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洋紧紧的咬着后槽牙：“您为什么一定执着要我找小舞，甚至不惜逆天而行借我五年寿命，您是不是……”
    早已经知道了。
    最后这句话，苏远洋鼓足了勇气，但还是没问出口。
    苏老夫人睁开眼看着他，眼神之中有着一抹黯然：“把小舞找回来吧，那柳姑娘提出的任何要求，都按照她说的做。”
    苏远洋心头一梗：“奶奶，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儿。”
    苏老夫人看着苏远洋：“你去取他们的头发过来，如果小舞找不回来，这件事我就带进棺材，如果小舞回来了，皆大欢喜，但我决不许任何人阻挡小舞归家之路。”
    苏远洋张了张口，说不出话，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可他一点也不想相信，这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打击。
    苏老夫人闭上眼睛，沉默着。
    苏远洋只觉得浑身麻木，他怎么走出佛堂的都不知道，他心中觉得这件事应该算了，可他又去了那几个孩子的院子，想要找头发，并不难，很快他就取了头发回到了佛堂。
    “奶奶。”
    苏老夫人睁开眼，她伸出手，苏远洋把几根头发丝递过去，他喃喃自语：“他们一定我的孩子。”
    苏老夫人从佛堂神盒下，取出了一张符纸展开，她拿了一根针，拉着苏远洋的手指扎了一下，滴出一滴鲜血到符纸上。
    苏远洋就这样看着，他看着苏老夫人拿着那几根头发丝去触碰符纸上的血，但头发丝却怎么也沾不到血，它们像是活了，远远的避开了鲜血，就算把鲜血围绕成一个小圆圈，也依然沾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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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2章 唯一的女儿2
    苏远洋感觉自己的嗓子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说这不可能，这是假的。
    但苏老夫人就好似知道他心中想什么似的，她讲那几根头发丝取掉，从自己发鬓摸了一根发丝拔下来，她一将发丝挨上去，原本好似抵触的血液，好似没了那一层抵触的屏障。
    苏老夫人的头发，沾到了血液里，就像是认亲一样，只要有着血脉相连，便能融合，反之，而是排斥怎么也融合不了。
    苏远洋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这，这怎么可能呢。”
    那三个孩子，竟然一个也不是他的。
    “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苏远洋有些崩溃，如果这是柳三娘说的，他还不相信，不愿意相信，但这是他奶奶亲自告诉他的，他不信也得信。
    苏老夫人，本就是玄门中人，所以苏远洋才能六感高于常人，一见柳三娘，他才没有恶脸相对，对于柳三娘说的话，他半信半疑，现在，是全信。
    苏老夫人叹了口气：“她是我给你选的，这事，怪我，我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对你，她会连一个缺了灵智的女孩都容不下。”
    苏远洋抓了抓头发：“奶奶，那现在怎么办？小舞她是不是被她抓住了？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若是出事，我便没有了子嗣。”
    虽然府内还有三个，可这都不是他的，不是他的孩子，这简直是把他脸面活生生撕下来，把他尊严放在了地上踩踏。
    苏老夫人神色有些担忧：“你莫要惊慌，那柳姑娘人在何处，能否引她来见一面，只要她能将小舞救出来，让小舞回家，这一次，我一定护住了小舞。”
    苏远洋心中有些难受：“我，我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就算现在苏小舞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也可以重新另娶，只要再生几个孩子，他的孩子就不止是苏小舞一个了。
    苏老夫人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忍，苏远洋读懂她的意思，几乎失控：“这，这是谁干的！她敢这么做？？”
