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好了？”
    傅凝安第一次见到白鸾的时候，她刚上大学。
    她那个时候学习成绩一般，勉勉强强上了个本科。
    当时她的家境还算优渥，吃穿不愁。
    傅凝安每天只是单纯混个日子。
    直到她看到白鸾。
    她那天出去逛街，因为平时都是去的进口超市，她忽然就想去看看没钱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跟她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去了枫桥路。
    傅凝安当时还拍了路口那棵老枫树，发了朋友圈，吐槽这树丑。
    枫桥路上很热闹。
    但不是太干净。
    毕竟是平民巷子，巷子里又什么都卖。
    水果一片，海鲜一片。
    那边还有卖些生活用品的摊子。
    傅凝安从一排小吃街中间皱眉穿了过去。
    这里的人很多，小吃车的周围都是人，看起来生意很好。
    但傅凝安没打算尝尝，因为她看到那小贩收了钱的手没洗，就直接去拿饼了。
    这地儿实在不是傅凝安能呆的，她原地打算走完巷子，但海鲜的味道拦住了她。
    她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的白鸾。
    要说白鸾有多显眼呢，那好像也没有。
    只是当时这枫桥路上好像倒是都是吵闹的，而只有白鸾的那一片天地是安静的。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坐在水果摊后面看书。
    傅凝安走过去了。
    -
    往事如今想起来，会让人惊愕发现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傅凝安没办法把当初那个安安静静，像个小兔子一样躲在叶川身后的小姑娘，和面前眉眼间都是寒意的 白鸾重合在一起。
    可傅凝安又知道。
    这是必然的。
    因为白鸾的身边，永远的少了那个护在她身前的少年。
    白鸾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傅凝安又是长久的沉默。
    她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朝白鸾的卧室走了过去。
    白鸾没有跟。
    傅凝安很快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相框。
    她握着相框的手收紧了，在白鸾面前停留了一瞬，才坐到了沙发上，沉声道，“结婚证给我看看。”
    白鸾去拿了提包里的结婚证给她。
    傅凝安靠在沙发上。
    右手是相框，左右是结婚证。
    兴许旁人谁来了，都会觉得这是相框里的人变成了结婚证上的人。
    是好一段佳话。
    可傅凝安不是旁人。
    “知道吗，小鸾。”傅凝安脸上是无奈的笑意。
    她缓缓道，“我来之前，真的以为你要结婚了，我很高兴的，我就是来给你当伴娘的。”
    白鸾没有开口。
    “我不敢提一点关于他的事情，可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让我见到了‘他’。”
    傅凝安苦笑了一声。
    很多年了，时间长到她和白鸾在各自的领域里都站到了高处。
    可又好像才过去没多久。
    短到傅凝安总是恍惚觉得面前的白鸾会忽然间双目血红的跟她说，他们都会死。
    -
    傅凝安走了。
    她不会当这个伴娘的。
    如果白鸾真的结婚了，她会高高兴兴的把白鸾送上那红毯。
    可白鸾不是。
    谁都不知道，她也知道。
    那个看起来矜贵薄凉的男人，还跟她做了自我介绍。
    他说他叫祁商言。
    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白鸾的心里，是没有名字的。
    他永远都只是一个替身。
    六年了。
    她以为白鸾走出来了。
    没想到是白鸾把自己送进了更深的地狱里。
    -
    祁商言晚上九点的时候回来了，不早也不晚。
    张妈收好了祁商言的外套，看着祁商言带着白鸾去了餐桌那边。
    其实祁商言回来的有点晚了，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了。
    所以佣人们都摸不准祁商言会不会回来吃饭。
    但张妈还是让他们准备了。
    她隐约看出来了，祁商言下午说要去公司，其实是一个说辞。
    他给傅凝安和白鸾让出了空间。
    祁商言安静的吃完了晚餐，却没有带着白鸾去书房，而是去了白鸾的房间。
    白鸾的房间很简单。
    特别简单。
    以至于祁商言每次进来的时候，总觉得进了他家的客房，这个房间从来都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他开了灯，牵着白鸾的手去了阳台。
    其实不是他牵着白鸾的手，是这个女鬼，永远都像是小孩子一样抓着他三根手指。
    祁商言难受，就反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盛夏，阳台上即便有微风吹过来，还是让人热的烦躁。
    祁商言点燃了一支烟，侧眸看着安安静静看着他的白鸾，低声道，“看起来，你的朋友并不满意我。”
    “没有，她说我眼光好。”白鸾温温柔柔的应道。
    “你觉得三岁小孩会相信你这话吗？”祁商言挑起了眉，语气起伏不大。
    祁商言从开始接触祁氏集团以后，最先领教的，不是完美的企划，不是怎么得到最大化的利益。
    而是脸色。
    见人人脸，见鬼鬼脸。
    巴结他的人是什么样的脸色，合同谈崩的人又是什么样的脸色，老奸巨猾的人没有脸色，只有眼色。
    他看得懂每一个的脸色，就算他是面瘫，也藏不住眼色。
    这也正是祁商言永远看不懂他身边这个女鬼的原因。
    他身边这个女鬼，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看着他的目光里，永远都是亮晶晶的爱意。
    就好像一个小女孩，一边举着星星要送给他，一边说她爱他。
    她的爱意炽热又滚烫，甚至都不掺半点假。
    “我走了以后，她说我坏话了？”
    白鸾没有应话，祁商言又问道。
    他如今似乎已经习惯了，白鸾每次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装作没听到。
    “没有。”白鸾摇摇头。
    祁商言勾起了嘴角，轻笑道，“她也没有跟你说，如果你强行要和我结婚，她就跟你绝交这种话？”
    白鸾又摇摇头。
    祁商言吸了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静静看着白鸾的小脸。
    “那如果她说了呢……你怎么选？”
    烟雾挡不住祁商言俊逸的脸，只会徒添神秘诱惑。
    其实祁商言没有想听到答案，他也知道听不到。
    这个女鬼八成又要装傻。
    但他没想到，女鬼声音柔柔的说道，“选你。”
    祁商言蓦然眯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