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齐早已换好衣服，站在楼下等我，听见脚步声，他缓缓回头，眼中出现一丝惊艳。
    我笑吟吟地扶着楼梯，出现在他面前，眸光流转，“我好看吗？”
    他眸光渐深，俯下身要吻我，被我笑着躲开。
    “别闹，要迟到了。”
    “回来再闹？”他微微挑眉。
    我暗中掐了掐他的胳膊，他闷哼一声，到底还是无可奈何地笑了。
    a城几个有头有脸的贵妇都来了，在苗苗特意挑选的豪华私人度假别墅里，早已展开了不亚于孔雀比美的对话。
    “王太太，你手上这枚钻戒好漂亮啊，是王先生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李小姐，你这几款包包都是限量版的呀，看起来好配你的气质呢。”
    苗苗一脸被母爱光辉照耀的模样，稳稳地端坐c位，一双温柔的眸子里盛满崇拜，不时深情看向林立夫。
    我挽着唐天齐出现时，苗苗终于把眼神转到了我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嫉妒。
    为了配合晚宴的主题，我特意穿了一条露肩的蓝色星空裙，裙面上镶嵌了几百颗闪钻，行走间仿佛天幕上的星星在闪耀，美轮美奂。
    这条裙子是托国服装大师设计的，价值千万，空运回国的第一天，唐天齐就让人送回家给我试穿。
    “也只有你才配得上它的价格。”他神色温柔地说。
    此刻，我身边站着整个a城的女人们向往的男人，他俊美如神祇，可无论现场有多少女人，他深邃的眸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我脸上，仿佛四周除了我跟他，再没有别人。
    我依偎在他怀里，笑吟吟地跟大家打招呼，盈盈目光流转而过，最后停在苗苗脸上。
    “苗苗，多谢你请我来参加宴会，天齐怕我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还特地陪我来呢。”我亲热地挽着唐天齐的胳膊，含情脉脉地说。
    贵妇们彼此对视，眼中纷纷出现几分艳羡的神情。
    我笑着坐到宴席上，眼角余光瞥见在我身侧坐定的唐天齐，我立刻挑了一块慕斯蛋糕，撒娇地看向他，“人家要你像在家里那样喂我！”
    唐天齐面部表情微微抽搐，他不动声色地拿起勺子，含笑喂我吃了一口。
    我心里喜滋滋，差点美上天。
    “你看看你，吃个东西怎么跟小孩儿一样？”他怜惜凑过来，捧着我的脸，轻轻吻掉了我嘴边的残屑。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纷纷不敢置信地盯着我们，我弯唇露出甜美的微笑，私下却暗暗掐了一把唐天齐的大腿，拜托，谁让他这么肉麻了？
    唐天齐倒是乐此不疲，玩儿上瘾了，在一群贵妇面前对我宠爱有加，恨不得连我走路他也要亲自抱。
    过了一会儿工夫，几名男客找他去玩德州扑克，我见戏也演够了，十分“依依不舍”地目送他跟哥们儿去聚会。
    男人们一走，女人们的话题瞬间回归到了男人和珠宝上，房地产商李董的情人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听说了吗？听说a市赵市长的宝贝女儿最近回国了。”
    “赵家小姐？就是那位长得漂亮，人又聪明，心高气傲的赵小姐？”另一位王太太睁大眼睛，仿佛如雷贯耳。
    见我安静地喝着咖啡，苗苗若有似无地瞥了我一眼，特意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末然，你还不认识那位赵小姐吧？她在我们a市的上流圈子里有名得很，之前念女校的时候，就有不少富家公子开着跑车去校门口排队追求她，只可惜呀，全都碰了一鼻子灰，久而久之，大家都在好奇，这位赵家小姐以后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假装吃惊地笑了笑，“这位赵小姐眼光竟然这么高？真想见见她本人呢。”
    苗苗掩嘴一笑，柔声说：“你还不知道吗？这位赵小姐回国以后，进的第一家公司就是唐氏集团，听说她现在是唐先生的私人秘书呢。”
    我眸光轻闪，脸上笑容不变，“唐氏集团青年才俊多得很，难怪天齐回来告诉我，今年公司女职员变多了。”
    她见我无动于衷，似乎有些失望，于是转开话题。
    原来赵书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赵小姐，唐氏集团在a市实力位居第一，赵书雨进集团工作也不是什么怪事，但苗苗这么煽风点火，倒好像希望我跟赵书雨能够变成情敌关系。
    我脑海里闪过她送唐天齐回家那次的情形，微微垂下睫毛，掩饰住心里的情绪，不得不承认，那位赵小姐的确气质脱俗，如果我是男人，想必也有想追她的冲动。
    眼见苗苗她们的聊天内容已经涉及到珠宝的部分了，我有些厌倦，随意找了个借口，慢慢走到花园里透气。
    紫藤萝开满整个花架，四周芬芳袭人，我惬意地靠在走廊上吹着晚风，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
