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四章 夫妻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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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老头子声音太大,如同敲锣打鼓,满脸激动喜庆,飞扬妈从卧室里出来,对他问道:“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飞扬他爸得意地扬了扬调令,快活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高兴地说道:“当第一xx!儿子当xx了,做大官了!”他高兴地满脸放光,开心地用手拍着腿,感慨地说道:“唉呀,我儿子当官了,周xx,周xx,这称呼真好听!唉呀,我儿比我有出息呀,我混了一辈子,最后混个科长,没想到,我儿年纪轻轻,就当xx了。”
    周飞扬苦着脸解释道:“妈,你别听我爸瞎说,我被调到乡下扶贫去了。”村支书也是xx?也是xx呢,这xx和xx,差别大着呢,以前有句俗话叫做“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村官不当官。”其实意思就是村官不是官。
    村官一直没有收入,有的村如果有钱,村民会给村官收入,但他是去扶贫,穷得叮当响的,国家级贫困村,除了原单位给他发的工资,就不要另作它想了。
    飞扬他爸叫周援朝,作为一个老xxxx员,一直是闪闪的红心向着xx,觉悟特别高,全身充满正能量。年轻时官瘾就很大,现在退休了,便把从政的志愿寄托在孩子身上,在他的眼里,周飞扬下乡扶贫就是去当官。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比他有出息,官做得大点再大点。现在,他感觉自己的梦想要实现了!
    周飞扬只觉得不可思议。
    飞扬妈从老头子手里拿过调令看了看,闷声不响,几分钟后,她皱了皱眉,一张脸苍白如纸,缓缓坐下来说道:“老周,白云村,不就是你老家吗?”对于她来说,白云村充满了可怕的回忆。
    周援朝兴奋得眼放异彩,大声说道:“对,对!所以,我说这是天意啊,天意!老伴,你看啊,当年,我从那个村里走出来,在上海打拼半生,科长退休,现在,我的儿子又调去白云村当第一xx,压根没有人知道白云村是我老家,但是没有调别人,调我儿子去了,你说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儿子,老伴,我告诉你们。这是故园的呼唤!”周援朝激动地举起双手,深情地看向窗外,仿佛在倾听来自故乡的声音。
    周飞扬听到这里,用抱枕捂着脸,痛苦地说道:“爸,你快别神神叨叨,像个诗人了,我不想去。”怪不得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地名觉得有些眼熟,现在想起来了,是他爸的老家,小时候他还去过一两次的,后来爷爷奶奶过世,他爸又是独子,老家没了亲人,所以这些年,基本不去了。
    周援朝立马教育儿子:“一进来就得重用有官当你还有意见?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啊!”老头子乐得手舞足蹈,立马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一口的乡音:“嗯来家好哪,嗯哓得嘛,哦个崽,要回老屋里,当第一xx咧,呵呵呵,呵呵呵,哦是个自然塞,到时候讲,肯定要请客塞,叫屋里人,堂客们都出来恰饭——”(你好,你知道吗,我儿子,要回老家,当第一xx,呵呵呵,呵呵呵,那是自然,到时候,肯定会请客,叫所有人都来吃饭,)
    周援朝的老伴白了老头子一眼,对他有些生气地说道:“不要忙着给老家人打电话,儿子不愿意去,最后去不去还说不定!”
    周援朝挂了电话,眼睛一瞪,用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怎么能不去?这是组织在考验他!扶贫成功了,回来要当大官的,你妇道人家,懂什么!”
    飞扬妈气得站了起来,提高音量骂道:“我妇道人家不懂什么?你懂?!你儿子不爱说话不擅交际,从来没在农村呆过三天,他能去当扶贫xx?”
    眼看着多年恩爱夫妻要因为他的事吵起来,周飞扬委屈地喊道:“爸,我从小在上海长大,你说那是你老家,我是外地人,就小时候回去过,村里人都像悍匪,我害怕。”
    周援朝不跟老伴计较,鄙视地骂一句:“头发长见识短。”
    飞扬妈气得坐了下来,背过身不理他。
    周援朝朝儿子转过身子,对他进行苦口婆心地教育:“在白云村你是一把手你还怕他们?再说了xx哪个不是外地人?你看看县里市里省里的第一xx都有本地的吗?异地为官都是常态是原则了!
