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果汁，不偏不倚，都洒到了那个大大的“寿”字上，原本干净利落的字，现在沾上了果汁的颜色不说，墨汁被晕染开来，整幅就算是毁了。
    “……”
    鸦雀无声。
    许多人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在夸赞的字已经变成一塌糊涂。
    “天呐！”有人低低的抽了一口凉气，很轻的声音，却像是陡然把所有人都给唤醒了。
    “姐姐，你怎么……”姜星瑶先开了口，一脸紧张的看着那字，又看向姜漫，面上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林老，您千万不要怪我姐姐，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以极快的速度跑到林老的面前求情，姜星瑶紧张的说，“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碰到我姐姐，她才会站不稳，她的果汁才会洒上去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的声音哽咽，几乎要哭出来了，鞠躬道歉，“我姐姐真的不是故意的，您要怪就怪我，对不起……”
    姜星瑶本来长得就是柔弱款的，一张巴掌小脸看上去就乖乖巧巧，眼睛眨巴眨巴，那眼泪主子仿佛一颗颗掉在人的心上，让人看着就觉得挺惹人怜爱的，再加上原本她在这个圈子里口碑就不错，许多人都忍不住同情一波了。
    “姜小姐，这事儿不怪你，又不是你泼的。”有人安慰她道。
    “对啊，我们没看到你没站稳啊。那果汁，也不是你拿的啊！”
    “是说呢。怎么我有点看不懂了，该道歉的一声不吭，还要自己亲妹妹帮着背锅的？”
    话里话外都是谴责姜漫的，当着姜衡的面不好明说，便暗戳戳的讽刺。
    姜衡连忙快步上前，“林老，真是太对不起了，这幅字……这……”
    转头看向姜漫，“姜漫，还不快来给林老道歉！”
    “这幅字我知道价格肯定不菲，但，毕竟是我的女儿造成的，您放心，这个损失我一定承担。林老，扫了您的兴，真的非常对不住。”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就算真的是他们闯的祸，这个道歉态度也可以接受了，再看“肇事者”，姜漫站在原地手里握着那个空杯子，手上还沾了些果汁。
    方才一切来得太快，她也没想到姜星瑶竟然这个时候起这种歪心思，故意撞她让她毁了这幅字，那林老一定会勃然大怒。
    她当然也不是真心想帮自己解释，帮自己背锅，抢着道歉再把责任扣在她脑袋上，既坐实了她的错，又表现出自己善良懂事，这是姜星瑶惯用的招数，而且几乎是百试百灵。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看不穿她的套路，还就吃她这一套，于是姜星瑶的风评越来越好，人缘越来越好，而她，则名声越来越臭。
    上一世的她看不懂，还以为姜星瑶是真的为她好，帮着自己揽责，却没深思，为什么每次她帮自己求情以后，自己反而挨罚就更狠了。
    林老看着那幅被毁了的字，当然是有些不太高兴，但毕竟是姜漫自己写的，现在姜衡父女俩又这样毕恭毕敬的给自己道歉，他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这字……”
    “这字……”接过他迟疑的话头，姜漫走近，顺手从边上的酒水台上又端起两杯，这次是红酒。
    其他人惊诧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姜漫两只手端着杯子，用力的往前一泼，“这字，我本来就觉得写的不好！”
    “哗！”红酒溅到纸张上，侵染进纸的纹理中，晕染开奇异的画面。
    而两杯红酒用力泼上去的力道还是蛮大的，溅到了不少在姜星瑶的身上。
    “啊——”惊叫了一声，姜星瑶连连后退两步，吃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她，“姜漫！你疯了吗？！”
    她太过震惊，甚至忘了假模假样的叫姐姐，声音更是尖锐刺耳。
    其他人也没注意这个，他们此刻跟姜星瑶差不多是同一个想法，姜漫她——疯了吧！
    可林老看上去好像没那么生气呢，甚至目光有点意味深长的。
    姜漫面色镇定，丝毫不慌不乱，她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看向姜星瑶，“你方才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被她这样看着，姜星瑶嗫嚅了下，心里一阵心虚。
    “你不是故意的，但我现在是故意的。”姜漫的话，每一个字都让人震惊。
    “林老，我本来就觉得这个字写的不太好，现在既然毁了，那就是天意。您不介意，我重新给您再写一幅吧？”她面带歉意的微笑，一脸认真的说。
    姜星瑶：“？？？”
    姜衡：“？！”
    众宾客：“……”
    什么情况？！姜漫在说什么？！她说那幅字是她写的？！
    怎么可能！
    方才林老对这幅字大加夸赞，那爱不释手的模样还都记得，大家还都夸了一番来着，现在这个小姑娘说，那字是她写的？
    大为震惊，持着怀疑的态度，转头看向林老，仿佛在等待他拆穿这个小丫头的谎言。
    然而林老却是看着她笑，一点都不生气，丝毫也不介意，“好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能食言啊！事先说明，要比这幅还好，不然我可不答应。”
    “这个……您就为难我了。您要是坚持说不如这幅，我也拿您没办法啊。”姜漫笑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啊！”手指轻轻的点着她，林老转头对姜衡说，“姜教授，你家这个丫头，真的是前途无量啊！”
    虽然只是短暂的交谈过一段时间，林老也看出她在书画上的造诣很高，而老任又对她赞不绝口，一心想要纳入门下，这姑娘啊，不简单呢！
    姜衡的面色可精彩了！
    原本是垮着一张脸诚恳道歉的，在看到姜漫泼了酒水在画上时，惊怒不已，可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听到林老的夸赞，现在是不知生气好，还是该感到骄傲的笑起来。
    面上的肌肉挣扎扭曲，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呵呵，谢谢林老的夸奖。”
    “哎，虽然我不是夸你，好歹也是夸你女儿，你怎么好像不高兴呢？”林老不赞同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