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惯例每周一早上10点开周例会，例会由周学文的助理黄明朗主持，各个部门的主管都会参加，分别向周学文汇报工作情况。
    这一次是新年后的第一次例会，但是周学文还远在英国没有回来，所以这场会议就变成了视频会议。
    本来视频会议也挺正常，周学文未必每周一都在公司，以前也都有过视频例会。
    只是这一次例会跟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
    不仅因为画面那端会出现周学文，会议室现场还还坐着另一个挂名老板，江子由。
    来人不像周学文一般有着正经的神色，他面目俊朗的脸上噙着若有似无的一丝笑意，姿态随意地坐在主位上，时不时地用目光扫视全场。
    稍微关注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似乎总偏爱一个方向。
    会议室里一开始因为有江子由坐镇，气氛有些奇怪。
    虽然坐在这里的人，在之前的供应商大会上都正式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二老板了，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幕后老板坐在幕前参与公司管理。
    黄明朗主动跟大家解释：“Vincent在英国还回不来，Ethan下午要替Vincent见政府人员，所以来旁听例会。大家跟平常一样就行。”
    Ethan是江子由的英文名。
    在场人员面面相觑，极力消化着这个信息。
    公司发展难道有变动？两个老板都出面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李麦作为等下要一起会见政府人员的有关人士，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跟江子由打招呼：“子由，还真是难得见你替Vincent出面。”
    原本正毫不顾忌地盯着沉留柳看的江子由闻言收到了自己的目光，对李麦笑说道：“谁让CL我也有份呢。”
    “对了，子由，听说周总第二个小孩生下来了，你去看过了吗？”李麦又问。
    会议还没开始，大家都还在等周学文连线，会议室里总不能一点声音没有的冷场吧。作为跟江子由关系更熟络一些的李麦想当然地会调节气氛。
    江子由点头，笑容灿烂地说道：“嗯，去看过了，很值得的一趟看望，小孩子长得很好。”
    “Willow，你不舒服吗？你的脸很红。”坐在沉留柳旁边的陈方清轻声对她关怀道。
    虽然今天早上是江子由送沉留柳来上班，在上班路上她也被告知他今天下午会替周学文跟政府人员碰面，可沉留柳并不知道江子由也会来参加例会。
    从他进到会议室之后，她就有意避开跟他有目光接触，但她总能收到来自对方坐着那个方向的一道光压。
    之前两人对是否跟家里人公开已有了共识，但是对于如何面对公司或者身边的人，沉留柳是希望先尽量低调。换句话说，也就是有人问起可以承认，但没必要主动让别人都知道这段关系。最终江子由也勉强答应了。
    虽然两人今天早上是一起到的公司，但沉留柳为了避嫌，还特地跟他分开坐电梯上楼。
    没想到现在居然会在会议室里见到他。
    一下子从情侣关系切换到上下级的关系，她没那么快调整过来心态，而且对方还要一直盯着她看，她要是能不脸红才有鬼呢。
    然而她都已经这么不自在了，对方却一点不知趣，明明陈方清说话声音已经很轻了，还是被他听了去，他不仅没有无视，还咧着嘴笑着调侃她：“沉部长你在脸红什么？”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听到江子由的这句问话于是都把目光落在了沉留柳身上。
    沉留柳面上窘迫，极力无视落在自己身上的每一道探究的目光，只看着陈方清回复道：“我没事，可能是空调太热了。”
    说完她顾不得有旁人在场，红着脸丢给江子由一个警告意味的眼神。
    她知道这个人行事向来无所顾忌，但是她放不开由着他在工作场合跟她玩这种暧昧。
    收到来自她的眼神警告，江子由朝她不服气地瘪了瘪嘴，默默收敛了自己的神色。
    心中默叹：完了，惹女朋友生气了。
    好在这个时候画面另一端的周学文已经成功连线，黄明朗开始主持起了会议，这一个小插曲才告一段落。
    英国时间是凌晨两点。
    画面那端的周学文穿着睡衣坐在背景是书房的房间里，强打着精神听着每个主管的工作汇报。
    关于年前最后一周的工作总结已完毕，正要开始本周工作展望的时候。
    温琪忽然说道：“Vincent，最近两个月客诉率大概涨了0.05%，大部分都是关于面料品质的投诉，我想我们公司的收货质量把控是否应该再调整加强一些？”
