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寂寞何以堪
冬天是不可能会有萤火虫的,那么句子里的流萤指的又是什么呢?祁怜完全没有头绪。
看来,是需要费一点时间来找一找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足够好的运气。
折腾半天,那日头已经开始落山,天空被渲染上一片绚丽的色彩。
祁怜现在正处于一座山的山脊附近,周围视野开阔,可以算得上是绝佳的观景场地。
可太阳一落山,就代表着夜晚的降临。她没时间欣赏景色,得赶紧去找到下一个地点,里面应该会有帐篷之类的避寒用具。
她一开始动,后面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都已经走了一路了,贺言好像一直跟在后面。
“boss!”祁怜顿住脚,决定好好的跟对方谈一谈,“我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到达下一个地点。”
贺言也停顿脚,缓缓的点了点头。
祁怜告诉自己要冷静,继续与对方交涉,“那您觉得一直跟着我,就能到达您的下一个地点?现在我自顾不暇,没有办法照顾到您。”
所以,你识点趣赶紧走吧!这样下去,两个人都得露宿荒野。
“你是让我不要跟在你身后?”贺言似乎有些迷茫,也似乎并没有认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了别人。
祁怜很严肃的点点头,“是的。”
天色暗了,已经不需要墨镜。贺言把墨镜摘下折好放在上衣口袋,顺便从里面拿着一张纸条,发出疑问,“莫非,这条路是你开的?”
“啊?”祁怜疑心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只见男人缓慢的展开自己的纸条,把字迹展露给对方看,“那为什么,你走得我走不得?”
光线不是很好,祁怜很费了点劲,才看清他上面的提示: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同她手里的字条上,是一模一样的字迹。
获取下一个提示的方法很简单,从一个大箱子随意抓出一张纸条,那就是那个人的提示。
据地图册子上的介绍,一样的提示不超过五张。
祁怜捏着自己的那张字条,所以……她和贺言就这么巧合的,抽到了同一个提示?
她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恨恨的转身就要走。
“等会!”贺言的嘴角往上挑了挑,双手插在宽大的衣兜里,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面对着即将要沉入西山的太阳,“陪我看完日落,我带你去下一个地点。”
祁怜已经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侧着身体回头,“您就知道了?”
她不是很相信,可对方表现的实在太过镇定,找不出来任何谎言的痕迹。
事实上,贺言也确实不需要骗她,他的思维向来比自己要敏捷。
“你可以选择不相信。”贺言的眼睛一直在看着那片日落,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她是否会拒绝。
祁怜不死心,最后把所有可能的地点都过了一遍,还是想不出来答案。
在可能会被冻个半死或者睡到一半发现什么奇奇怪怪的动物,和是否要适当的向现实低头认一回怂之间,祁怜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斟酌一下。
最后她觉得华夏有句古话说的特别好:大丈夫能屈能伸。
而她又不是大丈夫,只是个小女子,那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低一次头,似乎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贺言很有耐心的等着她最后的决定。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祁怜最终还是认为小命要紧。
贺言在眼角余光里发现,女人那娇小的身影在一点一点向他靠近,最后和他比肩并列。
两个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细拉长,可祁怜的身影,却被他的完全覆盖,看起来像一个人。
待最后一点天光被黑暗吞噬,两人连彼此的面孔都看不清时,祁怜忍不住了,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
贺言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再等一等。”
她看了他一眼,表示很怀疑,不明白对方在等什么。她只知道,这山脚下的风呼呼的往身上吹,再不赶紧走,她就要冻僵在这了。
祁怜抱着自己的胳膊,用手不停的搓着,祈祷摩擦产生热量这一个物理现象能在此刻在她身上出现印证。
然而,一切好像都是无用功。
祁怜咬紧牙关,害怕一放松贺言会听到她牙齿打架的声音。
“你很冷?”贺言还是发现了,因为那小小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一直不绝于耳。
祁怜没点头也不作声,实在也是气极了,她感觉对方是故意的。
贺言很轻的叹息一声,轻的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绕到祁怜的身后,悉悉索索的,也是一阵衣料摩擦声。
祁怜有点紧张,她以为贺言可能会从背后抱自己,或者把他的衣服给自己穿。这样亲密的举动,她不会愿意,甚至已经做好了拒绝的准备。
一条宽大的披肩兜头盖下来,祁怜伸出去准备推开他的手也被笼罩其间。
最后,她本来要去推贺言的手,抓住了那块快要滑下去的披肩一角。
慌乱之中,她的指甲好像还在贺言的手背上抓了一下。
贺言脸色白了一下,刚刚祁怜抓的那一下,正好是他的伤口处。
而更令他不舒服的是,他发现了女人那片刻都不曾松懈下来的警惕。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祁怜艰难的伸展着僵硬的手指头,指向半山腰上的一处亮光,“是那里吗?下一个地点。”
半山腰处,有一条挂了灯的山路,那灯在其中一闪一灭,像是夏日里诸多的萤火虫在丛林中嬉闹,在黑暗中显得尤为惹眼。
原来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只是需要安心的等待而已。熬过寂寞的等待时刻,才会迎来希望的曙光。
看着祁怜嘴角的笑容,贺言觉得,她的笑容比那光芒还要让人振奋。
可这样的笑容却是他现在无法拥有的温暖。
“转瞬即逝的光芒比恒久的黑暗更让人寂寞。”贺言指尖绕起她的一缕头发,幽幽的问,“你觉得呢?”
也许是祁怜太过激动,也许是晚间的山风把他的声音吹散,这一番略显矫情的言语到底还是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我们快走吧!”祁怜催促道。
“嗯,是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