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苏厨 第1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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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正月,丁丑朔,御大庆殿视朝,改元绍圣。
    以皇子百日,赐名茂,封蜀郡公。
    诏行绍圣宝钞、通宝、重宝、元宝。
    诏开恩科。
    提举太史局邵伯温密奏,元祐八年十二月庚申,太白昼见;戊辰,流星出紫微垣。
    主天下刀兵,人主有碍,新的一年朝廷务须谨慎。
    壬戌,雄州团练使张利一上奏,鞑靼诸部传言,辽皇耶律洪基为阻卜部长吉达大败于栲栳泺,六十万大军命丧草原,吉达追耶律洪基于海勒水,斩之。
    九原经略使种谔上奏,据辽朝西南招讨司谍报,耶律洪基号称百万,实有十万,征西失败,残军退至巨母古城。
    渡河时,耶律洪基因骆驼失足坠水,太阳穴为水下利石所破,当场丧命。
    癸巳,河北四路都经略司奏报,獐子岛传来消息,辽军大败,十万辽军覆没,辽国举行国丧,耶律洪基谥号仁圣大孝文皇帝,庙号道宗。
    耶律延禧在上京即位,改元乾统,已统军北上。
    苏油上章请河北四路延边诸州戒严,并请枢密、兵部、军机处戒九原、包图、麟府,整兵待备,北洋水师泰山号移驻獐子岛,静观时变。
    诏从之,并命诸路详探细故以闻。
    甲午,上宣仁皇太后哀册于崇庆宫,读未毕,帝痛哭失声,遂止。
    ……
    这个新年因为还在太皇太后丧中,故而过得简朴,官方一应庆祝活动全部取消。
    漏勺这段时间可是忙坏了,中书诏令连番下达,人事调整也频繁,他这笔杆子从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十五就没有停过。
    对了,赵煦规定读书听学的日子不能变,腊月二十七下午都还陪着赵煦在听范祖禹讲书。
    接下来就是朝会,各国使臣还是要在宣德门外头拜一拜的。
    然后各种祭礼,拜访京中各处宫观。
    初七这天,赵煦搭乘火车,前往中牟京师大学堂送温暖。
    同样忙的还有苏辙,吕大防不在,范纯仁只管高滔滔的后事,其余概不插手,等于是朝堂上首相次相都没了。
    于是事务便逐级下移,如今蔡京干着的其实就是首相的活,苏辙干着的其实就是次相的活。
    苏家的娃子们早就在中牟快活了,今年庄子上还来了俩士子,苏适和苏逊。
    他们是苏辙的次子和三子,俩孩子也要参加今年的恩科。
    眼看着地位提高,很多趋炎附势之辈想尽办法巴结,苏辙觉得这样对孩子诱惑太大,一不小心就要中招,干脆将他们赶来中牟庄子上。
    火车上,漏勺在给赵煦读宁夏路机宜司的密电。
    狙击是发生在耶律洪基渡河的途中,军事指挥是李锣,主射手是冯焕。
    李锣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如果冯焕失手,他要补一枪。
    但是冯焕一枪命中,李锣是个机灵鬼,立刻对着骆驼的右腿胫骨放了一铳,制造出骆驼失足的混乱,然后安然撤退。
    辽人的告哀使也到了汴京,也认为是天不祚大辽,耶律洪基系失足落水时脑袋撞到石头上毙命。
    理论上打骆驼小腿的难度比打人脑袋难度大多了,而且这效果对大宋来说是最理想的,都不用再跟辽人打嘴炮,因为如果辽人发现耶律洪基是死于射击的话,却是一场巨大的风波。
    子弹虽然还在耶律洪基脑袋里,不过也没人敢将他尸体脑袋进行解剖。
    现在看来,至少“不武之谋”还能继续下去,对大宋来说这无疑是最佳的结果。
    因此李锣那一铳,其实功劳不下于冯焕。
    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让李锣和冯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能选出这两个人执行此项任务,是赵煦对他们的绝对信任,而且个人价值非常大。
    李锣还是李拴住的义子,这上头也不能不顾及。
    赵煦问道:“锣儿和那个冯焕,现在在哪里了?”
