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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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光线一暗,文岚抬头看向来人,却发现舅舅今天面色沉重,不由地心里一紧。
    “你的功课做得还不错嘛,比你哥哥姐姐小时候自觉多了。”关博睿神色莫辨,嘴边勾出一抹微笑,笑意却没有延伸到眼底,看起来有点僵硬而不自然。
    文岚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好坏,只能遵照平日的习惯径直回答:“哦,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无聊,除了背书,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关博睿沉吟片刻,把文岚的棉鞋拿了过来:“今晚月色挺好,你陪我去院里走走吧。”
    “啊?哦,我跟妈妈说一声。”
    “不用,我跟她说了。走吧,我们很快就回来。”关博睿把棉袄也递了过去。
    事已如此,文岚只能穿戴好,准备出门。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吧。
    文岚主动跑去开门,门栓一动,文榕便钻了出来,一把抱住关博睿的手:“舅舅,你们去哪,我也去!”
    关博睿把他的手扒拉下去,跌着脸严肃地说:“你马上就要考期末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要是你的成绩单还像期中考试那样,我就要考虑让你明年继续蹲中班了。反正你总说你还小,干脆你多读几年,做彦君的师弟吧。”
    “不要啊,舅舅,不要这样对我,小柱他们会笑话我的。好啦,好啦,我回去复习啦。我保证我会努力的,舅舅,你看我的表现吧。”说着,文榕一步一步往后退,退回到房间里面。
    房间内,哥哥姐姐齐声嘘他。
    彦君表姐更是直接说:“我下一年肯定是要读大班的,我不介意你叫我姐姐。嗯,乖啊,文榕弟弟,哈哈……”
    关上门,舅甥两人沉默无语地下了楼。
    报纸被风吹得唰唰作响,文岚后背浮起一层毛毛汗,内心却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
    也许,自己等这一天,其实也等了很久了。
    因为,文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瞒过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文岚背对着舅舅,面露苦笑:“谁还不是个小宝宝呀。只是,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迫于飞絮的淫威,再次出来营业。”
    文岚握着小拳头:“小可爱们,因为有你们的存在,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必须闯过去!”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所以,请点击一下收藏,给我留个言,告诉你们对我的喜欢吧。”
    ☆、穿帮露馅
    乌云遮住了月亮,稍远一点的楼房隐在夜空中像只怪物一样张牙舞爪。
    “月黑风高,杀人夜。”这句话莫名其妙地一直在李文岚盘旋着,挥之不去。
    关博睿和李文岚在住宅区的院子里绕了许久,鞋底都磨薄了一层。
    文岚一直保持沉默,虽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但却不想主动暴露更多。
    而关博睿的沉默,估计更多是因为在筹措词语吧,起码,文岚是这么觉得的。
    不知道是因为走累了,还是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总之,关博睿停在东南门的单车棚外。
    两人站在没人的一侧,靠在墙边避风,但是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藏在阴影里,文岚偷偷观察关博睿的表情,发现他一脸凝重,嘴巴微张,挪动几下后却又选择保持安静。
    文岚收回视线,咬着嘴唇,思考对策。
    “咳咳!”良久,关博睿清了清嗓子。
    文岚抬头看着眼前的斯文男性,他一直是这个家里的主事者,现在自己便在等他的最后判决。问题是,他究竟知道多少?是怀疑,还是确信?那,自己是应该坦白从宽,还是打死不说?
    “你究竟是谁?”关博睿两眼如炬,盯着文岚,不愿放过蛛丝马迹。
    糟糕,他真的知道了!
    那个小身躯明显一震,即刻低着头,仍旧不愿意出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文岚的开始右脚不安地摩擦着地面,无意识地脚尖画圈圈。两眼飞快抬头瞄了一眼,又低下头,右手拇指不安地搓着左手拇指。
    这一小动作,与记忆中的文岚一模一样。
    关博睿闭着眼,缓了缓情绪,依旧坚持按照原定节奏逼问:“我知道你不是我的外甥女李文岚,之前我只是有点怀疑,但综合诸多蛛丝马迹来分析,尤其是忽如其来的海鱼和热带水果,让我非常肯定你不是李文岚。所以,你究竟是谁?”
