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霖被宋耀拉着去了研究所楼下的餐厅。
    这是研究所东区独立的餐厅, 跟实验楼一样新建没两年, 厨师是后来安排的, 对于科学院的这些人，曹海天一点也不敢怠慢, 毕竟不少都是国宝级的人才。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除了工作人员, 也基本没有其他人了。
    季霖正想问宋耀，带他来餐厅做什么，就见宋耀已经跑去找餐厅的工作人员点餐了。
    季霖：“……”
    宋二少爷嘀嘀咕咕地点完自己的东西，又回头问季霖：“季霖, 你想吃什么？”
    季霖：“……不用, 我不饿。”
    尽管季霖那么说了，宋耀还是帮季霖带了一杯冰柠茶。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后, 季霖推了一下面前的冰柠茶, 无奈地看向对面一下子喝掉小半杯的宋耀, “你说的有事找我，就是让我陪你吃宵夜？”
    宋耀竖起食指, 在季霖面前摇了摇，“当然不是。”
    “然后呢？”
    “你跟严师兄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宋耀凑近季霖, 小声问道。
    原来是打听八卦来了。
    他曾经强烈地向往能够成为严成蹊那样的人，因为这样特殊的想法，他也怀疑过自身对严成蹊抱有恋慕的感情。以前宋耀等人打趣他的时候，他澄清过几次，没成功, 也就随他们去了。其一是说不过他们，也懒得多说，其二……大概是因为他自己也抱有怀疑的态度，即便认真地反驳了，还是无意识地带出了一些迟疑？季霖不是很确定。
    不过，在他对雷森德的感情发生质变之后，他完全可以确定，曾经对严成蹊的感觉，并不是那一回事。他会想一直留在雷森德身边，对严成蹊不会；他会在意雷森德对他的看法，甚至为此忐忑不安，对严成蹊不会；他会对雷森德看他的一个眼神心跳失速，对严成蹊不会……
    以前，季霖可以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和严成蹊，可是现在，他把雷森德藏进了心底，这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跟感情相关的事，他十分地不愿意跟其他人有什么牵扯，即便只是一些传闻和看法。
    “我没有喜欢严师兄。”季霖皱着眉，思索着该怎么纠正宋耀的误会。
    “咦？你前两天不还跟严师兄在咖啡厅约会的吗？”
    “不是约会，那是严师兄找我说点事。”季霖抿着嘴，嘴角紧绷，眼角不自觉地带出了微冷漠然。
    宋耀认识季霖好几年了，很清楚对方什么脾气。一看季霖这脸色，就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我错了！”宋耀见季霖脸色不对，飞快地认错，又小心地安抚道，“你别急，啊！”
    季霖神色一松，看着宋耀露出一丝歉意。其实也不能怪宋耀，是他自己以前澄清的态度不够彻底，宋耀又一向是个对人隐藏的情绪敏锐的，就像他自己说的，对看人脸色方面非常地有自信。所以他曾经对严成蹊犹疑的想法藏得越深，反而让宋耀越是相信他对严成蹊有什么。是他让宋耀误会了，现在却在这里跟宋耀急眼算什么事？
    “抱歉，是我的错。”季霖低声道，“我真的没有喜欢过严成蹊。”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说了。”宋耀一脸严肃地点头，那神情，显然是真的听进去了。
    季霖看着宋耀，踌躇了一会儿，随后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那杯冰柠茶，轻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宋耀恍然，难怪从来都是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的季霖，突然跟他急眼了，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一瞬间的恍然大悟后，宋耀开始猜测季霖口中喜欢的人，在下个瞬间，他脑海里的画面就定格在雷森德看着季霖时充满占有欲的双眼，顿时嘴角一抽，不会那么巧吧？
    宋耀身体稍稍往前凑了凑，看着季霖试探着小声问道：“是……雷森德？”
    季霖抬眸对上宋耀的视线，眼神中透露出的惊愕，让宋耀瞬间明白自己这是猜对了。
    所以——你们玩的是互相暗恋？作为追求人万年失利协会会长，宋耀觉得这口狗粮有点要命，他需要嚼口冰块缓缓。
    把从冰柠茶里捞出来的冰块嘎嘣嘎嘣地嚼碎了，宋耀觉得自己缓过来了，语重心长地对季霖建议道：“喜欢就直接去告白，你也难得遇上一个真喜欢的。”
    能让季霖直接开口说出来，真多半是喜欢到心底里去了。
    “我怕他拒绝……”
    “不可能！”季霖话音未落，宋耀就出声否定了。
    “为什么？”季霖茫然地看着宋耀。
    “他喜欢你啊！你没看出来？”
    季霖摇头。
    宋耀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很明显了啊！天天在一起怎么就没看出来？不过想到季霖这方面能力确实糟糕透顶，他一向把握不准别人的想法，对人际交往十分不擅长以及被动，再加上作为这场感情的当事人，当局者迷，看不穿也是正常。
    “总之，雷森德喜欢你。这种情况下你打直球就可以了，相信我。”
    “万一是你会错意了呢？”季霖迟疑。
    宋耀：“……”这话他还真没办法反驳。所谓看出来，其实也就一种直觉，一种毫无确凿证据，经验式的意会，有时候并不是百分百正确的。比如，季霖对严成蹊就是他会错意了。虽然他觉得雷森德那边他多半是没有会错意，但也不敢直接给季霖打包票，毕竟这世上万一的事情还是不少的。
    看着季霖的踌躇和忐忑，宋耀觉得就算自己敢打包票，季霖估计也是不敢直接冲上去表白的，于是他给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那就先不表白，你试着追求雷森德试试。”寄希望于一向感情被动的季霖，宋耀觉得还不如看好雷森德。
    “怎么追求？”季霖更加茫然。
    “就是对他好嘛……”宋耀拿出他从初中到现在追求人的经验，给季霖深入浅出地进行讲解。
    餐厅的工作人员端了宋耀点的凉面上来，宋耀一边吃，一边讲，两边都不耽搁，直到雷森德出现在餐厅。
    宋耀看到雷森德的第一时间就闭上嘴，对季霖挤了挤眼睛。
    “时间不早了，你跟雷森德回去宿舍吧。”
    “你呢？”季霖看了一眼雷森德，又回头看着宋耀。
    傻不傻？这种时候当然心上人重要了！没见雷森德都找过来了吗？
    “我还要再吃一盘。”宋耀拿叉子戳了戳已经空了的白瓷盘表示，“你别管我了，一会儿卢卡斯他们会过来，我跟他们一起走。”
    宋耀那么说了，季霖也就没再多说，起身跟雷森德一起回宿舍楼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