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沈荔:“姜女士能在事业上取得今天的成就,应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为什么偏在这件事情上翻了车?我想是因为您觉得承认了傅成宴和你结婚是为了傅嘉延,而非你的人格魅力,是对你本人的否定?但您不觉得凭着主观意愿对事情盲目论断太自私了,也对傅嘉延也太不公平了吗?您的人生价值不该是由一个男人来衡量,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个渣滓。”
姜晗深吸一口气:“我会去调查,但请你说话注意分寸。你为傅嘉延做这些事,是喜欢他的吧?你不要忘了,我是傅嘉延的母亲,你要想和他在一起,需得经过我的同意。”
“傅嘉延为什么要听您的?”沈荔觉得莫名,眼神平静,“姜女士,您确实给了他生命,却是一位失败的母亲。如果我是您,早已经没有颜面在他面前提及母亲二字,更没有颜面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他不是任何人的附庸,也无需对任何人让步。”
姜晗维持着最后的体面,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没有答复。
沈荔:“今天来这一趟,不期望您能给傅嘉延多少母爱,只希望以后能???????管好傅嘉准,不要再给傅嘉延造成伤害。我以他女朋友的立场,在这里先行谢过。”
……
从咖啡厅走出来,沈荔给傅嘉延发消息报备:“我今天见到姜晗了。”
傅嘉延当即回了个电话过来,声线中露出紧张:“她和你说了什么?”
沈荔:“我和她谈了些过去的事情。”
傅嘉延沉默片刻,叹气:“没有用,在姜晗眼中,她的骄傲和自尊比她的命还珍贵。”
沈荔:“不要这么悲观,我是真心希望她能管住傅嘉准,以及不要再插手你转学的事情。”
傅嘉延:“她应该不会答应。”
沈荔:“她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我想她如果还有一点良知的话,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沈荔知道,就算姜晗没有任何改变,傅嘉延也不会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上次是他始料未及,但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重蹈覆辙。
她对傅嘉延的坦诚,也换来了傅嘉延对她的坦诚。
学校组织统一查寝那天,傅嘉延同她道:“我准备去一趟傅嘉准的病房,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在他那里。”
沈荔把书本推向书桌的角落,停下手上的动作:“我陪你去。”
傅嘉延嗓音低沉,语气中有几分无奈的宠溺:“你在学校好好待着。”
沈荔严肃起来:“傅嘉延——”
傅嘉延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道:“不会有事,傅嘉准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能对付不了他?”
“不是这个问题。”沈荔强调,“我不给你添乱。”
傅嘉延拗不过她:“行,你宿舍收拾得怎么样了?”
沈荔快速打量过看起来清爽的书桌和床铺:“快完了。”
傅嘉延:“那准备一下,待会儿取了东西回来,正好带你出去玩儿。”
……
刚刚傅嘉延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傅济行送他的木雕不见了。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却是长辈一片心意。
傅嘉延一直把它收在一个木质盒子中,初中高中都带在身边,放在柜子最靠里的位置。
排除舍友会拿的可能,那么便是傅嘉准拿走了。
沈荔也不明白姜晗是怎么想的,傅嘉准想帮傅嘉延收拾东西,她就任他去了。
溺爱到了一种近乎无度的境界。
“你在门口等我。”
傅嘉延揉了下她头顶的发,转身进了病房,本来想问傅嘉准拿去哪儿了,扫视一圈后,发现已经不用问了。
傅嘉准喜欢把他的东西拿在手边,那个木盒就放在桌子上,傅嘉延一眼看见了它,盒子外围被小刀划得残破不堪,抖一抖会有木屑飘落,幸在傅嘉准不知道打开木盒的方法,盒子里做了不少减震措施,木雕应该没事。
戏谑就戏谑在,傅嘉准压根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要是属于他的,就一定要以最残忍的方式破坏。
傅嘉准睡得不踏实,听到隐约的声响,睁开眼睛就看见傅嘉延的背影,身上沉睡的暴戾因子瞬间苏醒,哑着嗓音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嘉延置若罔闻,带上木盒,抬步就走。
傅嘉准不甘地嘶吼,歇斯底里道:“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傅嘉延无动于衷,他猛???????地拔落针管,鲜血和药液一起喷涌而出,不管不顾地掀开被子,因动作幅度过大,身上伤口撕裂,痛呼一声倒了回去。
傅嘉延转眸,与他视线相对,冷言道:“我还想问,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想要的,那就是我的,这是你欠我的——”傅嘉准一字一句地道,想到傅嘉延居然敢同他动手,目光愈冷了几分,“怎么,你来这里,是想和我下跪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傅嘉延好笑道,“傅嘉准,你快成年了,该学会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了。”
“噢,是吗……”傅嘉准低低地重复他的话,看着傅嘉延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抹寒色,阴恻恻地道,“我倒想看看,如果我要了你的命,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下一秒,他猛地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向傅嘉延背部砸去——
从听到傅嘉准第一句对傅嘉延的质问,沈荔就踏进了病房,见傅嘉准伸手,就近去拦,却没拦住,傅嘉准就着她???????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白皙的手臂上滚出血珠。
紧接着,他又往傅嘉延在的方向盲扔了一个钢质闹钟。
“傅嘉准!”“傅嘉延!”