    “其实,不是我一个人起了疑心。你虽然隐瞒得很好,毕竟我们长期生活在一起,很多事情禁不住深究。你自己想想,你是不是并不习惯我们的生活方式?你以前应该是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吧。嗯,我会这么说,是因为你生活中无意间露出的很多小细节跟我们不一样。不管是措辞、腔调,还是看人的眼神,都跟我们不一样。”
    这个文岚自己也有察觉,可21世纪的痕迹避无可避,总无意识地带出来一些。很多次,话已经说出口,文岚才惊觉不对,连忙描补。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你还不够熟练,过段时间就会更好。萱妹跟我说,你病好后就变得特别懂事,完全不像之前那个只知道撒娇瞎玩的小孩子了。当然,她跟文雅一样,目前仅仅觉得是因为你生了一场病,认为文枫的死或多或少对你肯定有影响,所以言行举止有所改变。”
    这个,文岚也无法辩驳。
    “况且,小孩子在某个阶段忽然长大,本身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文雅说她八岁时,忽然某一天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必须承担起照顾家里人的责任,所以似乎一天之间就成熟了。她们母女俩都觉得你只是长大了,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你不是我的外甥女。”
    文岚抿了抿嘴唇,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述。犹豫了一下,又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正当她踌躇的时候,关博睿直接说:“其实你不用担心,即便你不是我外甥女,我也不会说出去的,你照旧可以生活在这里。我用我人格,我用我的党性,保证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的。我没有任何恶意!毕竟,我看了你这一个月以来的表现,你没有一点破坏革命生产的倾向,也没有为非作歹的嫌疑,反而为我的家人做了不少事。而且,我听萱妹说,她把你找回来的海鱼送人时,你即便不舍得,也没有反对。因此,我相信你是好人,对其他人没有恶意。我相信,你应该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原因,出现在我家,并且不得不继续呆下去。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和平共处。”
    文岚听了这话,大松一口气,刚想解释,便被关博睿打断了。
    “我不知道你的来历有多古怪,但我也不担心。嗯,怎么说呢,我在这世间几十年,见过的奇人异事可能比你想象得还要多。所以,如果你不想告诉我真相,我希望你不要随意找个借口来敷衍我。”关博睿的眼珠子往右上一转,陷入了回忆中,“我的曾祖母去世后,尸体三月不腐,反而散发出一阵清香。我父亲曾经服侍过她老人家,这异像是我父亲亲口跟我说的,我相信我父亲不会骗我。”
    古往今来,奇人异事数不胜数。
    文岚偶尔回想起以前看过的书籍,也不禁怀疑藏在史书或者神话故事里面的那些奇人,会不会也是一个穿越者。
    “抗日战争时期,因为我会多种外语,所以有时候会被借调去帮忙翻译。当时国际红十字会很多医生过来支援,闲聊时他们也会说起很多趣闻。有个加拿大医生曾经说过,他老师遇到一个病例,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被车撞伤后,忽然开始说起葡萄牙语,反而不会讲英语了。而她家里人非常肯定这少女从来没有说过葡萄牙语,也从未接触过葡萄牙语,打小到大一直生活在英语社区里面。大家研究来研究去,可谁也解释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你看,世界如此之大,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至于什么鬼沙扬门、画符止血、忠犬报恩,更是我小时候的床边故事。所以,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尽管告诉我,我不会惊惶,也不会胆怯。”
    云消雾散,一轮圆月挂在树梢,冷冷的清辉照在文岚的脸上。
    文岚右脚将地面已经磨出一层灰土,依然想不出如何解释自己的存在,抬头看向关博睿。却发现关博睿一丝不耐烦也没有,依然站如松,静静地等待文岚主动开口。
    “其实我是李文岚,又不是单纯的李文岚。”说了第一句之后,后面的话就自动滚到舌头边。
    于是,文岚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来历:“我的身体里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多了一段记忆。那天,我病得唏哩呼噜的,梦到我在密林里面逃亡,醒来之后就忽然多了一段记忆,就像多活了一辈子一样。那一辈子里,我也叫文岚,是一个生活在百年后世界的中学历史老师……”
    关博睿不评论,不追问,静静地听文岚描述她所经历的一切。
    慢慢地,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全神贯注地倾听文岚的每个字词,从中获取想要的信息。
    良久,文岚终于结束了她的回忆。
    关博睿刚想说话,忽然觉得喉咙干得慌,咽了几口唾沫,清了清嗓子,缓了缓精神后才压低声量说:“所以,你忽然多了一段百年后的记忆,而且你还大致知道现在到未来百年的事情?”
