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不用了，等我生日再做吧。”
    冉瑶眨巴眼：“什么时候呀？”
    “嗯……”宋子文握拳，轻咳一声，“这个月六号。”
    “啊！还有四天！那……”小姑娘漆黑的眼珠一转，“我留下来帮你过生日，好不好？”
    五一小长假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要按时上班上学。
    男人挑眉：“不回学校？”
    “不回。”
    “上课点名怎么办？”
    “同学代答。”
    “不行，学生该以学业为重。”老干部的架子又端起来了。
    “其实我们这段时间主要训练写生，上课地点不局限在课堂，只要有画板，在哪儿都一样。”
    “你带画板来了？”
    “……没有。”
    “下午送你去高铁站。”
    “没带可以买啊！”冉瑶攥紧小粉拳，“不许送我去高铁站！”
    不许？
    宋子文已经好久没听到这种类似命令的话，还是出自一个小丫头口中，而他竟然——不！讨！厌！
    呵！
    老干部隐约察觉到自己跑偏了，在可以轻而易举回到正常运行轨迹的前提下，他竟然一拖再拖，听之任之。
    自己一定是疯了！
    而病根儿，也许就在眼前盯着蛋糕傻溜溜咽口水的小丫头身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冉瑶突然转过头，朝他眨了眨眼，不等男人开口讲话，便飞快跑开，好像晚一秒就会被揪去高铁站。
    宋子文苦笑，果然，他还是没办法拒绝。
    ……
    五月三号，宋子文正常上班。
    冉瑶睡醒起来的时候，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哦，还有桌上的早餐。
    吐司片夹荷包蛋，旁边还放了罐沙拉酱，桌上留有纸条：牛奶在蒸锅里，如果冷了，加热再喝。
    落款是一个“宋”字。
    都说字如其人，男人一手楷书行云流水，每个字细长窈窕，却半点不显娘气，也许是因为笔画转折处过于硬朗的勾提，使整体布局看起来庄重又硬朗。
    冉瑶吃完早餐，出门买画板。虽然逃课了，但基本练习作业还是要完成。
    回来途中路过菜市场，一想起今天中午要她自己解决午餐，冉瑶就愁得慌。
    要不要买点菜回去照着食谱上做？
    未免烧了人家厨房，冉瑶放弃亲自动手的念头，她还是订外卖吧……
    下午，她背着画板到公寓楼下的凉亭画画，取对面花圃的景。
    五点半，宋子文下班回家，手里提了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新鲜蔬菜和牛肉。
    冉瑶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从房间出来，先替他拿了拖鞋放在面前，又伸手来接公文包，像个温柔贤惠的小妻子。
    “呀！你买了小黄瓜？”
    “嗯，晚上凉着吃。”
    “哦。”她还想用来敷脸呢……
    宋子文换好拖鞋，进到客厅，冉瑶抱着他的黑色公文包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像条小尾巴。
    “今天都做了什么？有出门吗？”
    冉瑶如实交代，小模样特别乖巧：“起床，吃早餐，然后出门买画板，接着吃午饭，下午到楼下的凉亭里画画。”
    “中午吃的什么？”
    “外卖。”
    晚餐由老干部亲自下厨，这是冉瑶第一次看到他炒菜，上回只是简单煮了个面而已，根本用不着掌勺、掂锅这样的技能。只见火焰高涨的瞬间，在油气挟裹之下滚入锅内，配合男人有力的掂锅动作，简直像在耍杂技。
    冉瑶差点没忍住拍手叫好。
    “葱姜蒜一起给我。”
    “啊？哦！这里……”冉瑶乖乖把盘子递过去，里面有切好的葱段和多剁碎的蒜粒儿姜粒儿。
    “盘子。”
    “喏。”
    “这个太小，换个大的。”
    “哦。”
    ……
    宋子文掌厨，冉瑶偶尔打打下手，两人合力不到俩小时就做好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
    泡椒牛肉丝，清蒸大闸蟹，醋溜白菜，土豆丝，凉拌黄瓜，还有紫菜蛋花汤。
    两荤两荤外加一个凉菜、一道汤，冷热兼顾，营养丰富。
    “好吃！”冉瑶点点头，又夹下一个菜。
    等全部尝遍之后，再看向男人的眼神莫名洋溢着崇拜之情。
    宋子文哭笑不得，“一顿饭就把你征服了？”也太好满足。
    很难想象，如冉瑶这般富养长大的孩子，会稀罕这样一顿并不算丰盛的晚餐。
    其实，冉瑶稀罕的不是“晚餐”，而是“宋子文做的晚餐”，只可惜，现在的他当局者迷，并未看清。
    等到看清的时候，冉瑶却已经不再稀罕了……
    饭后，冉瑶主动洗碗，宋子文擦完桌子之后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接着，洗了两个苹果，边听新闻边削皮。
    所以当冉瑶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盘子里已经削好的苹果，大小均匀的一块块，上面还插着牙签。
    日子平静安稳地流逝，转眼5月6号，宋子文生日。
    “领导早！”小蔡笑着跟他打招呼。
    宋子文微微颔首：“早。”
    两人同乘一部电梯，等电梯门合拢，就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蔡秘书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甚至还打趣起宋子文——
    “领导，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
    “嗯？”
    “您今天是一路笑着进市政大楼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平常都板着脸？”
    蔡秘书被反将一军，好在他应急能力不错，笑道：“不是板着脸，是比较严肃，今天好像格外……温和？”
    宋子文没说话。
    小蔡暗搓搓地想：领导这万年禁欲系估计是重新过上性福的生活了吧？
    瞧瞧这神清气爽，眉眼含笑的样子，真是……闷骚中的闷骚！
    中午，两人吃完饭从食堂回来。
    “领导，华天那边想组个饭局，问您能不能赏脸去一趟？”
    华天是今年市政重点扶植的环保企业，毕竟是被当做flag立起来的标榜，政府这边自然也多了三分重视。
    等六月下旬宋子文升任城建市长后，免不了要和华天打交道，提前熟悉情况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对方也有“进庙烧香”供他这尊新菩萨的意思。
    既然互利互惠，双赢的局，宋子文不打断像往常那样推掉，“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眉心倏地一紧，“让对方换个时间，今晚不行。”
    蔡秘书瞬间了悟：“您已经有约了？”
    宋子文冷冷看了他一眼，小蔡脖颈一缩，不敢再多说什么，只道：“我让他们改时间。”
    “嗯。”
    蔡秘书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然也爬不到今天这个位置。他敏感地发觉领导今天十分不对劲！
    比如——
    早上开会，宋子文有一半时间在走神儿，虽然其他人发现不了端倪，可他好歹跟在这位身边好些年头，又怎么会看错？嗯，确实在走神。
    中午去食堂吃饭，路过公示栏橱窗的时候，宋子文对着反光玻璃整了整领带，要知道，这位仗着颜好，什么时候注意过穿衣打扮啊？一旦工作需要，就算让他披张树皮也会毫不犹豫照做。
    快下班的时候，宋子文统共看了七次时间，所以，工作狂迫不及待地想下班，这要是还不能说明问题，那小蔡就……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以明志！
    五点半一到，宋子文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领导，我已经跟话华天那边沟通过，他们说时间由您定。”
    “好，那就大后天晚上。”
    “您今儿难得准时下班，我还觉得挺稀奇。”蔡秘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状若无意地开口。
    “小蔡，你知道我调任城建市长以后，现在市长助理的位置会交给谁来坐吗？”
    “啊？”好好的怎么扯掉这上面来了？啧，官职升迁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个极度敏感的话题，说是“政府机密”也不为过，他担心自己要是继续听下去，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