千钧一发之刻,病房的门砰地一声打开。
姜晗冲上去推开了傅嘉延,护在他面前,随着硬质物品与头颅撞击的巨响,鲜血迸溅而出,她猝然向地上倒去——
傅嘉延弓身接住姜晗,眼中的震惊急速放大。
整个过程发生得过快,傅嘉准瞳孔骤缩,饶是性情冷血,也没有预料到这个情形,喊得撕心裂肺:“妈——”
沈荔感到阵阵寒意,嗓音有点儿抖:“傅嘉准,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傅嘉延从未弑父,而你,弑兄弑母。”
傅嘉准眼尾猩红,目眦欲裂,“不可能,不可能……”
“你想知道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你等着……法律会惩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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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姜晗抢救无效,傅嘉准被带走。判决结果没这么快出,但都不会好,轻则无期,重则死刑。
这一切变故发生得太快,压得人心脏发沉,窒息感笼罩。
医院长廊上,沈荔抱住傅嘉延,轻拍着他的背:“你要难过,你就哭一会儿。”
姜晗再怎么过分,也是他血缘关系上的母亲,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
“荔荔……”傅嘉延垂着眼眸,胸口翻涌着万千情绪,眼角发酸却没什么落泪的冲动,极轻极低地唤着她的名字,整个人泄了气似的,好像只有这两个字能带给他安抚。
姜晗在护住他的一刻,竟然同他说,这是我欠你的。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能从姜晗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在他小时候,姜晗连他咬过的糖纸都不愿意再碰,连给他剥颗糖都嫌麻烦,从不吝啬不避讳向他表达,他是个包袱,是个大麻烦。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母亲,竟然有一天会舍身救他。
虽然这一切都太晚了,但如果姜晗没有替他挡,出事的人会是他。
傅嘉延当然知道这一切变化是出自什么。
他把沈荔扯进怀里,微颤着指尖抚着她手臂上的牙印,那一刻他觉得,就算她把他命都拿走,也没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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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姜晗的后事,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没有人知道傅嘉延母亲和继弟的到来,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出了事。除了沈荔和傅嘉延的复课带来一时震动,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
沈荔开始惦记一场灾难。
虽然世界已经脱离了剧情线的束缚,但谁都说不好,茶柔父母的那场意外是不是剧情中特定会发生的,还是在于剧情外的人为。以防万一,沈荔提前了一段时间和江瑟通了电话。
“小姨,我前阵时间出游的时候遇到了个算命师傅,他算到你们厂子可能会出事。我以前也不信这些,但上次出车祸的时候,朋友是帮我从大师那儿求好的。我有点担心,所以打电话来问问。”
江瑟啊了一声:“他有没有会说出什么事?”
沈荔:“他说化工厂可能爆炸,你们最近注意一下易燃易爆,有较大安全隐患的化工品?”
江瑟懵里懵懂地点头:“好,我回去让他们仔细地排查一遍。”
沈荔是嘉年中学的年级第一,从年级倒数进步上去的。对于江瑟来说,沈荔早就不是过去那个傻里傻气,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人。而是一个离自己非常近的、年轻一代的励志故事,没有平白无故唬她玩儿的道理。此外,江瑟从小就对江琴有依赖性,沈荔是江琴的女儿,惯性使然,她对沈荔也信任有加。
江瑟立刻与丈夫协商,着手把这件事情落实清楚,结果挨个儿排查,还真出了问题,如果按照计划进行,爆炸在所难免。
江瑟感到震惊,用最快的速度清除了隐患,紧绷的神经堪堪才放松,仍然心有余悸。
她忙不迭给沈荔打电话道谢:“沈荔谢谢你!不然我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可以再问问大师算的具体是哪一天吗?以防万一,我想关厂一段时间!”
沈荔觉得既然隐患已经找到并清理,应该没有大问题,但关厂的决定是稳中求稳,毕竟人命关天,哪怕多此一举也无妨。
沈荔把时间告诉了江瑟,也亲自去了一趟w市,下到工厂查看,确保发生意外的时间已经过去,才计划回程。
那天天色已经很晚了,沈荔只能买第二天的票,订了个附近的酒店,走在路上,忽然有人喊住了她。
沈荔回眸一看,认出眼前中性风格打扮的女生是原主的闺蜜任瑗,当初风风火火地打电话通知她茶柔转学过来的那位,她当时还感慨了一句这女生的个性。
因为原主转学的缘故,她们疏淡了往来,沈荔与她不熟,不会主动和她谈话。后来沈荔成绩突飞猛进,任瑗感到一定压力,也不好意思来找她。仔细算来,两人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任瑗与故友久别重逢,激动地想搂住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退了一步,拉出浅浅的距离,慨叹道:“我!淦!你真的,和传说中一样!真的没整容吗!”
沈荔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她的嗓门儿吓到:“传,传说?”
任媛:“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吗,你已经在w市活成了传说。”
沈荔觉得这说辞未免太夸张,无奈道:“谣言嘛,总是传得神乎其神。”
任瑗戳她胸口:“你就谦虚,以前我是不相信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现在我懂了,你这气质,一般人真复制不了。”
沈荔见天擦了黑,打断她滔滔不绝的彩虹屁:“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边儿啊,早点回去,晚上女生在外不安全,不要觉得会打架就万无一失了,听话。”
任瑗:“嗐,这不是大晚上没地铁了吗,我准备在这周围找地方住。”
沈荔点了点头,目光却瞥见她泛着褶皱的衣角,若有所思。
印象中任瑗在乎自己的外在,虽然不富裕,但会把自己收拾得精致干净,绝非像现在这样,不经拾掇就出门。
沈荔从记忆中调出任瑗的家庭条件,信息模糊,但足够她产生猜测:“任瑗。”
任瑗被这突如其来的严肃声线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避开视线:“干、干嘛?”
沈荔问道:“你是不是和家里吵架了?”
任瑗立刻否认:“没有。”
沈荔盯着她的眼睛:“你骗不了我。”
任媛干笑着拍她的肩膀:“你怎么知道,你视力那么好啊你。”
沈荔也笑:“对,我就是看出来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任瑗嘴角微抽,沉默片刻道:“就我爸新娶进来那女人,忒不要脸了我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