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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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有一些波折,三个人还是在傍晚前赶到了水井巷子,把一车家当都挪到了新租的院子里。
    王婉贞给赶车的付了钱,就关上院门打量新家。
    虽说房租贵了不少,但这是个青砖房子,门户严实,还有三个房间和一个小小的半露天厨房。王婉贞越看越喜欢,对顾玉成道:“这边屋里光线好,还有桌子,娘给你布置个书房。”
    顾玉成应了声,又道:“院子这边,还可以再种点菜,就是打水麻烦些。”
    他们没什么家当,收拾一下就打了包,但王婉贞特别不舍那片没长成的小青菜,全拔走了也直可惜那块地。
    让她在这里种两畦菜,也能早点适应下来。
    顾玉荣年纪太小,还不到有离愁别绪的时候,挥着个小短棍摇摇晃晃地四处巡视,没一会儿就慢慢趴了下去,四脚着地爬得飞快。
    顾玉成:“……”
    这丫头好像因为错过了最佳的学走路时机,让爬行成了习惯,王婉贞费了一番力气才纠正过来,今天居然故态复萌了。
    罢了,第一天搬家,就让她自在一些吧。
    三人并没什么家当,天没黑就布置好了房间。稍大些的一间房子给王婉贞和顾玉荣住,另一间小些的顾玉成住,剩下那个朝南的则当成书房,供顾玉成以后读书用。
    累了一天,顾玉成不想王婉贞再生火做饭,便从外面买了包子:“就当庆祝咱们家乔迁之喜吧。”
    王婉贞想推辞,觑着他的脸色,还是慢慢吃了两个包子。
    儿子越来越是个顶门立户的大人了,她这个当娘的,也不能拖后腿才行。
    .
    因有了书桌和独立的书房,这天晚上,顾玉成散步后便没有躺下默书,而是点上蜡烛,拿起一支在兴隆酒楼做好的炭笔,铺开两张原身练字用过的纸,慢慢勾画起来,时不时记两笔。
    待炭笔用掉一截,一个新故事的轮廓也跃然纸上。
    顾玉成又理顺两遍,满意地收好纸,又做了套拉伸运动,才吹熄蜡烛,和衣而卧。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了“韭菜猪肉饺”和“南瓜灯”的营养液,开心~
    都是美味的食物呢︿( ̄︶ ̄)︿
    第17章 《缘木求仙》
    搬家的好处显而易见,第二天顾玉成去兴隆酒楼的时候,只走了不到两刻钟,就看到了熟悉的招牌。
    比平日里骑驴,至少节省了三分之二的时间。
    并非小毛驴跑不快,只是他和原身都没有骑过驴,乡间土路也不好走,每次都只敢慢慢骑着,并不比走路快上太多。
    忙碌半日后,顾玉成特意去找厉伯,要把小毛驴还回去。他现在住得近了,附近也没有割草的地方,必须得驴归原主了。
    没成想撞见了愁眉苦脸的赵崇。
    顾玉成暗自吃惊,自他认识赵崇以来,此人就是一副豪爽大哥的样子,酒楼生意惨淡成那样也没叹过气,后来更是每天意气风发的,怎么一天不见就成了这样?
