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三了。
    天很冷，干冷干冷的。
    不过还没下雪。
    今年的天气很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已经下好几场雪了，今年却一场雪都没有，气候干冷干冷的，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有经验的老人就说，明年庄家肯定要黄了，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说不定还会遇上雪灾。
    年轻人们都不以为意的说，专家都没预测到，肯定没事，什么经验之谈纯属胡说。
    于是，没有人当回事儿。
    大庆市到青阳县的马路上空荡荡的，只有一辆汽车行驶在马路上，显得有些孤寂。
    车里很沉默。
    顾乔月更是。
    她从司为华家里出来的时候虽然还在笑着，但司墨衍还是看出了她心里有事。
    于是，司墨衍问了。
    “乔月，你不高兴？”
    顾乔月摇了摇头：“没有。”
    司墨衍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脸色很平静，嘴角依然挂着微笑，看着好像真的没有不高兴。
    但是她的眉头有些轻微的蹙起，眉毛的高度也不对。
    真正笑起来的时候，眉尾不会是她现在这样。
    他家是军门世家，他是军三代，虽说已经退役，但从小就学的很多东西，更当了很多年的兵，各兵种的基本能力都学过不少。
    对微表情也有所涉猎。
    顾乔月现在的样子，显然是心情不好的表现。
    “乔月，我给你唱首歌吧。”
    司墨衍忽然说道。
    顾乔月挑了挑眉，扭头看他。
    就听他清了清嗓子，唱道：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只因为我们都穿着朴实的军装……”
    他声音洪亮，唱着歌的时候，目视前面，表情肃然，像是在部队里列队唱歌。
    看的出他不太擅长唱歌。
    唱的虽然洪亮有气势，但更像是说歌词，并没有很有感情很动听。
    也或许这歌只胜在气势，并不是听着很优美的歌吧。
    一首歌唱完。
    司墨衍又扭头看顾乔月，笑道：“好听吗？”
    “嗯，好听。”
    她点头笑了笑。
    歌虽然像是在说歌词，但真的很好听，铿锵有力，让人听着精神一震，在配上他特有的磁性嗓音，也不输那些明星唱的。
    “那你开心了吗？”
    顾乔月愣了愣，怔怔的看着司墨衍，然后笑了。
    原来……
    他忽然唱歌是为了哄自己开心啊。
    这个男人……
    这么个可爱的男人……
    还真是让她的心晃动的厉害。
    “司墨衍。”
    顾乔月忽然唤道。
    “嗯？”
    司墨衍扭头看她，咧嘴笑着：
    “怎么了？还想听什么歌？我就会唱军歌之类的，还有我国歌唱的最好，我唱给你听吧。”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于是，一路上又响起了嘹亮的国歌。
    在这嘹亮的歌声中，孤独的行驶在马路上的汽车好像那也那么孤寂了，气氛变得欢快了很多，天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等司墨衍一首歌唱完，顾乔月忽然问道：
    “司墨衍，再有四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顾乔月说着，想到抽屉里还放着的没有做完的鞋子，又想到刚才拒绝了司夫人提议他们先订婚的话。
    她的理由是，她还小，不想这么早订婚。
    可是，这一刻看着司墨衍为了哄自己开心明明不怎么会唱却还是努力唱歌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的拒绝对于司墨衍来说或许有些不公平。
    但她不后悔。
    这一世的婚姻大事，她绝不会马虎，即便是现在的司墨衍看着很好，但是以后呢？
    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对于婚姻的不自信来源于前世的背叛，现在对司墨衍虽是全心付出了感情，可对于婚姻，还是内心里比较抗拒。
    有时候，顾乔月都会想，若不是遇到了司墨衍，她或许会选择光棍一辈子。
    别说是婚姻了，谈情说爱这种事都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可事实却是发生了。
    感情来了，挡也挡不住。
    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时间来沉淀。
    司夫人拿司墨衍幼时就被批命的事儿说服她。
    说过了二十三，司墨衍要是还找不到心动之人就要孤独终老。
    说司墨衍的父母和爷爷都担心坏了，随着司墨衍的生辰越近，他们越是担心，都到了吃不下睡不着的地步。
    而她又得了司墨衍的叮嘱，不能把这事吐露给他们知道。
    她说服顾乔月，想让顾乔月先和司墨衍订婚，也好让家里人不用再担心了。
    可是……
    她为什么要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就奉上自己的婚姻？
    于是，她拒绝了。
    可是她心里并不好受。
    耳边响起司墨衍的声音：
    “生日礼物啊……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司墨衍笑着说道，深深的看了顾乔月一眼，眼波温柔，眸中也都尽是宠溺。
    顾乔月点了点头，又沉默了。
    好一会儿后……
    她忽然问道：
    “司墨衍，给你批命的那个大师叫什么名字？”
    她第一次想知道这个大师是谁，是不是江湖骗子。
    这段时间，顾乔月被司墨衍带着在大庆市转悠，认识了不少人，也知道了司墨衍家的真实背景。
    司家，华夏军门世家。
    而司墨衍的爷爷，更是为华夏立下汗马功劳的开国大将之一的司宏伟。
    现在整个华夏都在打击封建迷信，但顾乔月知道，这也只是明面上的做派。
    事实上，越是大家族之人越是迷信。
    家宅选址，建房子门朝哪儿开，小孩取名，办公室布局……等等，都要找人算过。
    司家能找人给司墨衍批命，说明司家人也迷信。
    而司家不一般，能给司家人批命的人，定然不是一般的算命先生。
    司墨衍看了顾乔月一眼，心中疑惑她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说了。
    “是张天鹤大师。”
    就是因为给他批命的是张天鹤，所以整个司家才都很信司墨衍的这个批命。
    而顾乔月怔住了。
    张天鹤？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啊，在哪里听过呢？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她脑海中划过。
    很久远，却很清晰。
    “姑娘，好人有好报，老头子我叫张天鹤，你要一定记住这个名字。”
    她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