    说着她又抽出一迭文件中几张纸，上面记录着消费者投诉的问题归类，她看着纸，一个个地念给周学文听：“。。。澳洲消费者男，40岁，投诉穿着我们的裤子款号XXXX不小心淋了雨，回家发现裤子把他的白衬衫染色了。。。这是个英国消费者女，26岁，投诉我们的衬衫款号XXXX买回去洗了一次尺寸变小了。。。日本消费者男，35岁，投诉我们同一款同一个颜色的裤子款号XXXX他隔了两个月买，颜色不一致。。。其他城市也有很多。。。我想Willow应该为此做些解释，我们部门总不能老是替人做这些擦屁股的事。”
    她眼神凌厉地望着沉留柳，说话的语气却轻柔。像是抱怨，却更像针砭时弊，让人觉得这是个一心为公司着想直抒谏言的好员工。
    沉留柳暂时无暇思考为什么温琪对她的态度变化会这么大，针对温琪提出的种种质疑，她看了眼周学文，微笑着向温琪说道：“Gigi你把具体的投诉案例发给我，我看完之后，会给你和Vincent一个交代。至于是不是要提高面料验收标准，我们公司走的是国际标准，再高的话，怕是不太有供应商吃的消。”
    温琪也笑了，笑容绽开，让这张五官精致的脸庞更显魅力，然而她的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冷感的语气更是听得人浑身一凛，“具体的投诉案例我会整理好发给你，但是Willow，我们既然定的是国际标准，为什么还会有这样明显品质不合格的投诉呢？”
    沉留柳脸上笑容未变，淡淡说道：“Gigi你对服装可能并不专业，消费者投诉未必一定是我们服装品质不合格，有些跟消费者没有按服装洗唛操作也有关系。”
    温琪依旧笑着，好看的脸庞上透露出一丝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怒意，肃声道：“Willow，对于服装，我当然没有你专业，但是这个客诉率增加也是事实，我们作为服务行业，总不能不重视消费者的投诉吧？什么都怪到消费者头上，那我们也不用定国际标准了，反正出了问题就往消费者身上推嘛。Vincent,  我看你要给我们市场部加人手了，不然怕是应付不过来这层出不穷的质量投诉。”
    这火药味十足的对话，让在场的听众都不由心中一惊，包括屏幕那边的周学文。
    他瞌睡都被吓没了，赶忙出声劝和：“Gigi，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些投诉也不是第一次有，之前确实也有调查后发现是消费者洗衣方式不当造成的服装问题，我相信柳柳看过你给的资料后，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话一出，屏幕这边的温琪和沉留柳互相对看了一眼后都收声不再对话。
    就在周学文想要让黄明朗引出下一个话题的时候，陈方清仿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面的火药味，主动替沉留柳打起了圆场：“Vincent，我相信Willow对于品质把控问题有她的原则。”
    从始至终都仿佛老僧入定般看戏的江子由此时给了陈方清一个眼神，再看回沉留柳，后者却是一副严肃表情端坐着。
    江子由心道完了，他失了这个先机，居然由着别的男人站出来替他女朋友说话。
    女朋友不会又多生他一层气吧？
    “嗯，我也同意Frankie的看法，那个Sunny，进行下一步吧。”周学文说道。
    听到吩咐黄明朗于是换了话题，开始了本周的计划事宜报告。
    会议总算是回归正常进行下去了。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的沉留柳心情不佳，冷着脸看着电脑里温琪发来的具体投诉案例，一个个地对比对应的服装生产厂家和面料供应厂家还有辅料供应厂家，再找出面料批次对应的检验报告，以对比佐证服装出厂前是否有品质问题。
    这些工作，其实完全可以交给她底下的人做，等所有资料整理好，她查看最终的结果即可。
    但是沉留柳此刻却像是不信邪一般，非得自己亲手整理一份原委给周学文一个交代的同时好堵住温琪的嘴。
    沉留柳多少也明白是因为江子由的缘故，温琪才会对她发难，她不明白的是，温琪这么潇洒的一个人物，怎么会忽然对她改变态度？而且按照对方的理解，是认为她和江子由早就在一起了，之前都好好的，为什么挑今天来就这些投诉问题来质疑她，以往处理这些投诉问题，两个人都是心平气和地讨论解决方案，为什么偏偏这一次对方语气这么冲？
    沉留柳不相信温琪是因为前女友吃新女友醋这种原因，这完全不是温琪这种人的风格。
    但是跟江子由有关，肯定是没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