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水心知道贸然上门失礼于人，但“小曾孙”三个字的魅力实在太大，加上老李格外热情，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去了。
    “……原本离预产期还有十多天，小家伙迫不及待要出来，恰巧赶上元旦。”
    “那敢情好，每年生日，有全国人民都替他庆祝。”
    “可不是？真会挑时候。”老李满眼慈爱，“千盼万盼，总算等到，我这辈子没有遗憾了。再过个几年，两腿一蹬，也能含笑九泉。”
    “我看你身体还算硬朗，必定是福寿双全之人，不用杞人忧天。”
    老李大笑，拱手作揖：“那就承您贵言。”
    老太太连连摆手，愧不敢受：“严重了。”
    “应该的，不用谦虚……”
    两人边走边寒暄，老李稍稍快半步在前面引路，“这边请……”
    “爷爷！”一男一女相携而来，容貌气质皆属上层。
    男的身材高壮，将西服穿出魁梧挺拔的味道，女人容貌清秀，笑意温婉。
    “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子和孙媳，这位是和我同一个小区的谭女士。”
    “谭女士您好。”男人礼貌温问候之后，伸出手。
    老太太轻轻回握，就像她无数次参加酒会面对上前寒暄的人，矜持却不显疏离，大气从容。
    “小李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夫妻俩对视一眼，女人含笑道：“谭奶奶吃饭了吗？不如坐下来多少用一些？薄酒小菜，见笑了。”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那……”
    “哦，你谭奶奶想见见小宝。”
    提起孩子，谭水心脸上矜持不复，漾开一抹亲切的笑容，“叫小宝是吗？真好听……”
    夫妻俩更是觉得眼前这位老太太不简单。
    “丽华，你去把孩子抱过来。”
    “已经睡了吗？”谭水心闻言，忍不住询问，“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别打扰小宝睡觉，刚满月的孩子得小心将养。”
    “没有，”小李媳妇笑着解释，“在小宝外婆那儿抱着，之前一直在睡，现在醒了就可劲儿闹人。您先等等，马上就来。”说完，转身走了。
    “来，这边坐。”老李躬身，行了个绅士礼。
    谭水心有些意外，还是道了谢，走到旁边坐下。
    “爷爷，您先招呼谭奶奶，我跟过去看看。”
    “去吧去吧。”老李一挥手，小李屁颠颠儿走了。
    “孙子俊俏，孙媳也漂亮，都是人中龙凤，还给你添了个小金曾孙，好福气！”
    “谬赞了。阿伟从小都让人省心，也孝顺，丽华也是个好孩子。我看你也是个有福气的人，孙子应该挺大了吧？”
    “三十出头。”想起陆征，老太太骄傲之情油然而生。
    “哟，那该结婚了吧？”老李也是个聪明人，见谭水心如此稀罕小孩子，便能猜到她孙子应该还没有孩子，不然这么讲理的人能随他过来？
    小宝的魅力可比他这个曾爷爷大多了，实在惭愧哟。
    所以他才没问有没有曾孙这样的白痴问题。
    谁知道，自认保守的问法还是出了错，只听老太太轻声一叹：“那孩子主意大，至今还没扯证，不过已经有了固定的女朋友，交往有一段时间了。”
    “那就好。现在的小夫妻都各有各的想法，跟我们这代人不同了。”
    “是啊，急不来的，只盼着能多活些年头，也尝尝四世同堂的幸福。”
    “会的。”
    想到陆征和谈熙，老太太不由点了点头，“都是好孩子。”
    她这辈子，盼不到丈夫的真心，儿子也英年早逝，如今就盼阿征和熙熙能修成正果。
    潜意识里，谭水心已经认定谈熙是她的孙媳妇了。
    小李在休息室找到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娇妻，见儿子闭着眼吃得香，下意识压低声音：“睡了？”
    “正眯着，一会儿就得睡着。”
    “爷爷那边还等着看孩子，这……”
    “阿伟，算了吧，孩子还小，今天又见了这么多客人，也该累了。”
    “也是。可老太太一脸期盼，又是爷爷带来的人，明明答应了又反口不大好意思啊。”
    女人瞪了他一眼：“孩子重要还是一个陌生老太太重要？”
    李伟面色微沉，“话不能这么说，人家走一趟，也是希望见一见孩子，怎么说也是好心。而且，老爷子亲自介绍，你觉得会是个普通老人家？”
    “什么意思？”
    “老夫人那身从容的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真的？”
    “猜测而已。”
    “气度什么的，我不懂，不过老太太穿衣打扮倒是很有品位。脖颈上那条墨蓝色丝巾是普拉达限量款，一般家境的人用不起。”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孩子抱出去给人见见，说不定还能结个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