    “去那边话也不会讲,那边的方言比英语还难懂。”
    “一把手好办事,村里统一推行普通话,不懂的强制学,找几个普通话好点的村干部天天给他们加班学,学了不懂的赶出村!就这么干!干得风生水起干出成绩了上面就盯着你了,作为后备干部培养,你的仕途就不用愁了,蹭蹭蹭往上跳,有一天你如果主政湖湘了可不要忘记你爹我!”周援朝遥想着儿子主政湖湘的美事,就止不住仰天大笑起来,“哦嗬嗬,啊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他的老伴陈映岚打断他的笑声,板脸皱眉说道:“就算儿子愿意去,我也不同意!”儿子三十多岁眼看老婆都要飞了,还主政湖湘!
    “你,简直不可理喻!他已经考上公务员,必须服从国家分配,他敢不去。”周援朝止了笑声,双手叉着腰。
    陈映岚笑了笑,冷声说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大不了这个公务员辞职不干了,我养着他。”
    周飞扬心中一动,眼前一亮。“妈——”他如同无助的小动物,充满希望地向母亲那边靠了靠。
    “胡闹!”周援朝挥着手骂了起来,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大学毕业十四年了,在外企干了几年,说太累,不稳定,经常裁员,你叫他不干了,又在私企干了几年,说太黑,关系复杂,勾心斗争,你也叫他不干了,我叫他考公,那是因为公务员社会地位高,受人尊重,工作稳定,是金饭碗,奋斗三年好不容易考上,你现在又叫他辞职,你是不是疯了?你也好意思提,你这是害孩子,惯子如xx子,懂不懂?!”
    周援朝一度话说得在理,陈映岚不吭声了,脸上如同开了染坊,青一阵红一阵,内心十分焦虑痛苦。儿子确实挺没出息的,平时出去跳广场舞,其它姐妹炫耀地聊起自己的孩子,她总是闷声不响,毕竟,快四十了,没结婚生子,没个好工作,真是丢人,现在总算考上公务员,扬眉吐气了。
    但是老头子这话说得太伤人,儿子考上公务员,都是他的功劳,儿子之前在外企私企干得不如意,年纪老大还没找到对象,就说是她的错。一辈子他一直是这样,家里的事当甩手掌柜,碰到儿子的人生大事,他又瞎掺和,尽添乱!怒气在她的心中郁结,马上要喷薄欲出。
    周飞扬也轻声提醒说道:“妈,我都三十二了。”他是有点妈宝男,他也意识到了,自己非常想改正。所以原本靠近母亲坐着的地方,现在又将身子往远处挪了挪。内心纠结又迷茫,多希望有人给他指点迷津。
    周援朝沉脸训道:“三十二了,还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要什么!让他去乡下历练两年,不是挺好的?而且去的又是我老家,我打几个电话,叫村里人多照顾他,他能受什么委屈?吃什么苦?他自己都说他三十二了,你还叫他辞职?在家里你养他,你现在靠你那点退休金养着他,你能养他一辈子?他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女友,要结婚了,你能养他一个,还能养他全家?老伴啊,我告诉你,爱是放手,让孩子走出去,让他成长,你懂不懂啊?!”
    陈映岚知道老头骂得对,涨红了脸,与此同时,她叹口气,说道:“唉,我就是担心他结婚的事,才不同意他去的。你不知道吗,那个马娜是上海城里的女孩,年纪也快三十了,原本飞扬在上海,两个人再过两三个月就能结婚,现在要下乡两年,马娜愿意等他吗,我告诉你,十有八九,这消息一放下去,马娜就会和他分手!”
    周援朝鼻子里冷哼一声,生硬道:“分手就分手,因为他下乡扶贫就要分手的女孩,也不是好女孩,我们不稀罕!”
    周飞扬知道妈妈说得对,他是三十二岁的大龄剩男,马娜是快三十岁的大龄剩女,这女人过了二十五就着急结婚,到了三十还没结婚,简直就完了,所以马娜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他去下乡扶贫的。
    上次两个人一起约会的时候,她就说处三个月,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那么三个月后就结婚。他都答应她了,没想到,却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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