    “对啊,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简明扼要地告诉你。”事已如此,文岚觉得直接告知两位长辈未来十年浩劫,提前让大家做个准备,似乎也不错。
    “不,不,不用!”关博睿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这个回答,大大出乎文岚所料。
    文岚眉头一挑,充满疑惑地看着关博睿。
    关博睿捏了捏鼻梁:“知道的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况且,你知道的是历史书上的记载,并不清楚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事。也许,世界大趋势是对的,但是对于我们这生活在其中的人来说,则可能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我提前知道了,那么我的言行举止可能会跟其他人完全不一样。我在军工系统中工作,这样的与众不同将会惹来很多麻烦。而且,我个人觉得,事情总变幻莫测的,也许中间会很多你所不知道的插曲和偏离事情起始的偶然,这些都会影响最终的结局。所以,我不想知道历史进程,也不想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向任何人透漏,尤其是你母亲。”
    “可是,不久之后,国家陷入极左路线,所有的生产和教育都陷入停滞状态,国家停止发展近二十年。人们失去信任,失去信仰,学生不能考大学,青年学子下乡当农民,大批我们熟知的革命先辈受□□致死,无数文物和历史遗迹会毁于一旦。这样,我们也不可以干涉吗?这样,我们也不能尽量想办法,让国家的发展少走弯路吗?现在,我们有机会改变的不是一个两个人的生活,而是改变两代人的命运。这样,我们也只能袖手旁观吗?”
    文岚眼睛瞪得溜圆,语速越来越快,辅以语气的手势大起大合。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关博睿,小手指往北一指,寻求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这……”关博睿被话里的信息击倒,半晌没有言语。
    “百年后,百年的华国是什么样子的?”关博睿揉了揉太阳穴,面带期待地看着文岚。
    李文岚面带自豪地说:“百年后,我们将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度。虽然还叫做两极,但实际上我们处于上升趋势,米国已经呈下降姿态国力大不如前。刚才跟您说的新一代无人驾驶汽车和小型飞行器,都是我国自行研发的。华国科技实力位居世界前列,英才辈出。华国人一出征,各大奖项尽收囊中,所向披靡。”
    “哦,那就好,那就好。”关博睿追问几个他们熟悉的国家,“那苏联呢,菊刀国、北高丽和南高丽呢?”
