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女郎微微嗤笑。
    司笑心中下意识猜测——难道姬子痴准备了要把她锁起来的东西。
    这般猜想着，司笑更是要让姬子痴露出他藏的东西。
    “你准备了杀死我的东西？”司笑故意凑近姬子痴，扬起脸庞，盯着少年的眼睛。
    “没有。”姬子痴立马否认。
    “哦。”司笑扬了扬娥眉，“那你又想把我关起来？”
    少年诡异地顿了一下，道：“不是。”
    “那你要做什么？”司笑歪头。
    她一只手抓住姬子痴的胳膊，发丝乌黑，身上的花香蛊惑地传进姬子痴感知。
    女郎昳丽脸庞注视着姬子痴。
    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昏暗与灵力的光辉下透出矛盾的清辉。
    她眼底带着不耐，和长久堆积的怒意。
    “既不是杀了我，也不是把我关起来。”司笑幽幽道，“难道你又要追究我是不是云翡？”
    姬子痴微怔，他鲜少看到司笑露出如此神情。
    少年低下脑袋，“我想了很多。”
    他抓住司笑的手，在司笑怔愣的时候，拉着她向后走。
    姬子痴打了个响指，殿宇顿时点上阴凉灯光，少年轻轻抬眸，光线镀在他优越的脸颊轮廓。
    “不管你到底是谁。”
    “你只要作为我的司笑师姐，陪我度过剩下的十年就好。”
    姬子痴弯了弯唇，他桃花眸清澈，看着司笑。
    “师姐，我想和你真正地结为仙侣。”
    司笑唇瓣微翕，她眸色颤动。
    姬子痴身后，竟然是婚服。
    他居然躲在这里挑婚服。
    “这次，我不需要借助他人的名义。”
    “所有人都会知道，是我和师姐结为了仙侣。”
    “......”
    魔宫举行了仙侣大典。
    是魔修之主姬子痴与司笑的仙侣大典。
    许是出于恶趣味，或是出于别样的心思，参与宴会的嘉宾不仅有魔宫魔修，竟还有正道修士。
    这些正道修士被关在魔宫地牢，突然被引领带出，坐在宴会席上，他们都存在些不真切感。
    檀画真人等修士不仅被用法器束缚着，更有姬子痴的傀儡亲自看守，因此，他们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姬子痴与司笑举行仙侣大典。
    “司笑前辈......”薛幻琴神色复杂，话语顿住，改口，“那魔头的夫人怎能如此。”
    “她怎能抛弃天下众生，和魔头在一起。”
    眼见薛幻琴又要说些什么，席剑冷冷打断：“薛幻琴，说这些没有用。”
    薛幻琴柔弱的脸蛋很是憔悴，她咬了咬唇瓣，露出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道：“席剑，你明明也很失望，为何阻止我说下去。”
    席剑面色不佳，没有接话。
    檀画真人静静地看着远方身穿红裳的女郎，许是看的有些久，身边的傀儡警告了他一下。
    那傀儡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姬子痴。
    檀画真人目光微闪。
    “司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她也没有强大的修为，她就算留在魔头身边，也称不上是抛弃天下众生。”
    檀画真人收回视线，淡淡开口。
    “我们能活到现在，也许还是司笑救了我们。”
    薛幻琴话语顿住，一时无言。
    席剑挑了挑眉，道：“与其在这里指责司笑，还不如想想怎么趁机离开魔宫。”
    魔头举行仙侣大典，心情甚好，连带着魔宫的戒备都有些松散，此时此刻，整是修士逃跑的最好机会。
    ***
    虽然不知道天道是否愿意为魔头见证，但姬子痴与司笑还是认认真真地完成了起誓。
    “恭祝主上与君夫人。”魔修们纷纷恭敬道。
    他们的脸上带着开心激动。
    主上与君夫人都在一起举办仙侣大典了，二人一定和好了。
    终于不需要承受主上和君夫人两个人不同的怒气了......
    想起君夫人生气的模样，魔修们都觉得后怕。
    君夫人生气与主上生气不同。
    惹怒姬子痴，他会笑着杀人。
    但君夫人的怒意是内敛的，她的周身像镀上了薄冰，眼底流露出高傲和不耐。
    再加上司笑的灵力让魔修们感到了危险，于是魔修们对司笑产生了天生的畏惧感。
    这种畏惧并非像对姬子痴那般的臣服畏惧，而是一种对天敌的畏惧。
    司笑知道魔修们有些怕她的灵力，她没有刻意收敛。
    之前，魔修们对她表露恭敬，是因为有姬子痴护着她。
    但一直依赖姬子痴，对司笑并非好事。
    姬子痴现在这般身体情况，也许哪一天他就不在了。
    司笑捏紧裙角，萤零这些日子和她说过，吸收了魔之传承的姬子痴，身体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加速了崩溃。
    他的身体虽然是用魔气重塑过，但本质上仍然是凡身肉胎。
    姬子痴没有得到所有药引，他的身体在魔气的侵蚀中，迟早会迎向灭亡。
    现在的姬子痴，都不一定能活过十年。
    在司笑出神时，姬子痴突然喊了她。
    “师姐。”少年声音轻轻。
    “怎么了？”司笑扭头，姬子痴忽然低头啄了一下女郎的唇角，又慢条斯理把酒渡给她。
    “你喝醉了？”
    司笑惊讶。
    她抬袖挡住姬子痴的靠近。
    司笑看着姬子痴的模样，恍惚了瞬间。
    少年雪白的鼻尖红红的，眼眶也晕着绯色，湿润的桃花眸像小动物。
    姬子痴不喜欢喝酒。
    他讨厌酒水中混杂的微甜。
    但他现在却在笑着喝酒。
    一时间，司笑分不清姬子痴是在装醉，还是真的醉了。
    他勾着她的发丝，一点点与自己的黑发缠在一起。
    接着，姬子痴突然捧起司笑的脸，高挺鼻梁蹭在司笑脸上。
    少年像不安的小动物，恋恋不舍地亲近司笑。
    司笑隐约间听到他轻声说：“你只是在迁就我么......”
    但宴会热闹的声响太大，遮掩了姬子痴那近乎呢喃的嗓音。
    也许是错觉。
    司笑想。
    但她不由得在意。
    姬子痴以为她是被迫留在他身边的么？
    司笑咬住唇瓣，她伸出手，掀起贴在少年脸上的凌乱发丝。
    姬子痴歪头，忽然与她对视。
    “我是自愿留在你身边的。”司笑眼睫微颤，说。
    “嗯。”姬子痴鼻音有点懒。
    司笑见姬子痴似乎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她眼皮微跳，接着按住姬子痴的肩膀，踮起脚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姬子痴身体顿时僵硬。
    他眸色怔愣，眼睫染着湿。
    “你真的对我......”姬子痴兀地抓住司笑的手腕，少年指骨用力收紧，他死死盯着司笑。
    司笑忍住疼痛的抽气，她弯起眼角，声音柔软：“倘若我不喜欢你，我为何留在你身边。”
    这时，蓦然间，有几个魔修傀儡被姬子痴的金线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