    漏勺说道:“南海舰队今年奏报,要仿效北洋水师进行两栖作战操练,南海海军陆战队也要求加强狙击科目训练,两人被学院委以重任,前往槟城组织训练,为期四年,争取带一支出色的队伍出来。”
    赵煦点头:“这个安排很好,皇宋如今这么大,安排去南边甚好。”
    “逆风七百米打中骆驼胫骨,这手艺……怕是比田协领都厉害了吧?”
    漏勺也很羡慕:“是啊,锣儿哥这一手是打小玩出来的,跟着拴住叔在野地里长大,眼神很准。”
    “关键是冷静。”赵煦说道:“只负责指挥和补充,将第一铳交给手下,只考虑狙击方案的周全,一切以胜利完成任务为标准,毫不希功。这一点,更是难能可贵。”
    漏勺说道:“这就是新军教育体系出来的兵了,不过锣儿哥可不是什么老实人,当年让种山长都狠狠喝了一壶的。”
    第一千七百三十七章 体验
    赵煦终于哈哈一笑,笑完却又皱眉:“邵伯温的推步,竟然如此精准。”
    漏勺拱手道:“邵夫子的密奏,只是要陛下有个警惕罢了,今年辽皇新丧,内忧外患,天变当应在辽国,官家无需忧心,处理好内政就行了。”
    “所谓先为己之不可胜,再为可胜。官家还可以下诏求取直言,开试制科,令诸路检察监司举报奸宄,清空刑狱。做好查漏补缺,镇之以静,实现朝局平稳过渡即可。”
    赵煦想了片刻:“还有防灾,我想让各州每日上呈气象数据,在京师成立气象局,掌握全国天气情况,绘制赛露络图纸,研究变化,以便及时预防。”
    “既然邵伯温都说了,那再命各路做好水利工程的巡检、修缮、增设。”
    “其余的你看还有什么?”
    漏勺说道:“官家当集思广益,这事情该问宰执们。”
    “这不聊到这儿了吗?”赵煦说道:“司徒能回京吗?”
    漏勺说道:“现在辽国新变,三月婆娑岭铁厂还要落地,还有不武之谋的后续……这时候让父亲回来,怕是失大于得。”
    赵煦摇了摇头,从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算了,说好了松快一日的,来,杀盘棋!”
    之后俩臭棋篓子杀得难解难分,旅程倒是不觉烦闷。
    在京师大学堂接见了一干院长,教授,学生代表,好好勉慰了一番后,赵煦参观了日月五星衍迹仪,让漏勺通过仪器讲解潮汐原理,阐述了引力原理。
    有这玩意儿演示,潮汐成因就非常好理解了。
    之后又去了物理学院,观看了最新的柴油机。
    柴油机进入了功率提升时代,相比蒸汽机,柴油机的好处就是可以多缸组合,联合对转轴提供动力。
    现在摆在赵煦面前的这个模型,就是四缸柴油机,体积不大,但是功率能够达到五百马力,要是装到铁壳炮艇上,速度能够达到二十二节,在大宋这几乎就是快艇的概念了。
    不过这东西的加工精度相比单缸柴油机又上了一个档次,小的这个只是试验模型,造价高昂,是研究用的,不可能真的装到铁壳炮艇上。
    反倒是河北真定兵工厂,如今用上了这玩意儿的放大版,功率第一次突破一千马力,为铳炮加工提供了澎湃的动力。
    音乐学院就不能去了,虽然如今学院在研究交响乐,集中几十种乐器分乐部组织大乐,还需要设置指挥才能演奏,但是还在丧中,不能去听。
    美术学院倒是不错,已故驸马王诜开辟出油画一派,强调用色彩和阴影重构给人的视觉印象,而忽略了具体的形体,在当今大宋,这就叫“入神坐照”,堪称绝品。
    长公主在府中修了个阁楼,将王诜的遗作全部收进了其中,只给学院留了一幅大势至菩萨像,供师生观摩。声言驸马的作品,要等自己死后再捐给学院。
