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辆车飞驰而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季岚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朝季岚露出了一丝微笑。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空气中，新鲜血液的味道充斥着幼猫敏锐的嗅觉，季岚心中一紧，猫眼微缩，朝着气味的源头跑去。
    秦昊！
    沥青路上被车轮碾出了几道斑驳印记。秦昊躺在路中间，身上的白T被染上大片血红。季岚认得，那件衣服还是他过生日时候，他亲手送给他的。
    初生的幼猫发出了他此生最凄厉的叫声，他朝秦昊跑去，却在离他还有一米距离时，一脚踩上泥泞的鲜血打滑摔倒。
    浑身雪白的绒毛很快被鲜血染红，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季岚记不得自己摔了多少跤才终于来到秦昊身边。他伸出爪子轻轻地蹭了蹭男人苍白的侧脸，一片冰冷。
    紧闭的眼睛，微微勾起的嘴角，秦昊的神情却是安静平和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阿岚，别怕，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只要你相信……”
    恍惚中，季岚听见了秦昊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且坚定。
    与此同时，季岚的意识堕入无尽黑暗。
    “秦昊！”季岚大叫着醒过来，目之所及处是一片黑暗。
    身旁，一团红色的光晕慢慢显现，空气中传来一个少年高深莫测的声音，“你终于醒了。”
    “你谁啊，秦昊呢？”
    咦？为什么他能说人话了？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光晕朝季岚飞过来，在他的面前投影出一块50寸液晶屏幕。屏幕里，是秦昊躺在血泊里的画面。
    “如你所见，挂了。”那声音淡淡的说。
    季岚怔怔地看着屏幕，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原来，不是梦啊……
    季岚朝液晶屏上秦昊的脸伸出爪子，被黑色绒毛覆盖的前爪穿过屏幕，液晶屏碎成了零星的红色光点。
    光点在虚空中绕着季岚飘了一圈，重新汇聚成一团光晕。
    “喂，你……你冷静点啊……”
    “我不冷静！我怎么冷静啊，我的秦昊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呜呜呜！”季岚缩成一团，趴在地上大哭。
    “你给我闭嘴！”一声怒吼，吓得季岚忘记了哭泣，“你就不想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秦昊为什么会突然死了吗？”
    季岚抬头，又大又圆的猫眼上还挂着晶莹的泪水。他用前爪抹了一把脸，“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啊，这里又是哪里？”
    “用你理解的话来说，这里是飞升系统，我是系统引路人阿司。至于你，”自称阿司的光晕绕着季岚转了一圈，发出骚气的红光，“本系统现在郑重地恭喜你，你已经绑定飞升成神系统，顺利完成任务的话将有机会脱离凡胎，飞升上神。”
    季岚看了他半晌，起身往前走去。
    “喂，你去哪里啊！”
    “找路回去。”季岚回答。
    也不知道秦昊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躺在路上。他父母都在国外，国内也没什么朋友，季岚不在，谁来给他处理后事。
    “你回不去了。”阿司化作一道光壁将季岚的去路挡住，“你只要离开这个地方，就会彻底变回一只普通的猫，甚至慢慢失去作为人的记忆。我想，你不希望结局变成这样吧。”
    季岚眸光微动，没有答话。
    “而且，你还想再见到秦昊的话，就不能回去。”
    “我还能再见到他？”
    “只要你听我的，就一定能。”
    秦昊死前说的话重新回荡在季岚脑中，可他甚至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错觉。季岚抬眼看着阿司，在眼底映出红光一片，“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有因就会有果，你现在所经历的，都是为过去所作所为付出的代价。”
    “这么说，我是前世做过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情咯。”季岚甩了甩尾巴，朝阿司投去了一个你接着编的眼神。
    “反天。”
    阿司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虚空世界，更像是重重地击打在季岚的心里。
    “难道……我前世是传说中毁天灭地的大魔王？”不知道为什么，季岚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金毛猴子的形象。
    “咳，那个猴子现在是佛界的，和我们不是一个体系，别想了。”阿司毫不留情地吐槽，“具体的我不能多说，也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总之，你现在就乖乖配合我帮你绑定的系统，完成任务早日飞升，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
    季岚心里苦，一夜之间变成猫不说，男友还离奇去世。更扯淡的是，一个没有脸的家伙叫嚷着他前世十恶不赦，还要渡他飞升。喵了个咪，这个世界突然就变玄幻了。
    不过他可以确定这不是做梦，因为他的脑子绝对不会想出槽点这么多、而且这么奇葩的剧情。
    季岚长久的沉默着，阿司用光晕幻化出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季岚的头，“放心，本官……咳，本系统身为你的绑定系统引路人，一定会帮你的，这是我们的职业操守。你好好考虑考虑吧。”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我又没得选。”季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应该怎么做？”
    “你需要去凡尘里历练，积攒功德。”阿司说，“人类在濒临死亡时会爆发出极大的力量，这些力量也就是他们魂魄之力，来源于他们未完成的心愿。你的任务，就是与这些死不瞑目的人缔结契约，只要完成了他们的心愿，这些人的魂魄之力就会为你驱使。只要你将它们化为自身的修为，也就是功德。功德修满预定值，你就能飞升上神。当然，魂魄之力的作用还有很多，更待你自己去发掘了。怎么样，听上去很简单吧？”
    “你的话里槽点好多。而且，根本一点也不简单嘛……”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我会帮你寻找需要缔结契约的魂魄，但能不能完成任务，就靠你自己了。”
    光晕回到季岚的正前方，重新幻化出一块50寸液晶屏。
    秦昊放大的尸体再次出现在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