    “大哥可是有为难之事?”顾玉成认真道,“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赵崇待他不薄,没理由看着对方有难而不帮。
    哪知赵崇长长叹了口气,忧郁地道:“为兄惹上风流债了,你……”
    顾玉成拱拱手果断告辞,一溜烟奔回了小厨房。
    他年纪还小,帮不上这种高端的忙,还是让赵崇自求多福吧。
    傍晚回到水井巷子,王婉贞已经做好了饭。
    她用小石磨磨了豆浆煮好,把腌好的一块咸肉配着小青菜炒了一大盆,又烙了两大张杂粮饼,味道很不错。
    顾玉成吃完饭,又拉着顾玉荣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逗她玩了一会儿,然后才去到书房,铺开裁好的纸开始写昨晚构思的故事——《缘木求仙》。
    他在兴隆酒楼并不特别忙,下午就守着炉灶默默打腹稿,加上有完善的构思,写起来特别快,没等蜡烛燃尽就写完了四页纸。
    顾玉成动了动脖子,觉得肩颈僵硬,便将毛笔洗干净搁到笔架上,又数了数那四页整齐的蝇头小楷,发现足足有两千一百字,满意地吐了口气。
    《缘木求仙》是个修真故事,讲的是一个叫林秀的乡村少年,从小木呆呆的不爱说话,却喜欢对着几棵树嘀嘀咕咕,人送外号“怪木头”。这木头少年每日里割草放牛,总能找到最肥美的草,除此之外,浑身上下都平平常常的。
    如此平常地长到十五岁,忽然有一天乡里发了大水,眼看就要淹没林秀所在的村庄。
    危急时刻,林秀悲声呼救,便有那大树应声而长,枝丫蔓延,险险阻住了洪水。
    本是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功,却因为乡人愚昧,要把林秀当成妖孽烧死。
    林秀被绑在一棵树上,怎么辩解也没有人听。火苗燃起的瞬间,他听到虚空中有个声音,问他可愿意褪去红尘,做个修道之人。
    林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一刻,那树拔地而起,直接云霄,带着他越升越高。林秀从此离开乡间,并凭着木灵根踏上求仙之路,成为一方大能。
    顾玉成又看了一遍,然后将写好的纸张小心收起来,开始做拉伸运动,热身完又做了几组俯卧撑。
    他近来吃得饱,中午还能在酒楼吃上肉,身体素质提升不少,至少那两排肋骨不再根根突出,整个人有了一点肉。为了早日壮实起来,就把锻炼强度也加大了些。
    至于《缘木求仙》能否被看上,顾玉成还真的不怎么担心。
    他最近常听李断肠说书,也有了一定的判断力。《缘木求仙》这个故事不一定特别好,但胜在新奇有趣。
    概因这个时代并没有修真的概念,他这个故事比凉皮在食品界还独特。
    只要李断肠有点眼力,就不会弃之不顾。
    三天后,孙长厚靠着两种口味的凉皮拿下周家婚宴操办权的时候,李断肠也看完了《缘木求仙》的前半截手稿,在兴隆酒楼说完书就急匆匆来找顾玉成,问他可有后半截内容。
    “这本子实在精彩!小老儿说了一辈子的书,都恨不得马上看到结局。”李断肠抚掌大赞,“世上竟有这般奇思妙想!真是奇哉妙哉!”
    这语气夸张得与他说书时一般无二,听得顾玉成心头微赧。
    虽说《缘木求仙》是他写的,但修真小说真不是他首创,不过是站在前人肩膀上罢了,终是有些取巧。
    “这本子已经写完,只是作者怕入不了断肠先生的眼,才命我先送一半。”顾玉成道。
    李断肠哈哈一笑:“哎呀呀,这可是妄自菲薄了啊!不知这作者姓甚名谁,小老儿可得一见?”
    这年头除了科考无望的老秀才和屡试不第的童生,没有人公开去写话本子,顾玉成也不愿让李断肠知道这是自己写的,所以才假托是帮人送稿,想着只说作者不愿露面即可。
    没想到突然被问起名号,顾玉成顿了顿,踌躇道:“这作者不喜见人,只有一号,叫做‘无踪山人’,还请先生体谅。”
    深山之人,无影无踪,就这样冒充一回高人隐士吧。
    李断肠人老成精,看出他有点犹豫,也不在这话题上多聊,很快就跟顾玉成商定好,明日拿来剩下的内容,然后由他付六百文铜钱买下。
    “往日里都是四五百文的,实在是山人的本子写得好,小老儿等得抓耳挠腮,都想把这‘断肠’二字送给那无踪山人了。”李断肠又客套两句,便带着李年赶场去了,临走前叮嘱顾玉成务必拿来后半截手稿。
    “那是自然。”顾玉成挥别这一老一小,只觉得精神振奋。
    这可是足足六百文!
