自己和宋朝四十三节度合伙干下的那些买卖相比,真的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他也没有问海船退路的事,对马三说道:“你今天的表现满院子都看到了,明天起,就接了老李的差遣吧。”
    “老李惨遭横死,明天给他家里支五贯舶来钱,算是丧葬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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