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被高家恩抓着胳膊求安慰的是他的朋友寇钧，“大家都很紧张，不仅仅是你。你没注意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好么？”寇钧不是来试镜的，之所以出现在这只是因为好奇。可即便如此，与这些以容貌见长的男艺人们同处一室，寇钧却也毫不逊色。人群之中，他未必能让人一眼瞧见。但在这一眼扫过之后，他那一身独特的书卷气却能在对方心中留下最深的印象。
    “是吗？”高家恩闻言急忙松开寇钧捏了捏自己的脸，接着又可怜兮兮地发问。“钧哥，你说我会不会选不上？”还没轮到他试镜，他就已垂头丧气地好似一只落水狗。
    “你要这么想，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家？”寇钧自认还没点亮安慰男人的技能点，只随意丢了一句绝杀过去。
    高家恩当然不肯走，除了这是个好机会之外，他还是云川系列电影的忠实粉丝。“来都来了……”
    “那就上吧！”寇钧接口道，“一次试镜就吓瘫了，这怎么行？”眼见高家恩终于逐渐平静，寇钧起身道。“我去个洗手间。”这便走了出去。
    然而寇钧并不知道，他前脚刚走，后脚休息室里就有一个戴着墨镜竖着衣领的男人尾随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走廊来到休息室的拐角处，眼见四下无人，尾随男即刻加快脚步追了上来拍拍寇钧的肩头。
    寇钧即刻扭头望住对方，礼貌地问道：“有事？”
    尾随男没有急着说话，反而兴味十足地将寇钧上下打量了一番。
    寇钧本人出身书香门第，家中亲长多为大学教授或在科学院任职。鉴于整个家族都专攻理科，寇钧受此基因与家学传承，当然也不能例外。今年同样21岁的他目前在江海大学凝聚态物理学专业学习，由于从小到大都是学霸，在大部分同学仍在为考试而犯愁的时候，寇钧却已完成了大学本科的专业科目，只等九月份开学就跳级研究生。
    能够在某一领域崭露头角并且有锦绣前程的男人身上大都会有一股锐气和自信，这股勃勃锐气和自信会使这个男人极之迷人。寇钧正是如此，更遑论他本人的颜值也一向很高。穿着简单的休闲衬衣和长裤的寇钧眉目硬挺、轮廓分明，虽英俊过人可却因满腹诗书并不让人感觉咄咄逼人，反而是他目光中的沉稳与温和能教人瞬间升起好感，乐于亲近。与休息室里那些画着眼线擦着粉底的“妖艳贱货”相比，寇钧就是那朵遗世孤立的“白莲花”，不动声色暗香撩人。
    尾随男越看越满意，当下笑着问道：“来试镜的？”
    寇钧摇摇头，淡然答道：“不是，我陪朋友来。”人有三急，他紧接着补上一句。“不好意思。”就匆匆走向了洗手间。
    哪知等寇钧出来，那尾随男竟然还在门外等着。一见寇钧出现，对方便问道：“有没有兴趣来拍电影？”
    寇钧无言地沉默了一阵，答道：“没兴趣。”
    眼见寇钧要走，尾随男即刻长腿一迈挡在了他的身前。“考虑一下，你能红的！”
    寇钧从小到大都是老师的宠儿，代表学校拿奖无数，并不缺乏站在镁光灯下的经验。但他的确从未想过有一天要站在镁光灯下表演，而非一脸冷然地说“谢谢”。他用五秒钟想象了一下自己在镁光灯下又哭又笑的情景，那画面……实在醉人。于是，他说：“谢谢！真的没兴趣！”
    尾随男还是不肯走，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要勇于尝试新事物才行啊！出名要趁早！”
    这种情况下，换了任何一人大概都对这个遮遮掩掩又老气横秋教训自己的尾随男没什么好脸色了。可寇钧却实在不辜负他学霸的智商，只见他将尾随男扫视了一番，当下笑道：“袁导以为我适合演谁？云战？”
    光影的试镜开始了三天，袁纵便掩饰形貌在休息室里观察了三天，至今唯有寇钧一人将他认了出来。袁纵满意地摘下墨镜翻下衣领，回道：“云战不适合你，你该演盛言。”云战一角，袁纵心中早有人选，当然是夏至。但关山至今咬死了不肯让夏至入行，袁纵也只得先着手安排试镜。——安排试镜向关山证明：除了夏至没人能演云战！
    袁纵话音一落，寇钧已是一怔。原来他方才那句问话并非请教，而是嘲讽。这段时间以来，《云川系列之青龙诀》筹拍的消息炒地如火如荼，可寇钧却并不以为光影会启用两个毫无名气的演员去担纲这部投资巨大的电影主角，这所谓的海选角色不过是场炒作罢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云川系列电影的导演袁纵会追到厕所门口，对他说：“年轻人，你适合演男一号盛言！”
    只见寇钧呆愣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是袁纵？”寇钧并非娱乐圈中人，只在电视上见过袁纵。所以，自己很有可能认错人了吧？
    袁纵哈哈大笑，反问：“你说呢？”他抬腕看了眼手表，又指了指对面的试镜间。“我该进去面试了。你考虑一下，有兴趣的话直接敲门进来，我等你。”
    袁纵走后，寇钧在原地傻站了很久很久。半晌，他才恍然回神，只难以置信地吐槽：“这也太像拍电影了！是不是真的啊？！”
    袁纵已走，无法回答他真假。寇钧尚未想好要不要去试镜间见袁纵，他的面前便又有两人匆忙而过。走在前面的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寇钧只扫了一眼的就移开了目光。可走在后面的那一个，只一眼就教人再移不开目光。来人宽肩长腿肤色白皙，五官手脚也没见长出花来，可就是黄金比例的恰到好处。两人擦肩而过时，对方莫约感觉到了寇钧的目光，这便扭头向他颔首微笑。春水初生、春林初盛，那一瞬间寇钧便明白了女朋友陶陶追星时经常跟他说的那句话。