    虽然听起来不多,还没有一贯钱,但他才写了三天,不过八千字而已。这个长度已经远超时下流行的话本子了。
    如此一来,只要他勤耕不缀,每月怎么也得三四贯钱。
    虽说离攒够束脩还有点距离,但至少养活一家人是全没问题了。
    顾玉成越想越开心,连洗凉皮剩下的面筋都觉得可可爱爱,没费多少功夫就把这面筋在筷子上缠成螺旋状,做成了后世常见的形状。
    正思考是蒸熟还是炸熟,要不要先在上面抹调料,忽然见赵崇鬼鬼祟祟地探出个脑袋。
    顾玉成:“……”
    他这大哥,自从惹上风流债,整个人都变了,不是长吁短叹就是来回转圈。
    今天更甚,在自家酒楼都当起贼了。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收拾好面板,蹑手蹑脚地跟着赵崇去了楼上。
    自从兴隆酒楼真的兴隆起来,赵崇就燃起了一腔壮志,还在楼上给自己留了个房间,没事就在这里喝喝茶盘盘帐,美其名曰“坐镇”。
    作为新吃食的核心人物,顾玉成也来过几次,但今天一进来就觉得有点不对,空气中似乎有点什么味道。
    没等他向想明白,赵崇就拉他坐下,苦着一张脸道:“贤弟啊,大哥送你一个美娇娘可好?”
    顾玉成:“!”
    顾玉成脑子里那根线嚯得就绷直了,正色道:“大哥莫开我玩笑!”
    怪不得赵崇愁成这样,怕是那风流债盖不住了……但是不管怎样,他也兜揽不起,还是坚定拒绝的好。
    “我家中什么样子,赵大哥你最是清楚,怎么能这么开玩笑呢?”
    赵崇又劝了两句,看顾玉成态度实在坚决,不得已说了实话。
    原来他家里给定了一门亲事,明年就要成亲,但他有个自小伺候的通房丫鬟,深得他心,就想抬做妾室,以后妻贤妾美,和乐融融。
    结果刚说出口就被他娘给打了一顿,之后就要求必须将这丫鬟发卖了,说是留着必成祸患。
    赵崇他娘姓厉,人如其姓,非常厉害,赵崇硬扛了三天没顶住,迫不得已之下就想到了自己的实心眼儿兄弟。
    “南儿是个好姑娘,模样周正,人也伶俐,贤弟不用将她供起来,就当个洒扫丫鬟用就成,好不好?”赵崇苦苦哀求,“就当大哥求你了!她跟了我十几年,卖出去我哪儿放心啊?你就帮帮忙,好不好?”
    他压低声音,拼命挤眼睛,“只要过了这阵子就行,就一阵儿。”
    顾玉成: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他算看明白了,这个赵崇,娶妻之前想抬妾,抬妾不成还舍不得美貌丫鬟,这是想找他把那丫鬟过渡一下,待他成亲后再做打算呢!
    想通此节,顾玉成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掸了掸袖子,一脸严肃地看向赵崇:“我与大哥一见如故,未曾想你竟是这般好色忘义之人!”
    赵崇一惊:“贤弟,我——”
    不知为什么顾兄弟这样子有点熟悉,看着那张脸他居然有点发毛……
    “大哥自称急公好义之人,怎的却不顾夫妻之义,偏要在妻子进门前抬个丫鬟做妾呢?” 顾玉成盯着赵崇,不放过他一点眼色,“这般作为,枉顾夫妻恩义,可不就是好色忘义?”
    赵崇急道:“我,我不是!南儿好歹跟了我十几年,尽心尽力,怎么能看着她被无辜发卖呢?”
    顾玉成哼了一声:“你要不把她抬做妾室,她能落到被发卖的地步吗?”
    赵崇:“我,我……”
    顾兄弟平日里寡言沉稳,从不多说一个字,怎的说教起来这般言辞锋利?这不就是骂他急色吗?偏他还不能辩解!
    顾玉成才不管赵崇怎么想,又是一记猛锤:“非是我这做兄弟的不为大哥排忧解难,只是大哥你这好色的毛病,真的要改一改才好。”
    赵崇使劲儿打眼色,嘴歪眼斜了好一会儿,看顾玉成不为所动,才讷讷道:“我哪有?我就南儿这一个可心人!”
    “大哥莫不是说笑?”顾玉成挑起一边眉毛,故作惊奇地看着赵崇,“咱们初见那日,那个卖身葬父的姑娘,要是长得五大三粗,满脸黄斑,但是个干活的好劳力,大哥可会为她出钱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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