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大家都是在外头混的。
    黑帮火拼这种事怎么着都会遇上，打架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虽然奶奶灰在外面挨打的次数比打别人的次数多，但这不代表他没见识。
    他是见过狠人的。
    就比如札幌飞龙组的二当家花泽拓也。
    那可是奶奶灰见过最猛的狠人。当时飞龙组跟隔壁的狂犬会争地盘。这花泽拓也就带了十个人，把狂犬会数百人的队伍来回打了三个对穿，结果就成功地占领了那块地皮。
    后来狂犬会也被收编到了飞龙组中。
    当时的奶奶灰，就躲在一个电线杆子后面一边哆嗦一边看热闹，本来是想趁机去找赢家拜个山门的，结果因为吓得尿了裤子就没有去。
    那时候奶奶灰就一直挺崇拜这个花泽拓也的，你看他才二十来岁，身高八丈，横也是八丈……噢。那说的是宗神造，花泽拓也的个子什么的其实都挺普通，就是在奶奶灰心目中的形象比较高大。
    但是今天，奶奶灰的偶像变了。
    从今天起，他的偶像就是木暮尘八！木暮尘八身高二十丈，宽也是二十丈……喔。那连尼玛宗神造都没有这么大。其实木暮尘八的个子什么的也都挺普通，但在奶奶灰的心目中，他就是一座山。
    一座永远不会倒下的大山！
    你就看看他那个狠劲！
    话还没说几句，上来一个一棒球棍就打在木暮尘八的后脑勺上，那一下响声，连躲在半里地外的奶奶灰和宗神造都能听见。
    其实他们当时都以为这个木暮尘八已经死了。
    但谁也没有料到他竟然没有死！
    木暮尘八不但没有死，他好像还笑了笑，一刀就把那个抡棒球的男的给戳了，也不知道戳成了什么样，反正就看见那个男的棒球棍也不要了，满地打滚，血流了一地。
    然后月华刃的那帮人好像就不高兴了，个个抡着棍子啊板砖啊火箭筒啊……啊不对，没有火箭筒，反正就是一大堆冷兵器噼里啪啦蒙头盖脸就朝木暮尘八搞了下去。
    后面的事情其实奶奶灰和宗神造都没怎么看清楚，主要五十个人打一个人基本是全都围满了，不可能看到里面真实的情形。
    但奶奶灰和宗神造就只看见了一个真实地情形。
    不知道怎么搞滴，那一大帮子人就咔咔的往地上倒，这感觉……这感觉吧，就像是一个拿着塑料宝剑的小屁孩子，抡着剑在白菜地里削白菜，一削一片白菜叶子，一削一片白菜叶子。
    木暮尘八就是那把宝剑，月华刃的那帮人就是白菜叶子。
    后来这些白菜叶子一看被削的不行了，剩下的几十个当啷丢下东西就是一顿跑，其中有两个是直奔奶奶灰和宗神造来的，从两人身边经过的时候，经过时刮起的风让他们两的脸生疼。
    奶奶灰和宗神造当时那个痴呆的表情，其实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整个门口就只剩下一个木暮尘八。
    他拿着匕首，匕首上全是血。他自己身上也全是血，奶奶灰和宗神造都以为他要倒，结果人家拿着匕首就进澡堂子洗澡……是要债去了。
    没一会人家就把债要回来了，而且一下要回来四个亿。
    奶奶灰和宗神造一开始不知道怎么说，结果到了后来越说越兴奋：“老大！你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幕，实在是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这个木暮尘八先生究竟有多屌！”
    “反正我觉得他一个能打我十个。”宗神造大略估计了一下这个厉害的程度。
    但奶奶灰表示不同意：“至少二十。”
    “十五个？”
    “至少二十。”
    宗神造想了想：“行，那二十个就二十个吧。”
    长谷川枫不想再听这两个白痴废话，径自挂断了电话。
    他挂完电话第一件事，就是又把那条到款短消息再看了一遍。想想还不放心，又试着转了一百块钱出来。果然余额有变动，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他再次叼了根烟，想了想没有抽，直接一把就将烟塞进了嘴里，使劲嚼着嚼着硬生生把烟丝全都吞了进去，然后对天发出了一声狂吼：“啊啊啊啊啊啊！月华刃！你特么也有今天？啊啊啊啊啊啊！”
    长谷川枫一高兴，一脚把自己的办公桌就给踹翻了，文件洒落一地也懒得管，又想了想，索性一脚把那个他最宝贵的老板椅也踹翻了：“槽特么！全换掉！全部换掉！老子要把你们全都换掉！”
    他抽了半刻钟的疯，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他重新拿出一颗烟吃了下去，眯了眯眼：“木暮尘八……有意思……”
    他拿起电话就拨通了奶奶灰的号码：“你有木暮尘八的电话吗？”
    “有是有。不过这么长时间了，就不知道木暮先生换了号码没有……老大，他已经还完债了啊，您，您不会还想……”
    “蠢货！老子要请他吃饭！你现在……”长谷川枫停顿了片刻：“不，你明天下午跟他联系一下。如果他那个时候还没有死，帮我约他吃饭。”
    “哈依！”
    长谷川枫放下电话，深吸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满嘴都是烟丝，急忙呸了几口：“八嘎！”
    他这次总算学乖了，把烟点着吸了口，看着窗外的黑云吐出一个烟圈。烟圈笔直地穿出窗外，没入黑暗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长谷川枫总觉得自己的运气就要来了。
    宇文成对自己今天的运气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他正在洗澡。房间里的燃气费太久没有交，热水是没有的，但好在冷水还有。这个时候洗个冷水澡反倒有助于收缩伤口。
    震荡伤比如被棒球棍打头什么的，这些都还无所谓。就是来几百个混混一人全力打他一棍，他也没屁事。比较讨厌的是那些用匕首的，他总不能不让别人刺进去吧？所以，有很多血的确是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但化劲的治疗功效对血液的再生也有极大的促进作用，所以实际上这个时候失血的状态基本已经结束了。
    伤口肯定不能让它们好的太快，宇文成精准地控制到恢复了神经和肌肉，只留下皮肤外伤。这样看起来还是比较吓人，但对他的行动力已经不会造成丝毫影响了。
    他回来的路上故意去买了大量的医用纱布，酒精和缝合钩线。主要他当时的状态可能有点吓人，吓得那个店员一个劲地问他有事没事。这样也挺好，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个玩命的家伙，而不是超人。
    他平静地给自己的伤口消了毒，贴上消毒纱布，再把差不多的缝合钩线减掉差不多的用量，张嘴吞了进去。反正这些钩线都是可以融进身体里的，不会有害。
    假如真的有人查到这么细，也不会发现任何问题。
    处理完一切，宇文成将自己的血衣丢进了垃圾袋，可等到他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就开始点点点了。
    柜子里倒是挂了几件衣服，可那些衣服因为挂的时间太长，都特么要臭了。
    宇文成只好又把这些衣服全部洗干净，希望夏天一晚上的温度，足以让他第二天起来有衣服穿。
    他闻了闻床上的味，点了点头，睡在了地板上。
    其实对于他现在的功力来说，睡在哪儿都一样——这属于宇文成的自我安慰。
    他拿起手机，拇指就按在数字键上。
    他现在不知道有多想给自己的女朋友打个电话，随便哪个。但他终于还是把电话放了下来。
    寂寞是最可怕的事情。
    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