    “苏联?苏联这个名字挺熟,哦,想起来了,那个苏联消失了。90时代初,也就是30年后,苏联就全部分解了,后来接手这个国家大部分遗产的那个熊俄国也不怎么样,唯一比较好就是他们地底下资源丰富,可以靠卖给我们华国资源为生。后来,他们几次改革几度浮沉,整体实力比我们差远了。菊刀国跟米国分手后,和英格兰国一样,经济增长赶不上老龄化速度,后来变成跟我们混了,成为大免签区的一部分。南北高丽此消彼长,21世纪还是南高丽比略胜一筹,总是想方设法要统一北高丽,却总是功亏一篑。”周边几个大国,文岚当年国际政史专业读过,聊起来当然头头是道。
    说的人云淡风轻,可是听的人却如雷击一般,被轰得外焦内嫩,六神无主。关博睿如听天书一般,手半扶着下颚,嘴巴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待文岚告一段落后,关博睿一脸不可置信:“不对,苏联,比米国还要强的苏联,怎么会突然消失?他们拥有数一数二的武器装备,拥有那么辽阔的土地,拥有悍不畏死的战士,拥有世界为数不多的完善工业体系,怎么区区30年就消失了呢?这不可能吧,米国解散我相信,可苏联怎么会消失呢。”
    “就这样消失啦,砰的一声,就解体了。苏联长期集中资本发展重工业,农业和轻工业发展严重失衡,后期各联邦之间利益不均衡,彼此纷争不断。70年代后,中东石油国与米国等西方国家合作,导致石油出口收益下降严重,每年的收入都不够进口粮食。生产状态恶化,加上连连粮食歉收,米国等国利用卫星全程监控,不断围追堵截。最后,苏联抵抗不住内外压力,国内民怨纷起,各联邦共和国纷纷宣布独立,苏联就宣布解散了。”文岚直接将后世史学家的结论说了出来,没有经过一丝修饰。
    “轻工业和农业发展失衡,后果居然这么严重?”关博睿喃喃自语,“我国学得都是苏联那一套,现在也是加强重工业发展,抽取农业利润支持重工业建设。这后面的问题,应该也很严重吧。”
    “那当然啦!”文岚可分不清关博睿是在自言自语还是真的在询问,打算直截了当地用事实予以说明。
    关于这部分发展史,文岚恰巧看过不少专业著作,相对还是比较熟悉的。
    其实,我国后来走得路,其实与战后旁边几个国家的发展史也是同一路数。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现在流行可爱风,流行甜文。
    文岚一脸的忧伤,一个为人师表的灵魂,好像没有办法变得可爱。
    甜?人家才5岁~
    那么,那些票票、收藏和留言,是不是都不属于我啦?
    心累啊~
    ☆、工业兴国
    月光下,单车棚外,关博睿蹲在地上,听李文岚讲了一堂工业发展史。
    两人一边讲,一边随手折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记录重点,分析我国现况。
    关博睿万分诧异:“你说什么,菊刀国和南高丽真的能够在短短二三十年就成为发达国家?没理由啊,你看看现在的南高丽,每年多少人逃到北高丽。南高丽的经济情况应该被我们要好一点,但绝对好不了太多,他们既没有技术也没有矿产,被认为是没有希望的国度。再说,我们是因为战时被打烂了,被毁了几十年。你看,建国的时候,根据当时的经济统计数据,我国人均gdp不过1美元,南高丽也只比我们稍微好一点点。近几年,我国都以年均5%的速度在成长。就算南高丽有西方阵营支持,可最近几年的人均gdp也就90左右,怎么可能突飞猛进,将我们远远抛在身后呢?”
    文岚没有反驳,只是简单平述事实:“在我所在的年代,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你看看菊刀国,虽然他们是战败国,可他们并没有被损伤,仅仅抓住一次朝鲜战争,得到米国源源不断的订单,就发达了。”
    世界是残酷的,是充满竞争的。全球物质有限,无论时代怎样发展,站在世界顶端的始终只有寥寥可数的少数几个国家。
    因为,一方面,欠发达国家本身就很难往上爬;另一方面,站在顶端的国家也不可能轻易让出既得利益,总要想方设法挤下那些敢抢饭碗的后来者。于是,能够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始终是极少数幸运儿。
    一如长期占领霸主地位的米国,80年代发现菊刀国上升势头惊人,立刻围追堵截,强行扼杀菊刀国。1976年,菊刀国倾全国之力发展芯片事业。米国直接菊刀国的芯片加征100%的反倾销税,把新生芯片技艺交给死忠小弟——南高丽和呆民湾,扶持它们快速成立芯片工业。
    1984年,广场协议签订后,日元大幅升值,菊刀国的芯片在米国卖不动,其他国家没有消费市场,导致菊刀国半导体行业急剧萎缩。
    身为全球领导者的米国,对待同一阵营的小弟菊刀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国家?
    纵观全球发达国家的发展史,就是一个抓住机遇、实现工业化的历史。
    要想成为到达金字塔顶端的幸运儿,首先,得保证自己内部的稳定性,避免因为内耗而拖垮整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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