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萤火星星
“谢谢你……顾濯。”顾云歌凝滞了许久,才缓慢又艰难的吐出了这几个字,她眉眼柔和了下来,伸手轻轻摸了摸停留在一旁的萤火虫,萤火虫扇了扇翅膀,便又飞远了,顾云歌勾了勾唇,又重复道:“谢谢你,顾濯。”
顾濯缓缓的摇了摇头,在顾云歌床边坐了下来,他轻轻抬着眼睛,满目柔情的看着顾云歌,笑道:“喜欢吗?只要你喜欢便好。”
“我听惊蛰说,你受伤了?”顾云歌犹豫许久,才轻声问道,她轻轻抿着苍白的唇,面色之上满是复杂。
“不过都是一些小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顾濯满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扬了扬眉毛,一副洒脱不在意的模样。
这却让顾云歌心中更为复杂,她轻轻摸了摸顾濯的脑袋,揉乱了他的头发,好一会儿,才声音极轻的问道:“濯儿,你……你不用这样的。”
顾濯脸上的笑容便凝滞住了,他眸子垂了垂,声音也低了下来,许久,才沉声说道:“小鸽子,你是嫌弃我吗?”
顾濯抬起眼睛,眼神之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如同一只要被遗弃的幼犬一般,可怜巴巴的模样,让顾云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濯却忽然垂着眼睛轻轻笑了笑,他伸出手,缓缓的摸上了自己右半边脸上的面具,面色上闪过一瞬间的阴沉。
他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忽然一用力,便将那面具摘了下来,将面具之后隐藏起来的伤疤都暴露在顾云歌眼前。
面具之下,是一道极深的被火烧的伤疤,那道伤疤从额头一直蔓延到耳朵边,就连耳朵上也有些许痕迹,他琥珀色的眼睛隐藏在那样的伤疤之中,却在泛着亮光。
那伤疤是极为骇人的,一道一道的弥漫在顾濯的有脸上,却让顾云歌心疼不已。她不知道顾濯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看见这伤疤,她或许也能够明白过来,顾濯能有现在的一切都十分的不容易,而他一直带着那道面具,却恰恰代表了他对这道伤疤的看法。
其实伤疤占据的地方并不大,但是因为那伤疤颇有些骇人,给顾濯整个人都增添了不少阴沉的色彩,让人不敢同他对视。
顾云歌不自觉,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那伤疤,轻声问道:“现在还会疼吗?”
顾濯轻轻摇了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早就不疼了,只是……只是它太难看了。”
顾云歌轻轻摸了摸那道伤疤,伤疤上凹凸不平,摸上去的触感却也并不好,她收回手,极其认真的看着顾濯的眼睛,问道:“你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顾濯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盯着顾云歌,眼神温柔,迅速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在乎你怎么看,小鸽子,你可会嫌弃这样的我?”
这话倒是让顾云歌愣住了,她怔楞的模样落在顾濯眼里,却让顾濯理解成了犹豫,他有些失落的垂了垂眼睛,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他便打算继续将那面具带上,面色之上弥漫的满是失落。
顾云歌很快回过神来,她迅速点了点顾濯的脑门,笑道:“你就知道了,知道了什么啊……我自然是不在意的,我认识的是你这个人,从来也不是你的脸。”
顾云歌的轻声细语终于能够劝慰顾濯几分,他抬起眼睛,却还是有些不敢确认顾云歌的话,抿着唇,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的说道:“小鸽子说的都是真心话么?”
“我在你面前可曾撒过谎?”顾云歌挑了挑眉,摊开双手,略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本来以为你是因为在意别人看你这道伤疤会有一样的眼光,若是因为我,大可不必,以貌取人从来不是我会做出来的事情。”
顾云歌挑着眉轻笑,她眉眼之中满是坦率,唇角轻扬,让一直以来都紧紧压在顾濯心上的大石头陡然便松了开来。
顾濯犹豫了片刻,迅速将面具放了下来,他唇角扬起,心里忽然生出些许冲动来,他猛然伸手,用力的攥住了顾云歌的手指,连声说道:“歌儿,等到你病好了,同我一起去混乱之地吧!”
“我……这件事情,我还要再考虑一下。”顾云歌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心慌意乱,她垂着眼睛,看向一旁不敢看着顾濯的眼睛,好一会儿,才轻声说着。她声音很轻,带了浓浓的不自信,仿佛是风一吹就散了一般。
她刻意逃避了顾濯话里更深层的话语,将被攥在顾濯手里的手指往回抽了抽,却发现自己完全抽不动。
顾濯十分的坚持,他珍惜的将顾云歌手指捧在掌心之中,声音柔和,一双眼睛真诚的看着顾云歌,好一会儿,才说道:“小鸽子,你明白我在说什么的,我想要照顾你一辈子。在我的前半生里,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冲动,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离开了会舍不得,她难受了我也会跟着难受,她心情好了,我也会十分的开心。”
顾濯说着,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低的笑了笑,他眼眸柔和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轻声说道:“小鸽子,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以为我没有资格再来打扰你了,可是……可是现在让我看到了希望,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慢慢接纳我呢?”
顾濯一字一句说的情真意切,却像是重锤一般重重的敲进了顾云歌的心里,她低垂着眼睛,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说她心里没有一丝波动,那不是真的,虽说顾濯从前对她好,可是她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只当顾濯是自己的一个弟弟一般。一直到今天,才猛然惊觉了有些不对,顾濯也说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她却发现……纵然再感动,那也不是爱,她不想耽误了顾濯。
顾濯目光灼灼的盯着顾云歌,他眼神殷切,说完了之后,又紧张又担忧,怕被拒绝,又怕自己所做出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