    抓紧时间参观完学院,接着就是颁奖。
    今年的物理学奖当然奖励给了研发出四缸柴油机的研发小组。
    除了学院专家以外,学院今年还增设了一个奖项,机械发明奖。
    第一名获奖者是一个工匠。
    郑州铁路局的一名工人,发明了一种连接车厢用的火车钩子,非常神奇。
    其实就是模拟两手相扣,但是解决了车厢自动连接问题,只需要将一个车厢推向另一个车厢,车钩就会自动搭接,插销落下锁死。
    而且这种车钩让车厢不但可以由拉力带动,还可以由推力带动,坚固牢靠。
    看似简单,但是彻底解决了铁路运输的一项大问题。
    赵煦下了特旨,颁发给郑州铁路局普通工人詹路士皇家机械发明杰出贡献奖。
    干完这些,赵煦坐上扁罐送他的电动艇,带着几名随伺大臣,由漏勺操舟,前往湖对岸的苏家庄子。
    跟历朝历代皇帝巡幸地方不一样,苏家庄子接待皇帝,也不过就是杀两头猪,捕些鱼,再搞点鸡鸭的事儿。
    皇后也在石薇和长公主的陪同下提前来到了这里,早几天就住下了。
    孟皇后知道这里是夫君心里的圣地,据说冬天本来该去尉氏更好玩,中牟嘛,夏天里逮知了游泳抓鱼才是正经季节。
    可惜当了皇帝就不再自由,要不是借着视察大学堂,颁发贡献奖的正当理由,赵煦怕是连中牟都来不成。
    范纯仁陪同着赵煦,走在青石板铺就的码头到苏家的道路上,看着两边青瓦白墙的美丽房屋,不禁问道:“这里的人家,收入多少?”
    赵煦打前头领路:“范公要是以此庄评断我朝农人的收益,那可就差错大了。”
    “苏家庄子人户多是以前的退伍西军,伤残义勇,如今子弟在各处行商,务工,也有在军中效力的,收益可多不在土地上。”
    范纯仁明白了:“还是蜀中千人耕万人食的套路。”
    “也不全是。”赵煦说道:“子弟在新军效力,收入不错。还有商行、银行,这里的老人很多都有股份。他们自己每年要给对面学院提供菜蔬、肉蛋。还有饲料厂、面粉厂、缫丝厂。”
    “这里的粮食种得少,粮食从周边庄子上收来,通过加工卖出,可以留得所需。反倒是油料棉花种得更多。”
    “山上是果园,果园下是鸡场,养猪也是集中圈养,叫猪场,不是单家独户的散养。”
    “还有养鱼收益也不错,这里的水是黄河水,每年冬季会拉不少黄河鲤鱼去汴京销售。”
    “此外每年发卖给周边的雏、羔、犊、猪娃、鱼苗,都是丰厚的收益。”
    “这里还有个小机械厂,小五金厂,因此还是对面学院的金工实习基地,产研转化基地,农业实验基地。”
    “在这些基地做工的子弟,也要拿学院的经费的。”
    范纯仁都听傻了,看了看旁边陪着赵煦只走不说的漏勺。
    知道的,晓得这里是苏家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赵家庄呢。
    陛下简直是如数家珍,太熟悉了。
    而且不是什么小门小户那样的熟悉,很明显,陛下小的时候,司徒让他熟悉甚至可能亲自参与过这个庄子的管理。
    通过这种方式培养大宋帝国的继承人,司徒,真神人也。
    历代大臣多有劝君王亲农,重视民生的,包括自家父亲和司马君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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