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文一愣，头似乎更痛了，“你……”
    “我现在已经到京都高铁站，能不能来接一下我呀？”冉瑶拖着拉杆箱，站在拥挤的站台一时无措，她从来没有独自出远门的经历，这让她既觉得刺激，又有些忐忑。
    老妈常说，人心险恶，不得不防。
    所以她上了高铁之后，就算再困也没有闭眼睛，时刻保持警惕。
    “你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冉瑶弯了弯眉眼，视线扫到路牌，照着报给他。
    “你在原地别动，我大概……四十分钟后到。”
    “好。”
    挂了电话，宋子文眉头已经拧成小疙瘩，“小蔡，进来一趟。”
    秘书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泡好的热茶，“宋市助，手艺不好，别嫌弃。”
    “小蔡，下午那个会议你替我出席，市长那边也替我告个假，有点私事，抱歉了。”
    “行，您忙吧，会议内容我会做好笔记交上来。”
    宋子文拍拍他肩膀：“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
    “对了，楼下那辆奥迪我开走了，钥匙在谁手上？”
    秘书一惊，这位上司向来爱惜羽毛，怎么今儿……看来是遇到急事了。
    “在我这儿。”
    宋子文接过，风风火火出门。
    “姑娘要不要买个暖手袋？一次性的五块钱，充电的二十块。”
    冉瑶坐在拉杆箱上，朝手掌哈气，闻言，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你。”
    老汉悻悻走开。
    怎么还不来呢？脚尖在地上画圆，无聊啊……
    “冉瑶。”
    猛然回头，宋子文就站在身后不远处，混乱的人群，他穿着白衬衫，浑身上下透出磊落的气质。真真是鹤立鸡群。
    “你来啦！”她笑着跑过去。
    宋子文加快脚步，站定她面前，“吃早饭了吗？”
    摇头。
    他把塑料袋递过去，冉瑶扒拉了一下，居然是热腾腾的小笼包，“阿文，你太贴心了！”
    宋子文一愕，阿文？
    冉瑶没有察觉到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别扭，她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热乎乎的小笼包上，她真的很饿……
    宋子文伸手接过她的拉杆箱，把人带到不远处一个可以休息的露天咖啡座，“吃完了再走。”
    小公举求之不得，东西还是要趁热吃才好。
    “慢点，里面还有豆浆。”
    “嗯嗯！”
    宋子文看她吃得像只小仓鼠，眼里闪过无奈，摇头失笑。他要是真听庞女士的，把这小家伙娶回家，还不得当女儿一样照顾着？
    好不容从牢笼中挣脱，即便离婚并非他想要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这次他不会再轻易入局。
    “你吃过了吗？”冉瑶鼓着腮帮看他。
    “嗯。”
    “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
    “没有。”
    “那我来看你，你高兴吗？”
    宋子文开口想说什么，可见她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到底不忍：“高兴。只是下次别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你关心我？”
    他笑了笑，“吃吧。”
    冉瑶继续当她的小仓鼠。
    “吃饱了吗？”
    “饱了。”
    “你爸妈知道你过来吗？”
    她咬了咬唇，在男人审视的目光下，缓缓低头：“不……不知道……”
    宋子文面色微便，冉瑶抢在他开口前，软软拜托道：“我下午就回去，你别告诉他们。”
    “你……”
    “好不好嘛？”
    “……”
    接到冉瑶之后，宋子文没有再回政府大楼，反正事情都安排好了，他不是很担心。
    “想去哪里逛？”
    冉瑶并不是第一次来京都，很小的时候外公到京述职就带她来过，那时她淘气，打翻了老首长的墨水瓶，哇的一声哭了。
    最后，还是老首长塞给她一瓶哇哈哈才哄好。
    宋子文朝后视镜扫了一眼，小丫头正咧嘴傻笑，圆嘟嘟的小脸上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好像这丫头，什么都是圆的……
    “我想去爬长城！”
    “这个季节怕是不方便。”
    “为什么？”
    “地滑，室外温度低，很容易出事。”
    “哦，那还是不去了……”冉瑶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沮丧。
    宋子文目光一动：“不如去看看紫禁城？”
    “好啊！”眉飞色舞，瞬间又变成那个活力满满的冉瑶。
    “三条路线。第一条，故宫中路，可以看到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总长近一公里，走下来要一个半小时；第二条，故宫西路，主要包括养心殿和西六宫，内侧是永寿宫、翊清宫、储秀宫，外侧有太极殿、长春宫、咸福宫等，是皇帝和后妃居住活动的地区之一，大概要半个小时；第三条，外东路，游珍宝馆为主，细看要三个小时。你选一个吧。”宋子文逻辑清晰地把各条线路大致说了一遍。