    三个孩子不是他的，还敢让他失去生育能力，她怎么敢这么做，他对她宠爱有加，她怎么能这么做！
    苏老夫人有些愧疚：“都怪我引狼入室。”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默默咽下这屈辱，把遮羞布好好挡着，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一个脸面。
    苏远洋捂着脸：“我该怎么办？奶奶，您给我指一条明路，告诉我该怎么办吧，孙儿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老夫人叹气，有些心疼，她伸收轻抚苏远洋的后背：“洋哥儿，这事情怪我有眼无珠引狼入室，令你蒙羞，你贵为楚州知府，此事只能咽下这一口血，那三个孩子，我试探过，他们并不知道你并非他们生父，这父子缘分在，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他们拿你当亲爹就行，小舞是唯一的，她缺了灵智，她能找回来，好生照顾。”
    苏远洋失魂落魄，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荒唐了，可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遮挡在脸上的遮羞布，他撕不下来。
    这件事，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咽下去。
    就如同苏老夫人说的，没有血缘关系，只要他们拿他当亲爹就行。
    苏远洋去了‘福临’客栈，见到了柳三娘和楚砚，他走进去：“小舞在哪里？要怎样才能把她找回来，还请柳姑娘帮忙。”
    柳三娘看着苏远洋开口道：“我要见苏老夫人。”
    苏远洋看着柳三娘，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见苏老夫人，他开口道：“柳姑娘请随我回府。”
    柳三娘和楚砚跟随苏远洋回了苏府，天色已经暗了，苏远洋心乱如麻，直接带着柳三娘和楚砚去了佛堂处，轻轻叩门。
    苏老夫人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柳三娘和楚砚走进去。
    苏老夫人看着柳三娘，眼神犀利：“柳姑娘知道我那曾孙女流浪到何处，还请将她送回家来，和我们一家团聚。”
    柳三娘看着苏老夫人：“苏老夫人是玄门中人，为何以身乱法，违背玄门之规。”
    苏老夫人皱眉：“老身有身不由己的原因，老身也没有残害他人性命，老身年轻时，也曾做过不少好事，积累过不少功德。”
    苏老夫人有些震惊，柳三娘竟知道她用过禁术逆天而行，她虽然从后背身上借走五年阳寿，可这是苏远洋心甘情愿的，她没有残害过别人。
    在她看来，只要没有残害过别人，就不算作恶。
    苏小舞是苏远洋唯一的子嗣，虽然是个傻女，但只要她活着，便要找回来，算是一个心里安慰，不管是什么都好。
    柳三娘淡淡开口：“生老病死，才是自然。”
    苏老夫人皱了皱眉头：“上天对我不公，我也未曾害过人，已经如此了，却还要受到如此不公，柳姑娘你说，这是为什么？”
    她做过不少好事了，但结果落到她头上来，却没有一丝好报，唯一的孙子，本该仕途发达人生得意，却遭受奇耻大辱，唯一的曾孙女儿，是个缺了灵智的痴儿。
    不但如此，还下落不明，如果她死了，她的后代，便是在孙儿这一辈，断子绝孙。
    柳三娘看着苏老夫人，她走上前：“你真的做过好事吗？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苏老夫人不妨看看，你散播下的恶种。”
    苏老夫人愣住，她眼神冷沉，她反应过来，柳三娘是来对付她的，她正要反击，却被柳三娘抓住了手腕，刹那间，她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强压而来。
    苏老夫人狠狠咬牙，奋力抵抗。
    她看着柳三娘的眼睛，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到底是什么邪门歪道，为何如此是非不分！”
    看着柳三娘，苏老夫人心中生出一股恨意，她已经一次引狼入室了，不曾想又再一次引狼入室，她以为柳三娘是来帮忙她找回走失的曾孙女儿，结果柳三娘却是来收拾她的。
    她这寿命是借来的，就算是用了禁术，可也是不得已为之，为人，还要讲究个人情味，她凭什么就说她没有做过好事，凭什么就要来惩治她。
