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半，恢复正常波动范围的股价再次下跌，并且一直没有回升迹象。”
    “你怎么看？”谈熙开口，四平八稳。
    刘跃刚平缓下来的心跳再次变得急促，握住机身的右手下意识收紧。
    深呼吸，组织好语言，“昨天下午，华润高层因涉嫌吸毒嫖娼被捕，消息随之空降微博热搜，经过一夜发酵，闹得人尽皆知。今天开盘，股价狂跌，应该就是受此影响。”
    “那你觉得为今之计应当如何脱困？”
    “我？”
    “嗯。”
    刘跃沉吟半晌，“为、为了避免更大损失，我建议……”
    谈熙挑眉。
    “全部抛售。”他把心一横，给出答案。
    平直浓郁的剑眉狠狠一蹙，音调却不动如山，“原因。”
    “被捕入狱的高层正好是华润财务总监，如今股价狂跌，公司内部也遭遇危机，如果不出意外，短时间内股价都不会有回升的可能。如果快刀斩乱麻，及时抽身，我们的损失还不至于太严重。”
    “断臂求生？这就是你思考半天得出的结论？”
    刘跃头皮发麻，“有什么问题……”吗？
    “有。”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谈熙强势打断。
    “……我不明白。”
    “在回答你之前，我有三个问题。第一，拘捕丑闻发生在昨天下午，具体时间在收盘之前，为什么那个时候股价不跌，反而到第二天才开始诡异变动？”
    “消息传递的滞后性？”
    “好。我再问你，被抓的企业高管无数，甚至不乏ceo之流，为什么独独华润的财务总监被挂上热搜？”
    “……”
    “ok，这些我们都不追究，你回答我第二个问题。既然是丑闻导致了股价狂跌，为什么会有峰值波动？换句话说，十点十五分四十二秒的时候股价为什么会出现小幅度回升？”
    “可、可能……”刘跃开始冒冷汗，接连的发问让他招架不住。
    “第三问，你有没有分析十点一刻那次看似正常的下跌跟现在近乎崩盘的狂降有什么相同和不同。”
    “……抱歉。”除了这两个字，刘跃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
    “你没有。”谈熙目光如炬，虽然隔着电话，刘跃还是感觉一阵威压朝自己逼迫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对不起……”顿了顿，“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在分析一家公司的财务状况，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问、问我？”
    “当然。”淡淡的音调不辨喜怒。
    刘跃抿唇，沉吟半晌，才期期艾艾开口：“背景分析？”
    在谈熙面前，他所剩无多的自信被碾成碎渣，连开口说话都要再三掂量。他真的不想再被打击了。
    “很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刘跃尚在蒙圈儿，那厢谈熙已径直开口——
    “华润只是一家上市不过三个月的科技公司，当初我们选中它，也是看在刚起步，有巨大发展潜力。”
    刘跃目露沉思，不自觉点头。
    当初，华润是两人同时选中的入股对象，在进行各项指标分析的时候，刘跃就已经摸清了这家公司的底细。
    上市时间短，因为是科技公司，所以规模不算大，旗下的研发中心实力很强。
    可他想不通这和股价狂跌有什么关系。
    “这样一家初具规模的创新型公司，在浩瀚的a股市场并不显眼，而一个财务总监的被捕竟能闹上热搜，你觉得这其中会没有猫腻？”
    “初次下跌，立马反弹，这就说明有人为因素强制拉低股价，凭借资本市场的流动性和调节性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就相当于……物理学上的惯性作用。”
    刘跃心中惊骇，“你是说，有人恶意操控股市？！”
    “猜测而已。”
    “不应该啊……既然资本市场开始发挥作用，就不可能造成之后崩盘式的狂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这样的效果，根本不可能啊！
    谈熙笑了，“惯性是普遍存在的，但你能说惯性是无法克服的吗？”
    “理论意义上讲……”
    “现在不谈理论，只分析实际情况。”
    “可对方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不小。也就是说，要在短时间内，煽动大部分股民抛售……”又不是妖魔鬼怪，怎么能操控大多数人的意志？
    莫非……是什么邪教组织？
    可邪教组织对付一家刚上市的科技公司做什么？
    思绪天马行空，可到头来还是一片空白。
    如果谈熙的推测成立，那么谁能拥有如此近乎诡异的手段？
    “黑客。”掷地有声。
    刘跃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胆子太大了……”
    这是经济犯罪！一旦发现，情节严重的，有可能终生监禁！
    谈熙却笑了。
    没想到国内股市还有这样的计算机高手潜伏，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