    谁这么煞风景？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紫藤花架下站了一对年轻男女，女人年轻漂亮，身材高挑，脸上满是傲气，男人我倒是很眼熟，穿着一件千鸟格衬衣，黑色裤子，双手插兜，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个新鲜的五指印。
    “林仑，你以为你是谁？想甩我就甩我？”女人盛气凌人地说。
    林仑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我说得很清楚，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我们之间连交往都不算，怎么能说我甩了你？”
    女人脸色更难看了，她高声尖叫道：“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你表姐林莹莹现在都成植物人了，我也没嫌弃你们林家丢脸，你也好意思……”
    刚刚还一脸无所谓的林仑语气忽然变得冷漠起来，“你怎么说我都行，别扯到表姐身上。”
    女人气急败坏，狠狠踹了他一脚，气冲冲地离开。
    林仑忍着疼，目光缓缓朝我看来，我一下子没来得及躲开，有些尴尬地冲他笑了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半晌，他忽然抬起头来问：“你跟我表姐算朋友吗？”
    我老老实实摇头，“不算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表姐在很多人心里，果然是令人讨厌的女人。”
    “也许她只是被保护得太好，不知道人情冷暖。”我轻声说。
    林仑看着我，眼中渐渐露出一丝笑意，他用一种请求的语气低声说：“你能陪我去看望表姐吗？我一个人去，不太方便。”
    我本想拒绝，可想起林莹莹居住的那层阴暗、窒息的阁楼，心里不经意地软了下来。
    “好，我陪你去。”
    趁着唐天齐结束牌局之前，我飞快地拎着裙摆，跟随林仑从别墅后面绕过去，这里热闹非凡，对面那栋阁楼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死寂。
    守在门口的两名佣人聚在一起，专注地玩着手机游戏，我跟林仑蹑手蹑脚地上去，竟然也没人发现。
    推开二楼的门，一股难闻的味道迎面熏来，林仑不顾这股气味，快步上前，走到床前想要掀开被子，却又犹豫了一下，半晌，他面有难色地看着我。
    “末然，表姐好像……你可不可以……”
    我懂他的意思，林莹莹显然是失禁了，按照以往阿燕那群佣人的态度，就算当时被我斥责过，只怕后来也不会改变多少。
    “你转过身去，我替她收拾一下。”我一面掀开被子，一面匆匆吩咐。
    林仑转过身，低低应了一声，我注意到他身体紧绷，用力握紧拳头，整个人看上去似乎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我一面替林莹莹擦拭身体，一面想，对于她这样自傲的人来说，也许成为植物人是好事，最起码她现在不用清醒地面对尊严尽失这件事。
    她看上去比上次我见她的时候，又瘦了许多，整个人干得像一块薄薄的纸，这幢阴暗、厚重的屋子，仿佛是她最后的坟墓，要不知不觉间吸走她所有的生命力。
    “好了，你转身吧。”我收拾好一切，轻声说。
    他脸色有些苍白地看向林莹莹，俯身替她撩开脸上的发丝，低声道：“表姐其实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小时候一直是她护着我，我才能在不被人欺负，我在国外听到她出事，立刻赶了回来，所有人都跟我说，那是意外，可那真的是意外吗？”
    我沉默地看着他，不，那不是意外。
    可林立夫鬼迷心窍，对苗苗言听计从，他曾经那么疼爱林莹莹，到最后，不也放任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这里？
    “你想知道什么？”
    他慢慢直起身子，脸色严肃，“揭开事情的真相。”
    我走到窗户旁，掀开厚厚的窗帘，眺望远方雾蒙蒙的天色，淡淡地说：“我这里有真相，可惜没有证据。”
    本以为他会惊讶，谁知，他竟然平静如常，“会找到证据的。”
    我蓦地转身，瞳孔紧缩的盯着他，难道他也知道林莹莹是苗苗害的？林仑看似温和地顺从了家里人的意思，来到我的公司，原来是为了林莹莹复仇才隐忍不发。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到时候直说就行。”我的目光滑过林莹莹，她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仿佛一具枯槁的木偶。
    “会的，那一天不会太远。”林仑俯身，温柔地亲了亲林莹莹的额头，语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