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门，立马有身着大红旗袍的迎宾小姐围上来。
    “王少，还是老位置吗？”
    王珩点头。
    “好的，三位请跟我来。”
    往楼上走，分别有春夏秋冬四个包间，王珩推开正中那道门，谈熙看了眼铭牌——冬雪。
    温馨小圆桌，上罩蕾丝黑白格仔布，旁边有个花架，上置花瓶，瓶中插着一束红梅，幽幽清香。
    “两位请。”王珩亲自动手替老太太和谈熙拉开椅子，躬身作请。
    “小珩，你太客气了。”
    “为美女效劳，我的荣幸。”菜单奉上，“老夫人，谈小姐，随意。”
    谈熙落座，伸手接过菜单，脸不红气不喘，连续点了四五个，都是她自己喜欢吃的。
    “奶奶，您看喜欢什么？”
    对上小丫头狡黠的目光，谭水心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翻看菜单。
    王珩目光闪了闪，谦恭之下汹涌暗藏。
    很快，精致的茶点陆续上桌，谈熙用滚烫的热茶将碗筷洗过一遍，才递给老太太。
    “味道如何？”王珩放下筷子，两手半搭在桌沿。
    “不错，很地道的广味。”谈熙实话实说。
    老太太也点了点头。
    “二位喜欢就好。”
    中途，谈熙去上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不出意料，看到等在廊间的王珩。
    男人半倚墙面，指缝夹着香烟，雾气缭绕中模糊了一张英俊的脸。
    剑眉星目，天庭饱满，用老人的话讲就是一脸官相。
    “有事？”谈熙走到他面前，并无意外。
    “你早就猜到我会跟来？”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王珩大笑：“那你猜猜，我究竟是奸，还是盗？”
    “或者，既奸且盗？”谈熙悠然扬唇。
    “你很有趣。”男人眼底闪过难以捉摸的深邃。
    “你很无聊。”反唇相讥。
    “一开始，我很好奇，能得陆征青睐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啊……”
    谈熙不动声色。
    “竟然是外甥媳妇。”王珩叹气，“二爷不愧是二爷，乱伦也乱得理直气壮。”
    “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
    谈熙冷笑：“嘴这么贱，你吃屎了？”
    “我实话实说。”
    “如果你只是为了耍嘴皮子，那就恕不奉陪。”
    “急什么？话还没说完。”
    “呵，那你可真够啰嗦。”
    王珩轻笑，不以为忤，“二爷最近处境不妙，你……要不要考虑换个金主？”
    谈熙目光一凉：“你吗？”
    “我很乐意接手。”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男人神色一正：“我没有开玩笑。”
    “那我也说得很清楚。”
    “你确定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谈熙笑了，“王珩，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跟陆征叫板？”
    “我……”
    “更何况，他的处境也不是你一句话就能盖棺定论。”
    “冥顽不灵！”
    “王大少放心，今天这番话我会原封不动转告陆征，也让他看看你究竟是人是鬼。”
    “……”
    谈熙甩了甩手，水珠飞溅到男人脸上，王珩顿时一个激灵。
    “下次见面，我们之间可能就没这么和谐了。”言罢，冷笑三声，大步离开。
    王珩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幽深。
    “回来啦。”
    谈熙走到位置坐下，朝老太太点头，很快，王珩也跟进来。
    “饱了。”筷子一放，她扯过纸巾擦嘴。
    王珩询问的目光看向老太太，谭水心也表示自己吃好了。
    “行，那就结账。”
    “等等。”
    王珩挑眉。
    谈熙径直开口：“燕麦核桃包、鸡爪、虾饺和萝卜糕各一份打包。”
    王珩：“……”
    这女人真他妈虎——惹不起！
    谈熙吃饱喝足，领着老太太走人。
    王珩既出了饭钱，还没能讨到好，“呵，不愧是陆征看上的女人，狂得如出一辙，真让人……讨厌呐。”
    离开茶餐厅，又顺路逛了灯展，回到蓬莱已经五点半。
    谈熙和老太太一点不饿，正好陆征又打电话说晚点回来，两人懒得开火，索性凑成一堆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档综艺结束，时针指向八点。
