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句话的口气，宇文成能听出这个人应该跟木暮尘八很熟悉，木暮尘八也应该对这个人很熟悉。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没有办法回话。只能关上手机，以不变应万变。
    自己越是不回答，对方就越会着急，就会给出更多的信息。这是现如今最好的应对。
    可等他收起手机的时候，他的手腕忽然又被抓住了。
    宇文成：“？？”
    就见南野春山一脸惊异地看着宇文成手里的手机：“你，你用的这是iphonex？”
    宇文成：“……”
    但是宇文成反应多快啊，他很镇定地回答道：“a货。南野前辈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电子产品的a货也是很多的，其实就是个外形和logo一样。”
    南野春山：“……”
    他怔怔地看着宇文成半天才送开了手：“你这次回来，a货用的挺多啊。”
    宇文成咳嗽了一声：“是不是也要藏起来？”
    南野春山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一个iphonex虽说不便宜，可还在大家的消费能力之内，不会有人太计较这个事的……”
    他顿了顿：“你都是从哪里弄到这些渠道的？跟你脸上的伤有关系吗？”
    宇文成：“……没有。”
    “那就好。”南野春山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欲言又止：“行，我先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料，一会中午一起吃饭。”
    宇文成点了点头，也顺手打开了自己的电脑。
    关于木暮尘八的账号密码，那都是早就准备好的资料，他很快就登入了进去。然后开始扫木暮尘八名下的客户资料。
    宇文成：“？？”
    他记得资料里说的很清楚，木暮尘八虽然刚刚上班没多久，名下负责的客户不多，大约十三个左右，但那些也都是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劝服人家来买的。这次回来，他还打算好好地拜访一下这些客户，增进一下感情什么的。
    但是现在？？
    客户呢？
    木暮尘八的名下，现在空荡荡的一片，连一个客户也没有。资料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宇文成看着这空荡荡的界面停顿了一会，转过头去：“南野前辈。”
    南野春山低着头嗯了一声。
    “您知不知道我名下的这些客户资料都到哪里去了？”
    南野春山：“？？”
    他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去看宇文成的电脑屏幕：“什么都没有？”
    宇文成点了点头。
    “太过分了。你走的时候明明办的只是停职停薪，又不是离职！”南野春山显得很气愤：“难道他们不知道客户资料是每一个销售员的命根子吗？现在连命根子都可以随便拿走的吗？”
    宇文成倒是很淡然：“谁能做到这一点？”
    “转移和清除保险销售员的资料库，只有广濑社长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做到。”南野春山咬了咬牙：“我去帮你问问是怎么回事！”
    南野春山说着就站了起来。
    但是他没能站起来。
    因为宇文成按住了他，朝他微微笑了笑：“南野前辈，这件事我完全可以自己去问。这是我的事，应该我自己来解决。”
    南野春山怔了怔。
    其实他今天一直都在为木暮尘八鸣不平，他明显是遭了大罪回来上班的，就戴个a货手表怎么了？凭什么大家都说三道四的？末了还不允许他戴表？
    这敢情好，连客户资料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转移给了其他人？这不等于直接打脸？这不就等于赤裸裸的剥削和压迫？
    这简直就是没把木暮尘八当人看啊！
    木暮尘八多可怜啊，以前没毁容就已经可怜到不行，现在毁了容就更可怜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
    他下意识就认为除非自己这个老员工出马，才能替木暮尘八争取到原本属于他的利益。可是现在……
    南野春山莫名觉得眼前的木暮尘八状态已经和以前不太一样，尤其是这个淡淡的微笑和有力的手。
    以前这种时候，木暮尘八一定会劝他息事宁人的，可今天，他竟然说他要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宇文成冲他笑了笑，转身就去了。
    南野春山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感受。
    社长办公室其实也是很好找的。毕竟门上挂了辣么大的一块牌子。
    ‘当当’。
    宇文成径自敲响了房门。
    门里面传来一个比较尖锐的中年男声：“谁？”
    “木暮尘八。”
    里面沉默了片刻：“进。”
    宇文成推开门，这是人寿保险负责人的办公室，看起来还算气派。只是坐在办工桌后面的那个中年男人看起来不气派。
    这个中年人不止不气派，身材还特别矮小。尖嘴猴腮，留着日本人传统的小胡子，似乎想要尽力在外表上显得更像个人类，但实际上却更像一只留了胡子的猴子。
    “木暮尘八。”中年人看着宇文成的脸，再次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你负了伤，没想到有这么严重。”
    宇文成：“……”
    现在他知道了，在这个公司里没有什么比八卦流行的更快了。
    “真芝部长不是已经给你恢复上班了，你来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不用说了，这个八卦就是从真芝部长那里传过来的，不然他不会知道的这么具体。
    “我是来问我名下那些客户资料的事情。”宇文成走到猴腮中年男对面：“我开始工作，却发现我名下一个客户都没有了，我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噢。你是说这个。”猴腮中年男显然打心眼里没觉得这是个什么大不了的事，或者说觉得这个事出在木暮尘八身上，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突然离开，客户那边的事宜就没有人负责了。所以我就把你的那些客户资料分给了其他人，你自己也是保险推销员，应该知道客户关系是需要长期维护的吧？你撂挑子可以，客户可不能撂挑子。”
    “我离开的时间还没有两个月。”宇文成淡淡道：“而且那些客户的保险单都是刚刚才买的，一年之内，我们都不需要在这些客户身上花费太多精力。顶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发发问候短信罢了。我不觉得这种工作，需要分派给别人来完成。”
    猴腮中年男诧异地看了看宇文成，他当然知道这些都是事实，他只是想不到这个木暮尘八是凭什么能用这样的语气来跟他说话，当时就冷笑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我处事不公？我抢夺你的客户资源了？”
    按照他的估计，他这一哼，再加上往自己身上扣的这两顶大帽子，木暮尘八必须急忙解释他不是这个意思，这才是一个合理的对话逻辑。
    但他没想到的事情今天注定有很多。
    因为面前的木暮尘八竟然很干脆很自然地就点了点头：“广濑社长，您说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猴腮中年男：“……”
    卧槽特么！
    你特么还反了你还！
    但是面前的木暮尘八可能并不觉得他在反，或者是觉得反的还不够厉害，继续道：“我现在回来了，我觉得广濑社长应该立刻把我的客户都还给我，以便我继续跟进这些客户。”
    猴腮中年男终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大的：“哼！你回来了？你是谁啊木暮尘八？你回来了又怎么样？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我能让你现在以公司员工的身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要是不想要这个面子，我可以随时开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