    “你该去现场！现场！明白么？照片和电影根本无法传递康总风采之万一！”
    的确，无论照片或是电视电影，细究起来，它们所传递的影像都是凝固的。只有看到真人，才能切实感受到那流动的气韵之美。美而不媚、俊而不呆，有内涵有层次，阳刚之美与阴柔之美的完美揉合，简直教人叹息。
    寇钧好像着了魔，鬼使神差地跟着那人向试镜间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N年后
    娱记：寇钧，能说说当年你是怎么入行的么？
    寇钧：……美色所迷，悔不当初！
    第12章 试镜
    莫约二、三十平米的试镜间内，五位评审已然坐定。坐在正中的自然是袁纵，他的左手边是唐驰、右手边是执行导演简朝用，剩下的两位评审也是业内知名的表演系教授。仅仅只是第一轮的面试就有这样的评审阵容，显然光影影业是对《青龙诀》这部电影寄予厚望的。
    这个时候，排到第三名试镜的男艺人刚刚结束表演出去，而第四名试镜的演员还没赶到。李志毅便是在这个时候刷脸进入了试镜间。“老袁，我带了……”
    李志毅话没说完，他身后的那位少年就摘下了帽子，对着袁纵一脸不高兴地质问：“袁导，你要海选云战？”
    ——来人正是夏至。他今天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牛仔夹克衫，搭配一条同样破破烂烂的牛仔裤。虽然是来抢角色的，可他一个只会念书的乖孩子自然也不懂如何摆弄化妆品修饰仪容。然而即便如此，他那漂亮的五官身形和白地反光的肤色却已完美诠释了何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全体静默！
    只这一瞬间，大伙就对“蓬荜生辉”这四个字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
    第一个缓过神来的是唐驰。“夏至，你跑来做什么？！”
    夏至忿忿地瞪了袁纵一眼，这才将目光转向唐驰，一字一顿地宣告：“云战的角色是我的！”
    “这可由不得你做主……”唐驰苦笑着将目光转向了李志毅，“老李，谁让你把夏至带来的？这不是瞎胡闹么？”
    “不关李叔叔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夏至不快地撅起嘴，明快而灵动的嗓音好似山间潺潺流淌的小溪。“我为云战这个角色准备了两年，你们现在居然要海选？太过分了！”虽然是在表达不满，可他却始终漂亮地教人移不开眼。他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都充分表明了这样一个道理：一个真正的美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尽善尽美、无懈可击的。身高、轮廓、皮肤，乃至形态、眼神、嗓音，凡触目所及皆浑然天成、难描难画。
    此时此刻，便是两位纯路人的外聘评审也忍不住屏息。作为表演系的教授，他们见过不少美人在他们面前表演喜怒哀乐，可却没有一人能如夏至这般——活色生香。以至于其中一位张姓教授竟忍不住扭头对袁纵劝道：“老袁，既然两年前夏至就已经演过少年时的云战，有的一定的观众的基础。而现在……你看他的外形……”他伸手对着夏至上下摆动手臂，似乎是想找一个词来形容对方的颜值，但最终只能黯然感慨自己的文学修养不足。“我认为，能不换人还是不要换人为妙。”
    “我也是这个意思。”他话音方落，另一位评审也急忙附和。
    听了这话，夏至神色稍霁，只一脸得意地向袁纵微抬下巴。
    那一瞬间，袁纵只觉云破天开，心胸瞬间宽阔爽朗。他不由叹息着道：“夏至，袁导怎么会舍得把云战的角色交给除你之外的人？”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么？我可以学。”夏至亦回望袁纵，轻声言道。他生就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盈盈欲滴好似一泓深水。看人的时候只需轻轻一望，便是眼波流转暗递情愫。这种眼型，在业内常被称为“电眼”，只因他看你一眼，便似向你放电，令你魄散神迷。在娱乐圈中，许多“大众情人”都有这样一双桃花眼。然而，桃花眼也并非毫无缺点，所谓的眼大无神说的正是桃花眼常有的情况。而一双无神的桃花眼在打光板的辅助下，就会变成一对死鱼眼。另外，拥有这双眼的人总在顾盼之间不经意地四处放电，也常给人一种多情则薄情的感觉，教人难以信任亲近。可夏至的双眼却并无这些不足，这两年来他在袁纵的指点下经常凝望烛火锻炼眼神，是以眼神锐利仿佛两簇火苗在眼中燃烧，看人的时候愈显专注而深情。
    多年后，夏至在影坛叱咤风云，令无数影迷和娱记同声感叹：谁能抵挡夏至轻轻一眼？
    而现在，袁纵显然也不能。他即刻大表忠心：“夏至，袁导心里认定的云战只能是你！如果不是你来演，那我这个导演也不用做了！”
    唐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袁导，你要求海选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