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甜文]_146
余和平总是包不好,捏的歪瓜裂枣一样。陶然指着他包的几个说:“妈你看平哥包的饺子……”
余和平脸色微红,抬手蹭了一下鼻子,那面粉就蹭到鼻子上去了。陶然拿起来一个说:“和平牌饺子。”
余和平不好意思地咧开嘴角,露出一点微笑来,白白的牙齿,纤细的脖子,乌黑的头发,软糯而病态的好看。刘娟就想,如果把余和平交给她,余和平可能会被她养成和陶然一样优秀的孩子。
余和平在陶家过了一个很舒心的上午,吃了午饭他就要回去了,刘娟还让他带了一份饺子:“给梁老师他们尝尝。”
“里头还有你包的呢。”陶然笑着说。
这一次包的饺子很多,刘娟让陶然给盛昱龙也送一份。陶然打算先送余和平回去,再往周家去一趟。因为下雨的关系,公交车上很很空,他们俩一前一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陶然怕盛昱龙不在家,于是就先给他打了个电话。结果盛昱龙说:“你要是再不给我打,我就要给你打一个了。”
陶然靠着座椅说:“你给我打电话干嘛,没什么正经事。”
“下雨天没事干,打麻将都老想你。”盛昱龙说。
陶然看了看前头坐着的余和平,说:“我等会去找你,我家今天中午包饺子,我妈让我给你送点。”
“早说,我过去吃。”
陶然手指头在车窗上划着,问说:“我是去周奶奶家呢,还是去你家?”
盛昱龙愣了一下,赶紧说:“我家,我家,我这就回去。”
陶然挂了电话,忍不住笑了出来,笑声里都是甜情蜜意,被前头的余和平听见了。余和平看着窗外来往的车辆,还有街边店铺朦胧的灯光。
盛家和梁家并不完全顺路,余和平就对陶然说:“你不要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去,来回倒车太麻烦。”
陶然点点头,说:“那我下一站就不下车了。你路上小心点。”
余和平走到公交车门口,扭头对陶然说:“你帮我谢谢陶叔叔和刘阿姨,我刚才没好意思谢他们,也谢谢你。”
“客气了。”陶然说。
车站到了,余和平下了公交车,撑开伞跳到站台上,回头朝陶然挥了挥手。
余和平朝梁家走了过去,路上很多积水,只能沿着路边用石板铺成的小路走。远处传来长海大学的铃声,路边的树木都笼罩着水雾,清冷的不像夏天的天气。因为下雨,小区外头的街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余和平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梁成东出来。面容憔悴的梁成东看见他停在门口,说:“和平,我跟你说件事情。”
快乐是短暂的,只有苦涩格外长久。他也只有这一上午的好时光。余和平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饭盒里的饺子滚落出一两个来,是他包的,捏的变了形,面目狰狞而可爱。
而陶然在靠近红房子小区的时候,透过车窗看到了撑着伞往家走的盛昱龙。他立即站了起来,好像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等公交车在下一个站台停下来的时候,他立即下了车,撑着伞往回走,走了几步却忍不住了,开始跑,一边跑一边冲远处的盛昱龙喊道:“盛昱龙,盛昱龙!”
他跑的快,雨丝都飘落他脸上去了,可再清冷的天气也掩不住他青春的爱情:“盛昱龙,盛昱龙!”他大胆而肆意地直呼他的名字,从未想过人的名字也有这样让人兴奋和甜蜜的力量。
第107章 秋来水涟涟┃死别
梁成东回来, 是因为大夫说余欢情况不乐观,可能撑不过今晚了,让他尽快通知家属过来。
他想了好长时间, 还是打算让余和平来见一面。只是他一直担心余和平的精神状况, 大夫刚交代了说不要让他受刺激。
他回来先跟梁母商量了一声,梁母说:“母子一场, 还是该让他见一面,他去陶家了, 还没回来。要不你往陶家打个电话?”
“我还是亲自去接他, ”梁成东说, “我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不用等我。”
梁母点点头,叹息了一声, 说:“和平这孩子,怎么这么可怜。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结果梁成东刚出门,就碰见了回来的余和平。
余和平怔怔的,弯腰捡起地上滚落的饺子, 拍了拍上头的泥,可是拍不掉,他就拿手擦了擦, 问道:“你说什么,她……要死了?”
“没有,大夫只是说不乐观,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和平, 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好么?”
梁成东去看余和平的神情,却看不大清楚,余和平垂着头,只有手指头微微颤动,但是没有说话。
梁成东就说:“她可能真的撑不过去了,去看看她,别让自己将来后悔,好么?”
余和平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惊慌无措,梁母说:“和平,听你梁叔叔的,去看看。”
余和平似乎想笑,但脸色难看的很,他笑不出来,只是说:“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呢,她是不想活了,自己……还是因为我……”
“都不是,和平,跟你没有关系,你妈妈也不想这样,都是意外。”梁成东最后还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他告诉余和平:“她是今天早晨出的意外,过马路的时候不小心被撞了。”
余和平把手里的袋子给了梁母,两只手攥起来,大拇指蹭着大腿,看了梁成东一眼。
梁成东知道他这是答应了,便回头对梁母说:“我带他过去。”
梁母点点头,对余和平说:“和平,别太伤心了,好好陪着你妈妈,听话。”
余和平没说话,跟着梁成东往楼下走,手里的雨伞还在往下滴着水。梁成东拿过他手里的伞,揽住了他的肩膀。
等到坐进车里之后,余和平双手按着眼睛,仰头躺在椅背上,似乎在努力呼吸。梁成东有些担心他,说:“你没事吧?”
“梁叔叔,你告诉我实话,她是不是要死了?”
梁成东说:“不乐观。”
余和平听了没有说话。梁成东发动了车子,余和平有些惊慌地看向窗外,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到了医院,梁成东就带着余和平进去看余欢。余欢戴着吸氧面罩,头发被剃光了,全是扭曲的缝合线,余和平只看了一眼,就颤抖着后退了几步,胸膛剧烈起伏着,靠在了墙上,不敢再去看。
梁成东按住了他的肩膀,余和平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他甚至有些发懵,抓住了梁成东的胳膊。
余欢的眼睛眯着,似睁非睁,但睫毛在颤动着。
在余和平的印象,他的母亲一直都是一个美丽的坏女人,她在他心里有多坏,就有多美丽。他看惯了男人为她疯狂的模样,可是如今那一头迷人的长发不见了,只留下丑陋而恐怖的伤口,这极大地刺激了余和平,他对于余欢的怨恨,在刹那间消失无踪,他只觉得畏惧,不是畏惧于余欢,而是畏惧这变幻无常的命运。他曾经那么痛恨的人,如今这么脆弱的躺在那里,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他握紧了拳头,嘴唇颤动着走到了病床前。余欢的眼睛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有看他。
梁成东趴到病床前,轻声说:“余欢,我把和平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