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叶有枯荣_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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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也是从你这年龄过来的,理解你。”顾朝城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温水,“不过玩够了就给我收心,你也该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吧?”
    顾叶更苦笑。
    “听话,别跟爸犟,明儿去道个歉,下周我安排你认识一下钟家的千金。”
    “干什么?我不相亲!”
    “怎么?长脾气了?”顾家两兄弟年龄差了八岁,顾朝城在顾叶更面前颇有些长兄如父的意思,“只是让你去认识一下,没叫你立即和人家处对象。做给爸看看,你年纪小,再玩几年无所谓,但这出戏你给我演好,以后再有什么事,我才好给你罩着。”
    顾叶更捂着额头,听得心不在焉,却最终点了点头。
    一周后,与钟家千金见面的日子到了。
    顾叶更怒意稍减,犹豫再三,理智终是令他拨通了季周行的电话——周逸说过,机关里眼红荣钧的大有人在,上头又决定了重罚,如果他不出手相助,荣钧便一定会被开除。
    荣钧做了那样的事,但他仍是会心痛。
    季周行问清楚原由,答应去机关走一趟。
    找首长们求情之前,季小少爷自作主张,先溜去禁闭室,想瞧瞧自家表哥在不爱周逸之后,喜欢上了什么人。
    荣钧正在接受新一轮的问话,禁闭室里没有人。季周行好奇,便踱了进去。等得无聊时,顾叶更的电话又来了,他接起来,边聊边等荣钧。
    荣钧被带回来时,季周行正笑着说:“你对那叫荣钧的兵哥儿那么上心,是因为周逸吧?都是机关兵,你操着才有感觉。哈哈哈,肯定是这么回事儿……你他妈今儿还去相亲?钟家的妞儿?啧,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啊。”
    荣钧怔在当场,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周行。
    季周行挂断电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荣钧?”
    荣钧睁大双眼,“你刚才说什么?”
    季周行向来傲慢,除了心上人,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耐心,甚至连好脸色都懒得给,“我受顾叶更所托,来保你不被开除,你最好给我懂事点儿。”
    荣钧捏紧拳头,眼中布满血丝,“刚才电话里的是叶更?你说他对我好,是因为……因为周逸?”
    季周行乐了,“你不知道他追了周逸四年?”
    荣钧一阵晕眩,过去那些与周逸有关的记忆如碎片般翻涌,层层叠叠戳在心脏上,痛得筋肉都哆嗦起来。
    片刻,他张了张嘴,低声道:“我不用你帮忙。”
    当晚,顾叶更送钟悦回家,没等来荣钧被轻罚的消息,反倒得知他对周逸动了手。
    怒火在周身燃烧,火速赶去机关,荣钧却只是怔怔地望着他,一边解释,一边质问。
    “我只是推了他一下。”
    “叶更,在你眼里,我其实只是周逸的替身吗?”
    周逸后脑撞在墙壁上,出了血,此时还躺在医务室。顾叶更想起周逸处处为荣钧着想,荣钧竟然不知感恩,反倒动手打周逸,怒遂从心底起,连带掀起数日来的憋屈,口不择言地吼道:“你以为你是什么?”
    一盆凉水兜头浇下,荣钧哑然地站着,看着他一身周正的西装与精心打理的发型,“你骗我?你刚才是不是正和女孩儿相亲?”
    顾叶更怒极冷笑,冲动之下,将所有不过脑的狠毒话都吐了出来,“相亲你管得着?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管我?操!荣钧,你他妈不会以为我真会和你过一辈子吧?替身怎么了?周逸比你好百倍,能给他当替身,能被我操,你就谢天谢地吧!”
    荣钧指骨发出咯咯的响声,拳头却仅仅砸到了墙壁上,眼前一花,险些跪倒在地——已经被关了十多天禁闭,体力再好的人也会扛不住。
    看着荣钧惨白的脸,顾叶更心头微动,终于软了几分,也懊恼起刚才说的话,沉着脸道:“我送你去医务室。”
    荣钧一把将他打开,咬牙道:“不需要!”
    顾叶更眼神一紧,卡住他的脖子,“你说什么?”
    荣钧喘着粗气,“我说我不需要!顾叶更,我没有背景,没有父母,但不代表我没有自尊心和廉耻心!我不当任何人的替身!你滚!”
    顾叶更大怔,“你凭什么跟我说这种话?荣钧,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强暴新兵的是你,你还好意思跟我耍脾气?廉耻心这东西你有吗?如果有廉耻心,你会干你自己带的兵?啊?”
    “我们扯平了。”荣钧挣扎着站起来,“我对不起的是那个受害者,不是你!我做错的事,我自己会承担,请你回去!”
    第8章
    顾叶更驱车回到市内的住所,脑子里不停重复着柏尹的话。
    ——“我哥不会做出那种事!”
    他点了根烟,神情冷峻地站在阳台上。
    已经过了十年,如今回想起当初的暴怒、崩溃、失态,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抖落一截长长的烟灰,踱去架顶层取下一个积着灰的小方盒。
    盒子里,是一枚弹壳。
    出事那年,荣钧进过一次封闭训练营,再次见面时,送了他一个用弹壳拼成桃心。闹僵之后,他回到两人的小家,将桃心摔了个稀巴烂,弹壳飞得到处都是。出国的前夜,却又鬼使神差地赶回去,捡走了落在门边的一枚。
    摩挲着弹壳,心绪渐渐安静下来,他凝目看着纷纷扰扰的夜色,不禁开始想——那件事是不是有人故意整荣钧。
    如果是,会是谁?
    十年前,他太年轻太冲动,盛怒之下根本无法理智地思考,面对物证与受害人的指认,还有新兵们接受调查时说的话,他将一腔怒火全撒在荣钧头上,甚至在出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仍不停给自己加意念——你根本不爱荣钧,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人生气?
    在国外鬼混的那两年,他想到荣钧时只有恨,而后来随着年龄渐长,恨意减退,一心扑在事业上,商场情场如鱼得水,极少再想起那个年少时“伤害”过自己的人。
    与荣钧的感情被他关在自己的少不经事里,外面的世界沧海桑田,里面的时间却停在分手的一刻。
    所以再一次见到荣钧时,他的第一反应仍是愤怒,而后才是铺天盖地的心痛。
    十年前无法冷静思考的事,现在稍稍一想,就能觉出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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