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若眸光黯淡下来，微微摇摇头。
    这也算意料之中的消息，池芯没露出什么失望，只是说：“如果需要我再提供什么，尽管说。”
    “我已经详细分析过你们两个血液，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娄辰。”赛若揉了把脸，露出疲惫的神色，“只要没有他，我们做再多的工作都是无用功。”
    “也不用这么悲观。”景修白开口，“等回到a基地，我们有一定的几率找到娄辰，到时候我父亲也不会袖手旁观，一定能取得成效。”
    在赛若刚知道，景修白的父亲是名声斐然，丝毫不亚于休斯博士的景所长时，也着实震惊了一段时间。
    正因为此，她才对这趟旅程更加期待。
    “希望能尽快到达。”艾伯特说，他的声音里还夹杂着兽类的低沉，仿佛胸腔共鸣，“水路实在是太慢了。”
    “走陆路的话，我们需要横穿很多地区，那些地方现在已经被丧尸攻陷了，比起海上更加危险。”景修白说，“好在已经路程过半。”
    正说着话，甲板底下又传来轰然一震，还夹杂着含混的骂咧。
    赛若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毕竟让她听着父亲日复一日的挣扎，也有些难为她了。
    池芯看了看她：“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把他放到后面那艘船上去。”
    “不用。”赛若摇摇头，“我知道他做的事不可原谅，只是我终究……没法完全狠下心。”
    “人之常情。”池芯说，“你现在怨恨他么？”
    “不。”赛若轻缓而坚定地说，“能有机会赎罪，能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能再见到艾伯特……这些已经用光了我的感情，我不再怨恨谁，上帝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哪怕以后下地狱，”她打了个寒颤，“去面对那些被我害死的人，我也甘之如饴。”
    艾伯特默默地搂住了她的肩。
    池芯没有再打扰他们，留下这对互相都不完整的爱人互相慰藉，和景修白走了出来。
    “等到了a基地，休斯要怎么办？”她边走边问。
    “直接杀了他不但可惜，还太便宜他了，他能起到更大的作用。”景修白说。
    池芯知道他心里转的主意多，也没再多问。
    时间就在海上一天天地过去，偶尔赶路疲惫的时候，会把郑俊志他们叫过来，两艘船并排挨在一起，一起吃饭的时候还能相互碰个杯什么的。
    几人间的感情，也在相互打打打打打打闹闹中，更近了一些。
    又过了一个月，某天的凌晨天还没亮，景修白将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一种预感从心里浮起，池芯立刻翻身下床，从穿衣到一跃从二楼飞下来到甲板，都没用上两分钟。
    剩下的人也陆续到来，他们看着在晨曦中缓缓接近的海岸线，沉睡中的陆地以黑沉的姿态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我们终于到了么？”池芯喃喃地问。
    她从来没在海上生活过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心中压着事，她早就无聊疯了。
    “从这里上岸，再走五公里左右，就能见到a基地了。”景修白说。
    说干就干。
    后面郑俊志的船也很快跟了上来，他们加速靠岸，将船仔细停靠好。
    这里面体力仅次于池芯的韩子墨前往下面货仓，将休斯博士打了个包背出来。
    池芯试着将船也收到空间里，可是不知道是内存不足，还是这船本来就不能收，她试了几次都没成功，也就不执著了。
    “大家都在么？”她点了点人数，又看向郑俊志那边，对方向她比了个“一切完美”的手势。
    再次踏上土地的夯实感让池芯十分兴奋，然而当她环顾四周，这股兴奋劲又不由弱了下去。
    所有人站在海岸线上，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经历过残酷的战斗，似乎有许多人试图从这个港口逃命，柔软的土地上横斜着各种尸体，经过海水的不断冲刷已经被腐蚀得更加恶心，已经分不出那些是人还是丧尸。
    “走吧。”景修白打破了沉默，抬眼看向原处沉默的巨影，“那就是a基地的高墙。”
    “嗷——”
    不知道从哪传来丧尸的嘶吼。
    第101章 人类的反击（2） 被挡在家门外面。……
    a基地, 高大险峻的城墙之上，暸望塔彻夜亮着灯光。
    作为如今规模最大的幸存者基地，a基地无论是管理手段还是防御力量, 都远不是其他基地可比。
    毕竟原先坐落在这里的a市, 作为首都可是有军队驻扎。
    也因此, 它才能在多次的丧尸潮的冲击中存活下来，保住了这高大城墙, 以及被挡在其后的几万生命。
    暸望塔中, 两个值班的士兵正在交谈。
    他们交替着用望远镜扫视周围，时刻提防丧尸们卷土重来。
    此时一人正在搜寻, 另一人屈起一条腿坐在地上，进行短暂的休息。
    一夜过去，天边开始露出熹微的鱼肚白, 两人的脸上都有浓郁的疲惫。
    “都这时候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动静了吧, 丧尸不是总爱挑夜里进攻吗？”坐在地上的那人说。
