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德，有关昨天我提出的建议，你考虑的怎么样？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何必还要再问我呢？不是已经没有我选择的余地了吗？”
    班奈特坐在床上看我，“我的朋友，你还在怪我昨天晚上对你说的那些话吗？请原谅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逼迫你，只是为了他死后的身后事。是否答应我请求的选择权当然在你，你可以说你拒绝或者不拒绝，但是我说的话也请你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愿意替我选择出这个继任者，那么之后的替我行驶股东权益的那个人和你齐不齐一条心就不能保证了。WF发展到现在你已经感觉到了吧，很多事情不是你说可以就可以的，一个庞然大物虽然受到主脑的控制，但是底下各个部位的也拥有自己的神经，你要考虑到各类人的意见，股东，雇员和市场经济，这就是大公司最麻烦的地方，WF集团虽然还是以你的名字命名，可是它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完全属于你的公司了，它本质变成了一个多股合资公司，你的权利正在受到制约。”
    我一时没有回话，心里有点感触。
    他说服了我。“好吧，班奈特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你说的不错，现在我的确觉得我过的不如以前肆意，每个决定都必须非常小心翼翼，因为如果我走错一步，那么我面对的就是各方而来的责难，不过，就算我同意帮你做这个决定，但你就不怕我和你的某个侄子勾结，借机侵吞掉您超凡智慧投资的公司？”
    班奈特耸肩膀，“我就要死了，孩子，你觉得我还在乎以后的资产姓谁名谁吗？我没有儿子和女儿，只有两个侄子，如果小辈们守得住公司，那么当然很好。守不住，那么安安分分坐个拿分红的股东也不错。”
    我这下有点惊讶了，“您还真是豁达，恕我直言，是我的话肯定做不到这点的。”
    他笑了笑。
    我又说，“那么，你打算让我怎么做呢？我必须的说，无论如何我会以我的利益来思考问题，如果杰克。班奈特比安东尼奥更好控制，我会告诉你我更喜欢杰克。如果安东尼奥比杰克更识时务，我则会选择安东尼奥。”
    “我知道，菲尔德，但我有种预感，未来几年内，我们国家的经济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帆风顺，非常可能面临一个陷阱。试想一下，一个手毫无经验又怀抱巨宝的继任者怎么能抵御大风大浪呢，还不如被你操纵压制，起码这一辈子是安稳无忧的。”
    我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金融危机？”
    他呵呵笑了一声，“我不是预言家，告诉你未来必然发生什么，但我很早就在准备应对危机可能发生的情况。你有没有注意到投资银行将债券的打包越来越离谱吗？地产的借贷也越来越容易？菲尔德，这本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总有人要为这件事买单。”
    一阵冷汗突然袭击我的全身。
    我突然觉得就算我替班奈特打一年的白工，听到他说到这句话也是值了。我站起来，异常真挚的说，“谢谢你的提醒，班奈特先生。”能让这只老狐狸嘴巴多说一句太不容易了。
    ☆、65.无题
    金融危机。
    我一直以为这个词距离我很遥远，却没想到它其实早有征兆。这几年来，美国混乱的金融市场并没有得到治理和改善，反而变得越加凌乱和复杂，信贷市场呈现高涨的局面，对于小额贷款的门槛被放低，数额被增大，为了争夺客户，各个信贷公司使出浑身手段，只要客户有资产可以抵押，他们就发放贷款，信用评级制度形同虚设。
    这样降低信用门槛的借贷被称作次级贷款，美国的信用体系大抵分为三个阶级，优级贷款市场，ALTA贷款市场和次级贷款市场，其中优级贷款面向群体是信用等级分数在680分以上的客户，他们都是收入高，债务安排合理的客户，因为信用度良好，所以需要偿还的利息较低，贷款时限也允许加长。AltA贷款市场则是提供给680分以下到620分之间的客户，他们具有良好的信用记录，但大多收入不明和缺少固定资产的证明，他们的贷款利率比优级贷款人群稍高。而次级贷款则面向信用分数小于620的客户，他们大都收入不稳定，负载极重，可能有一定的破产风险，如果想要向银行或者借贷机构申请贷款，那么就需要支付巨额的利息才能被允许借贷。