    天已经黑透了。
    “奶奶饿了吗？”谈熙问道。
    “还没有。”
    “那我给陆征打个电话……”
    “不用，别打扰他，我先睡了。”
    “好。”
    老太太起身，走到一半脚步顿住，“王珩这人心术不正，以后要小心些。”
    谈熙微愣，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那就好。奶奶没有干涉你的意思，就当……提醒吧。交际往来，多留个心眼儿总没错。”
    “嗯。”原来，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
    一口一个“小珩”，笑得和蔼可亲，还以为多稀罕王珩，没想到……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九点一刻，老太太已经睡熟。
    谈熙躺在沙发上和卫影聊天，这小妮子已经回家过年，红包收到手软。
    xi：有多少？破万了没？
    小影子：粗略算下来大概三万［摊手］
    xi：嗷嗷！土豪粑粑求包养~［可爱］
    ［红包］
    谈熙点领取，一百大洋。
    xi：爱你哟，么么哒！
    小影子：米兔，mua~
    胡侃的过程中提到孙洋，那个腼腆的大男孩儿。
    xi：老实交代，你们有没有做？嘿嘿嘿……
    小影子：［害羞］［害羞］
    xi：看来是做了？
    小影子：才没有！
    谈熙皱眉：真的？你别骗我？
    小影子：本来那天我们已经脱光光，可临门一脚他突然不做了［摊手］我有什么办法？
    xi：所以你们就盖着被子纯聊天？
    突然，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谈熙丢了手机跑过去。
    陆征推开门的瞬间，钥匙还来不及拔出来，一个黑影便冲进怀里，他闷哼一声，下一秒，腰腹就被缠住。
    谈熙挂在男人身上，双手圈住脖颈，“你回来啦！”
    大掌撑住翘挺的臀部，微微上托，陆征满心寒意瞬间化作一腔柔情。
    “还没睡？”
    “才九点。”
    “下来。”
    “我不。”谈熙顺势把门踢上，开始耍赖。
    “你这样我怎么换鞋？”
    “那就光脚。”
    “没良心的小家伙。”
    谈熙跳下来，从柜子里拿出拖鞋，“请，大爷~”
    陆征换上，眉眼含笑，“今天这么乖？”
    “不是今天，是每天。”
    “嘚瑟。”
    “吃过饭了吗？”
    男人摇头。
    谈熙跑进厨房，很快几盘卖相精致的点心端上桌，冒着热气。
    陆征挑眉：“出门了？”
    “嗯啊，有人请喝下午茶。”
    “谁？”
    “王珩。”
    眉头下意识拧紧：“他主动找你？”
    谈熙把下午的情况简单交代一遍，“……就是这样。”
    “不用理他。”
    “遇到棘手的事了？”否则大年初一没必要在外奔波。
    “不至于。”
    “能处理？”谈熙眼里流露出慎重。
    大掌抚上她脸颊，“小问题，不用担心。”
    “哦。”
    “老太太呢？”
    “睡了。”
    陆征眉眼一暗，谈熙没发现，伸手把筷子递给他，“吃吧，王大公子一片心意。”
    男人没接。
    嗯？
    下一秒，惊呼骤起，转眼间，谈熙已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嘶，你发发什么疯？！”
    “他说，让你换一个金主？”
    “……”
    “很好。”
    “那是王珩说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谈熙赶紧把自己撇清，得，老陈醋又开始泛滥了。
    男人薄唇紧抿，目光幽深，直接抬步往卧室走。
    谈熙揪住他衣袖：“你不是来真的吧？”
    “是又如何？”
    “那个……你还没吃饭。”
    “做完再吃。”
    “老太太还在。”
    “已经睡了。”
    “等等！”
    陆征脚步一顿，谈熙咬唇，“我亲戚还没走。”
    “……”
    王珩离开茶楼，没有心情再逛什么灯展。
    一路飙车回到公寓，洗完澡，胸口憋闷逐渐消散。
    行至吧台，从酒橱里取出剩下半瓶红酒和一只干净的高脚杯。
    斟三分满，托着杯身走到落地窗前，夜色降临，远处霓虹闪烁。
    男人眯了眯眼，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丝诡异，纠缠着几许阴鸷。
    正当仰头准备饮酒之际，手机铃声打破宁谧的氛围，王珩神情骤凛，“喂。”
    “是我。”
    “爵爷，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