    “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是我们值班, 总要坚持到最后。”另一人不为所动地用望远镜扫来扫去, 猛地一下角度没有调整好，转到了下面的城墙上, 顿时被放大的巡逻兵给吓了一跳。
    他感叹道：“比起下面的人，我们起码还能换着坐坐, 运气已经很好了。”
    “你怎么不说他们分前后半夜换班呢。”地下那人换了一条腿屈起来。
    瞭望的人没再说话, 他小心地调整倍数, 将镜头放得更远了些。
    “准备收工吧，可得回去好好睡一觉了，不然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叫起来上战场。”地下的人打了个哈欠, “昨天我们换班的时候萧少将和执行官还在为作战计划争论不休，你说这次他们谁能赢？”
    “不管谁赢，我们不都只有听命令的份儿。”瞭望的人随意回道。
    在他的镜头里，远方的树林与海面缩小了又放大。
    “也是。”地下的人觉得有理，“我操什么心呢，关心这个还不如关心中午能不能吃到肉，毕竟现在变异的动物越来越多了。”他站起来，拍拍另一人的肩，“走吧，交班的人应该到了。”
    “嗯。”瞭望的人应了一声，“我这就……咦？”
    地下的人立刻警觉起来：“怎么了？要不要发出警报？”
    “等下！”
    瞭望的人再次调整望远镜的倍数，远远地从东方露出橘色光芒的海边，一行人出现在他的镜头里。
    “到底怎么回事，你发现了什么？”地下的人很着急，恨不得伸手把望远镜抢过来。
    “好像有幸存者小队往这边来了。”瞭望的人放下望远镜，“告诉底下，准备开启城门，检测病毒吧。”
    另一个从上往下望了一眼，“咦”了一声：“今天是他值班，那这些人恐怕没那么容易进来了。”
    池芯站在最前方，带着所有人走向这面高峻的城墙。
    一边走一边感叹，当初l基地也是倾尽全市之力，建立起了一座高约十几米的城墙，以舍弃大部分地域为代价，保住了少部分人。
    然而a基地就是不一样。
    光远远地望过去，就能看出它的面积比l基地要大太多了，直到走近它，向两侧望去，两边的城墙都延伸进清晨的浓雾中，完全看不到边界在哪。
    郁襄有些喘，声音里却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等到了这里，我就是东道主了！到时候你们有什么需求，尽管和我说，只要能满足你们的，我都给你们整来。”
    他发表着极具二世祖气味的发言，一边还挑衅地瞪了一眼韩子墨，“至于某些人现在才想要来讨好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
    “幼稚鬼。”韩子墨将肩头的麻袋又往上挪了挪，嗤笑道，“刚才遇到丧尸怎么没把你脖子上的玩意儿啃了，我看你也不怎么用它。”
    “你嫉妒它比你的好看？”郁襄反唇相讥。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
    池芯被吵得头大，她一发话，两人顿时都闭上了嘴。
    她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基地距离大海这么近，是为了留出一面不被丧尸包围么？”
    其实她是想问，为什么作为首都的a市居然会靠海，这不符合建都城的规则。
    但是这话一问出来，绝对会被土著居民疑惑，她只能折中遮掩地问了一下。
    “是有这个原因。”景修白说，“还因为a市原本就是港口城市，渔业发达，在末世爆发之后，即使没有粮食，靠大海也能养活一些人。”
    “原来如此。”池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这种高温异常，动物变异的时期，如果不是靠着大海，a基地还真难以维持这么大的规模。
    “我们到了。”
    听到姜从筠的话，池芯抬头望去，巨大的铁门拦在面前，构成他们和安全之地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郁襄这时也顾不得和韩子墨眼神打架了，激动地跑到最前面，扬声对上面的人喊：“喂——快开门！”
    他又扭头对池芯笑嘻嘻地说：“池姐你等会儿，马上就会有人来欢迎我们进去，不知道这会儿我爸他们在干什么，说不定还会大摆宴席来招待我们……”
    “你不觉得。”景修白凉凉地打断他的话，视线看向上方，“先让他们放你进门比较靠谱么？”
    郁襄愣了愣，看着大家都望着他的神色，脸色沉下来。
    池芯也仰头看了看，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明明城墙上有人，以她的目力，轻易能看到有人正探头冷冷地看着他们，然而面对他们这么多活人过来，却丝毫没有打开城门的打算。
    “怎么回事？”郁襄怒气冲冲地抬起头，“没看见这么多人站在这吗？你们该检测检测，该干嘛干嘛，把人晾在这是几个意思？”
    “抱歉各位。”
    半晌，上面传来一个男声。
    “a基地已经关门了，你们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吧。”
    所有人，包括郁襄都是一呆。
    “你们仔细看看清楚。”郁襄压下火气，“我们不是外面的人，本来就是这个基地的，现在只是回来了而已。”
    池芯能听出来他已经很生气了，但还是压了下来，选择遵守基地的规则。
    如果a基地的确因为无法接纳更多的幸存者，而选择封锁基地，那也无可置喙。
    她倒是觉得没什么，只是郁襄和景修白他们，到了家门口还被人拦下来，会不爽也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