    在911事件结束的第一年，美国经济在政府的持续性的引导下缓慢复苏，房地产市场也开始渐渐兴起，其中以两家房地产公司，房地美和房利美为代表，开始向次级贷款用户下发贷款协议书。在发现次级贷款可以带来巨额的利益后，次级贷款市场被迅速扩大了，不仅是这两家房地产公司主张发放次级贷款，各个投资银行也乐意开展这项业务，包括雷曼公司，贝尔斯登等各大型投资银行都在其中参了一脚。
    但正如我前头所说，这些贷款的面对的是一群收入不稳定，寅吃卯粮的人，他们本身就具有破产的风险，特别是在高利率，借贷周期短的情况下，这些因素都加大了还款的难度，因此等到这些次级贷款人不堪重负的时候，那么就需要原来借贷公司来为这些贷款买单。
    我忍不住想到两年前，WF的信贷部门曾经是整个集团最挣钱的公司之一，他们为中小企业和个人发放各类贷款，很大一部分都可以获得高额的利润。但是最近一段时间，WF信贷部的业绩增长率也开始下滑了。当然这并不是他们招揽的顾客不够多，其实顾客的数量在增加，资产也在增加，只是对比头两年的良好趋势，还不起贷款的人也大大增加，这时候他们只能用当初抵押的物品，比如说房子和汽车提供给借贷公司来还债，可是抵押的物品价值是随着时间而不断下降的，就算将贷款人的资产全部拿回拍卖，也偿还不了当时借贷出去的金额，所以造成了WF信贷公司的部分亏损。
    不过这不是WF集团独有的现象。而是整个美国都有的现象。
    WF对次级贷款的发放还算谨慎，必须经过一些列的评估才允许贷款人申请贷款，但一些大型的投资商行则没有这个顾虑，据说汇丰银行已经有一笔价值2亿美元的坏账无法处理，这只是他一家的情况，还有很多公司对自己的坏账是讳忌莫深，但是对比获得的利益，目前次级贷款还是十分赚钱的，这也是为什么全美经济圈都对次级贷款的发展报以乐观态度。
    可是，如果有一天庞大的市场经济无法承受次级贷款带来的负重，那么这会造成什么后果呢，如果一大片次级贷款负债人用，导致物价下降，那么又会发生什么呢？金融危机会爆发吗？如果会爆发，那么什么时候爆发？
    在回波士顿的路上我一直都紧皱眉头思考这些问题。
    布兰登和我一起随行，看我苦恼的样子，忍不住说，“威廉，是不是班奈特先生给你出什么难题了？从刚才开始看你一直闷闷不乐。”
    我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不，班奈特没给我什么难题，反而提醒了我。”
    在和布兰登说话的中途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应该在一到两年内撤出美国的信贷市场，回归到华国市场那里去。
    ……
    当晚，我和布兰登在床上活动完毕，我摸着他光滑的后背，沉醉的把脸埋在他的肩颈上。
    他身上十分好闻，一股淡淡男士香水的气息，我记得这款香水是CK今年夏季推出的新款，好像叫青春野性，英文名叫one shock for him，现在混杂着布兰登身上汗水气息，足以使人脸红心跳到难以自禁。
    “如果不是班奈特先生得了重病，现在我们已经享受到佛罗伦萨的阳光了，宝贝。”我仅裹着一条传单，颇为遗憾的说。虽说这次旅行大部分由布兰登安排，但我也偷偷预定了最好的饭店，买了一瓶他喜欢的红酒，打算两人晚上庆祝一番，只可惜现在所有打算都泡汤了。
    布兰登转过身，搂着我的脖子，给我一个湿漉漉的吻，他漂亮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似笑非笑，“不是有机会去见你老情人了？你怎么反而好像怨气十足的样子？”
    “我哪有什么老情人？就算有，也只有你一个。”我低头吻住他不安分的嘴唇，表明自己忠心。我做的最后悔一件事就是把顾安宁的事情坦白给布兰登听，当时我只想对他坦言我所有过去，没想到结果会变成他现在一有机会就使劲儿挤兑我。
    布兰登轻轻哼了一声，手探下来，摸着我的结实的胸口，他仰起头舔了舔我的下巴，然后在上面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清晰可见的牙印。
    “……”我摸了摸那圈手指头可以摸出来的痕迹。
    “给你个标记，记住你是谁的。”他满意的说，再伸出舌尖舔舔，在上面打了个转。
    我不确定布兰登这个举动到底是为了惩罚我，还是勾引我，或者两者兼有之，总之那副慵懒又傲慢的样子足以叫人再次着迷，我拉开他两条腿，身体一沉，再次进入他的体内，然后伴随着他压抑忍耐的口申吟，很快继续动作起来。
    又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才结束这次激烈的情事，布兰登把我推开，自己翻个身，看着头上的天花板，他的眼神虚空，好像还在回味刚才那刻到达顶峰的感觉。我恶作剧的把天花板的天窗打开，让外面的星光洒满整个卧室。
