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娇瞪着眼珠子，怔然：“生不了孩子，那是什么意思啊？”
    凌小安面色平静，沙哑地说话：“我以前流产过，以后也没有机会再怀孕了，所以这个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我用不着。”
    冷静的语气，让人听着察觉不到任何伤痛，仿佛那道伤口早就结了疤。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那个地方，时时刻刻在流着血，时时刻刻在疼着。
    她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
    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程娇觉得一时间无法接受。
    平息了会儿，她才愣愣地说道：“凌小安，你这人怎么搞的啊？光知道读书了，这种性命攸关的事，你怎么，怎么不注意一点呢？”
    至于为什么会流产，为什么无法再怀孕，程娇觉得没有必要再多问了。
    因为再继续问下，那真的就是在生生扒人家伤口了，太残忍了。
    她还是把药放到凌小安手里，无所谓地说：“怀不怀得了，哪能尽相信医生的话，肚子是你自己的，这药还是要吃的，保不准将来出现个奇迹呢？”
    凌小安看了看手里的药，又看向程娇手指间的那根燃到一半的香烟。
    她目光呆滞，沉沉地问：“那个，我可以给我尝尝看吗？”
    程娇意外，笑了笑：“当然行啊，刚才就说要给你啊，可香了，给！”
    凌小安刚刚把那半截烟拿在手里，寝室的门就在这时候被推开了。
    一抹高大的黑影出现在门口！
    程娇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知道肯定是个男人，立马吓得大声尖叫。
    深更半夜怎么会有男人闯进来！
    “闭嘴！”
    萧寒冷声呵斥，径直走到凌小安跟前，抓起她手腕。
    可他很快嗅到一股异味，敛下眸，他居然发现她手里拿着香烟！
    瞪着那猩红的烟头，他怒不可遏：“女人，你在抽烟！”
    男人的突然出现，凌小安是没有任何准备的，所以这会儿她处于极度震惊的状态，另一只手里的那盒药也掉落在地上……
    她浑然不知，男人从地上捡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他看清了那是什么药。
    吃药！
    抽烟！
    她是在找死！
    萧寒冷箭般的目光扫向程娇，恶狠狠道：“滚出去！”
    “……”程娇吓得直哆嗦，不过她总算猜得出这男人是谁。
    她没有离开寝室，而是慢慢退后到阳台那扇门，颤着嗓子解释：“那个，她手里那个药……是，是我给她的，还，还有烟，也是我的……”
    她觉得这男人森冷的气息像是要杀人，所以她必须得解释一下！
    萧寒拿走凌小安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直接用鞋尖踩灭。
    然后当着程娇的面，他低头亲了她一下，好在她嘴里没有丝毫烟味，否则他没那么容易饶过她！
    “我叫你滚，你就真的滚了？女人，你真够没良心的！”他抓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其实他更关心她的身体，他想知道她还疼不疼，刚刚缝了针就到处乱跑，又流血怎么办？
    但是一进来就看到她又是烟又是药，他怎么能火气不大？
    这会儿是还没抽，可他如果再晚来一步呢，她真的打算抽烟吗？
    简直太荒唐了！
    凌小安睁着空洞的眸子，微微扯了扯嘴角：“该滚的人是你，萧寒，请你滚出去，滚出这里。”
    “……”他恐怖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吞噬，她竟然叫他滚！
    他亲自过来找她，想要把她带回去，可她张嘴就叫他滚！
    “呵！”他冷哼，低着头，面孔逼近在她眼前。
    “我告诉过你，只要我想了，不管在什么地方你都得给我乖乖受着！”
    “要我滚，那也得等我解决了！”
    此刻的他，好像是地狱深处，最可怕的恶魔！
    程娇听着，也目睹着一切，她紧紧靠着阳台的玻璃门，蹲了下来。
    她没有办法走出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就挡在她面前，虽然背对着她。
    再然后，她听见凌小安凄惨的叫喊……
    可凌小安只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发出过声响，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她晕过去了，还是她在拼命忍着。
    程娇红了眼眶，是真的流下眼泪！
    她狠狠咬着手指，才没让自己发出哭声，因为发生在她眼前发生的画面太惨烈了！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绝对没有办法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可怕的男人。
    他的手扯着她的头发，终于停了下来。
    凌小安沉重的眼皮睁开一条缝隙，虚弱的声音支离破碎：“现在，可以滚了吗？”
    “……”萧寒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
    “滚啊，滚！”
    她的话，让他刚才窜起的那点愧疚，又压了下来。
    他头也不回走出了寝室！
    好啊，她一定要这样，那就这样吧！
    他会让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他不介意一次次来这种地方找她，又或者是别的任何地方。
    他不可能驯服不了她的，以前的她多么听他话，他还记得她抱着他，哭着求他不要扔掉她。
    他要她变回以前的样子！
    寝室里，程娇双手颤抖着把那盏小灯关了，什么也看不见，她觉得她能稍微好受一点。
    她抱住了凌小安，一直哭一直哭……
    凌小安没有掉一滴眼泪，她倒哭得嗓子都哑了。
    哭够了她才说：“我说凌小安，你这人真是傻得要命，你就算要抱大腿，你就算出去卖了，也别去惹这种变态神经病啊，你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那个男人他，他对你……你连畜生都不如你知道吗！”
    程娇喊着，又哭了。
    她向来不是心地善良的白莲花，同情悲悯这种感觉，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
    但是刚才在凌小安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可能一辈子也忘不掉。
    凌小安靠在程娇的肩膀，神情木讷，什么话也说不了了，喉咙里有股血腥味。
    过了好一会儿，凌小安沉沉缓缓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我没有想要卖，我也……没有招惹他，是他，从头到尾，我没有选择……”
    那天晚上，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回想着遇见萧寒之后经历过的一切，她觉得自己也挺坚强的，她居然能够活到现在。
    可是却活成了这样副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