    冉瑶崇拜地看着他，星星眼。
    “咳咳……”他扭头，竟有些不自在。
    “哪条路可以看到养心殿？”
    “第二条。”
    “好，那就第二天吧！”
    两人出发前，宋子文到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一个中号暖水壶，又到售票点旁边的休息厅装满热水，冉瑶则往包里一个劲儿塞零食，两人各自忙完到门口碰头。
    “准备好了？”他问。
    “嗯！”
    “那走吧。”
    “出发——”
    两人先到的是冉瑶心心念念的养心殿，龙椅金光闪闪，可以拉了黄线，不能近距离参观，不然，小公举还想坐上去试试感觉的。
    宋子文一听她这想法，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我说真的！”
    “嗯，如果你可以的话。”
    小公举瞬间蔫吧下去。
    “阿文，你说皇帝真的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吗？”
    “那只是夸张的说法。咳咳……虽然皇帝的小老婆确实比普通人多，但也没那么吓人。”
    “那历史上有没有只娶一个老婆的皇帝呢？”
    “有。”
    冉瑶眨巴眼，好奇得很。
    “明孝宗朱佑樘。他和张皇后是患难夫妻。据史书记载，两人每天必定同起同卧，读诗作画，听琴观舞，谈古论今。夫妻俩还有一个儿子，就是后来荒唐透顶的武宗朱厚照。”
    “哦！我知道朱厚照，原来他父母这么恩爱啊！”
    宋子文笑笑。
    “华夏几千年的历史竟然只出了这样一位皇帝，可见其他帝王是有多荒唐。”
    “小丫头还懂什么叫荒唐？”
    “你说那些皇帝娶这么多老婆，他们不觉得累吗？”
    “累？”
    “唉哟——”冉瑶踢到青石板台阶，差点扑倒，还好宋子文眼疾手快。
    “没事吧？”
    她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的。是啊，你想想当皇帝白天要处理这么多事情，晚上还要身体力行造小人，听说宫妃个个都如狼似虎……”
    “咳咳！”
    “你怎么了？是不是风太大？我这里有围巾。”边说，边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然后围到他身上。
    宋子文一瞬怔愣：“不用，我不冷。”
    “都咳嗽了，还不冷？”冉瑶晃了晃双手，“别担心，我还有手套，不会冻的。”
    “……”他还能说什么？
    只见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裹着长款驼色风衣十分有型，却被脖子上那条hellokitty图案的围巾添了几分娘气，回头率那叫一个高。
    冉瑶缩了缩脖颈，顺手挽住他：“刚下说到哪里了？”
    宋子文：“……”
    “哦，宫妃如狼似虎！你想啊，这么大的皇宫除了看家护院的侍卫就剩男不男女不女的宦官，那些妃子肯定很寂寞，可皇上只要一个呀，你说他累不累？”
    “……累。”
    “怪不得皇帝都活得不太长，公用小黄瓜总有软掉的时候，可怜那些貌美如花的女人……”
    “那个，我想喝水，你要吗？”宋子文实在没勇气听她继续讲下去，什么“公用小黄瓜”，这张嘴还能吐出更劲爆的内容吗？
    “要的，我也渴了。”
    他赶紧把暖水壶拿出来，用盖子倒了一杯递给她，“喝吧。”
    “啊！还冒着热气！”
    宋子文目露无奈，明明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怎么会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偏偏她在说的时候，还能笑得那么干净，那么甜。
    冉瑶喝完，用矿泉水把盖子洗干净，推给他：“你也快喝吧，要冷掉了。”
    “好。”
    这么一打岔，总算略过这茬儿。
    快到中午的时候，突然开始飘雪，宋子文提议先去吃饭，冉瑶欣然同意。
    其实，这些地方她都来过，如今再来，不过是另有所图罢了。
    “想吃什么？”
    “羊肉锅锅！”
    “正好，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带你去。”
    “好啊！”
    五分钟车程，两人到底目的地，老远就闻到羊肉味儿。
    下车之后，冉瑶站在一旁等他把车停好。
    宋子文下来，见小姑娘傻站着，顿时一愣：“怎么不进去躲躲？”天还在飘雪，这么一会儿她帽子上就覆了层白霜。
    “等你啊。走吧！”说着，直接扯过他的手往里面走。
    宋子文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手心的温热却真实存在，他有些不大适应，心里像堵着一团棉絮，无力得很。
    “欢迎光临。二位里面请——”
    两人在靠窗的那张桌子落座，冉瑶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宋子文解下围巾还给她，小公举笑眯眯接过来：“暖吗？”
    “……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