    第433章 不会糊涂了
    柳三娘神色平淡，强行破开苏老夫的心防，带领她感知那丝丝因果，在她看见苏老夫人开始，她便看见萦绕在她身上的黑气，那些，都是因果。
    苏老夫人说自己积累功德做好事，可见她一点都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罪孽黑气。
    苏老夫人只是愣了一下，就被柳三娘带入了感知之中。
    她年轻时候，曾是昆仑宗的大长老，还未与俗人成婚生子的时候，曾走遍不少山河，救过不少人，她天生就有救人的本事，她能以自身灵气救人。
    可现在，她看见的，是她每救一个人，她的身上就缠绕一丝黑气，她知道这些黑气不是好东西，这是玄门中人最怕沾惹上的罪孽因果。
    但这些东西，都随着她的救人，落在了她身上。
    怎么会这样呢，她明明是救人啊。
    她救的人越多，损耗的阴德就越多，这些罪孽因果，便是报应。
    苏老夫人猛然的睁大眼睛，大口的喘气，她觉得记忆之中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她嘴角溢出血迹，一股强大的力量，也从她身体之中冲向柳三娘，几乎是顷刻间，就把柳三娘五脏六腑搅碎。
    柳三娘抓住苏老夫人的手，也被迫松开，她脸上的血色褪去，她感觉一双手扶住她的肩膀，一股纯厚的力量传入她体中。
    柳三娘咽下口中血腥，体内的五脏六腑在慢慢愈合，她开口：“我没事。”
    苏老夫人身上的恶源，是被人刻意散播的，柳三娘是想看看，她知不知情，散播恶的人，有些是故意而为，而有些，却是不自知，在苏老夫人说自己不公，柳三娘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苏老夫人，属于不知情者，她以为自己救人，积累功德，她并不知道，救人是害人，一切的罪孽因果，都落到她身上。
    苏老夫人看着柳三娘，瞪大的眼睛变得空洞，她似乎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所救之人，却成了罪孽的因果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我不是救了他们吗？为什么会成为罪孽落我身上。”
    他们饱受病痛，是她的灵力救了他们，让他们远离病痛重获新生，为什么这些却成了罪孽。
    柳三娘看着苏老夫人：“老夫人应该去看看，那些被您救过的人，都是何等下场。”
    大大小小的罪孽因果，都是因为她救人而落的，这说明救人的背后，还有苏老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后果。
    苏老夫人咽了咽喉咙之中的血腥。
    苏远洋这才回过神来，上前扶住苏老夫人担忧唤道：“奶奶，您怎么样了。”
    苏远洋有些懊恼，他带柳三娘来，是为了让柳三娘帮忙把苏小舞找回来的，但柳三娘却和他奶奶交手了，玄门之人交手，外人什么都看不见，但从苏老夫人的伤势来看，她是受重伤了。
    而且好似受到了什么打击。
    苏老夫人伸手拍了拍苏远洋的手背：“我没事。”
    苏远洋神色担忧：“您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苏老夫人神色深沉：“你先下去吧，我要跟这位柳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自己身上这事情，不弄清楚她是死也不会安心，她活了一辈子，绝对容忍不了，自己到死了反而糊糊涂涂的。
    苏远洋看了看柳三娘，又看了看苏老夫人，他起身退了下去。
    门一关，苏老夫人就呼出一口带着血腥腐烂的浊气：“柳姑娘，我所救之人，真的都没有好下场吗？”
    只有作了恶，才会染上罪孽的因果，她救人怎么会是害人呢。
    柳三娘看着苏老夫人，淡淡开口：“这只能你自己去看你才知道。”
    苏老夫人神色暗淡了几分：“我自小学道，心中所向是那除魔正道，我自小拥有灵力，我救人无数，可现在这些却成了罪孽。”
    她不想相信，但这些真相被戳破之后，她自己都觉得眼前笼罩着黑色阴影，这累积在她身上的黑气，得多重？
    她的子嗣单薄，孤寡之身，孙辈就苏远洋一个，子嗣更单薄，只有一痴女，她为他选的女子，却是一头狼。
    柳三娘神色平淡，被苏老夫人身体冲出那一股量搅碎的五脏六腑已经愈合，她看着苏老夫人，眼睛发疼，她凝神聚气，拨开那一层又一层的黑雾，她吐出一口气，闭上双眼：“现在补过，并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