    布兰登又瞪了我一眼，拿起毯子盖在自己身上，我用手摸进他的毯子，被他一巴掌打开。
    “走开，威廉，我可不想在被邻居看到自己不穿衣服的样子。”
    为什么不，我们的身材这么完美，本来就是该让人欣赏的。去不成法国尼斯的海滩，那么在自己家这里体验一下也不错。
    我颇为自恋的欣赏着自己的躯体，腹肌，有了，没有八块那么多，但是四块腹肌的形状非常明显。大腿又结实又有力，十分完美，屁股也很翘，我现在看不到，但是摸的出来。然后是既不强壮的过分，却也不瘦弱的胸肌，弧度的臂膀，以及有着诱惑人鱼线的小腹……
    这是必须在健身房，蛋白粉和私人教练三重加持下才可能练成的体型。
    我一边和布兰登抢被子，一边借机和他胡说八道，“亲爱的，你不知道华国有种说法叫做以天为盖地为庐吗，意思是，以天空作为屋顶，大地作为居所，人就会活的格外愉快恣意（口胡）。这句话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离开人工制造的居所，感受居住在大自然的美妙，我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让我们体验一下什么是露天席地吧，不觉得这样好像是在野外露营一样特别刺激吗？”
    “不要，我从没听说过这句话，就算真有这句话存在，也绝对不是不穿衣服就露天席地，给我走开，你这个暴露狂。”
    我们两个纠缠成一团，互相争抢那只可怜的毯子，我想把它扔掉，布兰登则死死抓着不撒手，最后我们齐齐从床铺上摔下来，摔进柔软的羊毛地毯里面，布兰登脸气得通红，他挣脱不过我的力气，只能扑上来，狠狠在我脸上咬了一口，“威廉！”
    我哎呦一声。“亲爱的，你轻点，明天我还要开会的。”
    下巴已经有个牙印了，我还可以沾沾自喜说是情人太热情，脸蛋再来一个，呃，简直叫人浮想联翩。
    布兰登不理会我的惨叫，他翻身坐在我身上，一只手捏着我下面那根，狠狠攥在手里。“你很喜欢在野外赤身衤果体吗？”他眯着眼睛危险的问，好像我说一个是字，他就马上把我那里拧断掉。
    致命部位被拿捏在温热的掌心，我感觉我的下身一紧，沉睡的器官几乎又要复苏来了，为了避免刺激到布兰登，我连忙开始解释，“怎么会，我可不是变态。可现在又不会被人看见。”
    牛顿这个地方每户人家分隔的很开，前庭有绿地和篱笆树，后花园有围栏和墙壁，就算邻居长着一条十米长的脖子，也窥探不进房子的内部，而且外头还有保安随时巡逻，绝对可以保护雇主隐私的安全，没人会看到我们现在这个样子。
    布兰登不吃这套，“那么你打算去尼斯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你忘记那里是对公众开放的衤果体海滩，你是想让我去看别的女人的身体，还是想很多人看见我的身体？”
    我立刻大怒，“谁敢看你！”看我不把他揍成不能见人的猪头，管他是男是女，但看布兰登冷冰冰的脸色，紧紧抿起的嘴唇，我的气焰又立刻熄灭下来，小心翼翼的赔罪，“当然不是了，布兰登，我是很想和你一起享受日光浴，但绝对不是在公共场合，我的意思是我们去私人海滩，我母亲在尼斯有一座度假的别墅，她可以把房子借给我们暂住，没有外人，唔，你误会我了。”
    布兰登表情稍缓。但过了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又低头看我，“威廉，快告诉我你没做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比方说拍不可以见人的影片和照片，或者收藏什么用过的水杯和袜子之类的。”
    “……”看来我得赶快处理掉卧室电视机前面那个摄像头。
    “那就是有了？！”布兰登眉眼重新挑起了，他忍不住对我大喊。“威廉。菲尔德，你这个家伙给我去死吧！”
    ☆、66.小班奈特
    克里斯一直在看我。
    他今天不经意的看了我很多次，每次视线都停留在我的下巴上面，当我看向他时候又收回视线，布兰登在激动的时候那一下咬的很深（不过不痛），导致在上头留下了一个浅红色的牙印，虽然我们在第二天早上做了点应急处理，但是还可以看见没褪去完全浅浅的痕迹。
    我咳嗽一声，“克里斯，能不能不要看我。”
    作为集团最受信赖的副手人物，在会议上公然走神是非常醒目的，当然布兰登也差不多，只是他表现的比克里斯稍微像话一些——表面上目不斜视，神情严肃的看着投影仪前的报告人汇报，但是实际上我偷看一眼他记得笔记，他在上面用水性笔画了一只愤怒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