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明白！黄叔，您这么了解，一定能修的哈？”
    “你这小子……”
    谈熙听着声音，仿佛可以想象说话人的动作、神态。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过来取。”
    “黄叔，你太牛了！碎成这样都能修好！”
    “丑话说在前头，这修理费可不低。”
    男孩儿的声音卡在喉咙，戛然而止，半晌，期期艾艾：“那……得花多少钱？”
    “两百块。”
    “能不能少点儿？”
    “最低价。”
    男孩儿求助地看向奶奶。
    大妈轻咳一声：“两百就两百，那麻烦黄老板了，我明天来取。”
    “成。”
    很快，大妈揪着小孙子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数落，又把谈熙给忽视了彻底。
    待两人走后，谈熙放下茶杯，站起来。
    “放心吧，明天肯定能修好，我黄氏钟表行不是浪得……”男人捣鼓着手里的东西，缓缓抬头，一张生面孔映入眼帘，剩下的话就此打住。
    谈熙站在门框边，盈盈带笑。
    “你是谁？”
    “我姓谈。”
    “谈小姐有事吗？”
    “有。”
    “你说。”
    谈熙笑了笑：“客人上门，不请我坐下吗？”
    “不好意思，这里没有多余的椅子。”整个房间几乎被置物架占据，上面摆放的全是钟表零件，除了他自己坐的位置，根本挪不出地方来招待顾客。
    谈熙却往案桌上一靠，半倚着：“这样就好。”
    黄拓眼里闪过不耐烦，“你有什么事，赶紧说，我还要工作。”
    “想找黄老板谈笔生意。”
    黄拓挑眉，“你言重了。想买什么表，选好了给钱就行。”
    “我不买表。”
    他嗤笑：“来钟表行不买表？”
    “对。”
    黄拓目光一闪：“那你想买什么？”
    “盐。”
    “楼下有个小超市，你可以去那儿。”说完，低头，继续修表，眼底却飞快闪过异色。
    “楼下小超市的哪里够？”谈熙指节半屈，在他面前的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这可是笔大买卖。”
    “哦？怎么个大法？”
    “在古代，盐和铁是被皇家垄断的东西，私贩者处以极刑，性命攸关，你说这买卖大不大？”
    黄拓面色大变，倏地站起来，“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
    “刚才不是都说过了？”
    姓谈。
    做买卖。
    黄拓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半晌，那种眼神，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普通钟表匠。
    “黄老板，这盐你卖不卖？”
    “……看你要多少。”
    “两亿。”
    黄拓目光一紧，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倒抽凉气。
    “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
    “谁介绍你来的？”他只做熟人生意，所以谈熙顶着一张生面孔，却好像什么都知道，让他不由得警惕。
    “炎兮。”
    “嘶……你跟她什么关系？”
    谈熙不再多说，“黄老板要是想打听，恐怕得去问她本人。现在不是应该商量商量这买卖该怎么做吗？”
    黄拓深深看了她两眼，平复情绪：“你想怎么做？”
    “两亿有价证券，放在你的地下钱庄流通，五天之内洗干净，我给你百分之十。”
    “五天？你开什么玩笑！”
    “黄老板，据我所知，你手里不止这一家地下钱庄吧？每天流水高达八千万，我要求五天，不过分吧？”
    “这也是炎兮告诉你的？”
    她但笑不语。
    黄拓咬牙：“百分之十五，给就成交，不给拉倒。”
    “炎兮说，黄老板性情豪爽，耿直大方，最不缺的就是钱，最不计较的也是钱，这会儿怎么开始讨价还价了？看来，闻名不如一见，其实难副……”
    黄拓眼里闪过犹疑，却掩盖不住那抹兴奋与雀跃：“她真的这么说？”
    “说什么？”
    “就那啥……咳……耿直大方，性情豪爽……”
    谈熙眼底掠过笑，很快收敛，点了点头，“反正她这样讲的，就不知道是真是假……”
    “行了，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成交！”
    ……
    谈熙离开的时候，已经日暮西沉。
    扔掉了烫手山芋，她现在一身轻松。
    大妈念叨孙子的声音自巷尾隐隐传来，不少人家已经开始架锅炒菜，油烟顺着厨房窗口飘出来，挟裹着肉香菜香。
    谈熙步行至对面商业广场，取车，开回蓬莱。
    保安见到她热情地打招呼，“……赶巧了，陆先生前脚刚进去，您后脚也回来。”
    “他刚回来？”
    “可不是？就一分钟之前，您开快点儿说不定还能追上……”
    不等他说完，车已经开走，且速度不慢。
    保安挠挠头，咕哝：“这两口子，真有意思，约好的吧？”
    谈熙把车挺稳，下来，甩上车门，正准备追进电梯，便见陆征站在不远处，倚着他那辆庞然大物，含笑望过来。
    视线在半空相遇，谈熙咧开一抹灿笑，拔腿冲上去，无尾熊似的挂在男人身上。
    亏得陆征腰好，否则还真经不起她这一挂。
    “又出门了？”
    “送张妈去接她孙子放学，另外还办了个点私事。”
    陆征没有追问，就这样托着她进了电梯。
    “今天上午是谁说他要提前休假的？结果又回去上班……”谈熙哼了两声。
    “怎么，还没喂饱你？”
    谈熙伸手揪他鼻梁：“你现在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嗯，你调教得好。”
    “少来，明明是你自己学坏了，我可不背这口锅。”
    两人就这样一个托，一个挂，乘电梯到了家门口，期间，居然也没人进来。
    晚饭是张妈连同午餐一起弄好了放进冰箱里的，只需拿出来用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
    饭后，两人一起把碗洗了。
    又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大甜甜，你说葛老明天让我去军总找他，究竟想干嘛？”
    昨天，她接到总军区征兵局的加密电话，让她周末上午九点到总参办公室找葛老。
    谈熙追问具体情况。
    那头只说：“你来了就知道。”然后，十分利索地挂了电话。
    留谈熙一个人站在原地懵逼。
    她又问了安安和韩朔，两人都表示没有接到过这类电话。
    所以，这是针对她一个人来的？
    谈熙不死心，又问了沈寒、谢辞等人，结果一样。
    她转手打给陆征，男人的回答很简单——去看看又不吃亏，军营重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控，没人敢对你怎样。
    谈熙心下稍安，所以当天下午就从学校回了京都。
    明天就是周末，见葛老的日子……
    碧空如洗，阳光明媚。
    上午九点。
    高大的路虎驶入军区大门，副驾驶位上还坐着一个……女人？
    “诶，那不是陆将的车？”
    “怎么里面有个女的？”
    “是不是哟？你眼花了吧？”
    “真的！人在副驾驶位上坐着呢！”
    “守门的兵是干什么吃的？这也让进？诶——你们俩怎么回事？军区不是游乐场，闲杂人等怎么可以随便放进开？查过相关证件了吗？通行证有没有？”
    俩守门小兵面面相觑，“报告！都没有，但是……”
    “没有你们还放人进来？搞什么鬼？！”
    “报告！对方有总参开具的通行证，老领导亲笔签名。”
    “怎么不早说……”
    不过，总参那边让一个女人来做什么？
    还是由陆将亲自载进去。
    到了办公室，谈熙推门进去，陆征在走廊尽头的阳台等她。
    手刚搭上门把，还来不及用力，就从里面被人拉开。
    一张精致大气的面孔映入眼帘，女人一身笔挺常服，英姿飒爽，看向谈熙的眼神莫名泛起幽邃。
    两人对视三秒，一个冷静自持，一个活力飞扬。
    年龄的优势就在此刻显现出来。
    女人点了点头，主动打招呼：“你好，我叫吴楚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