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三章 触摸天道之境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天地为此而沉默,一张张人脸呆滞,唯有残碎的规则如水一般流淌。
论道枯寂,论道永恒,这两个命题是如此深邃,现在却又如此清晰。
感悟的人颇多,他们盘坐于虚空之巅,默默消化着这些话。
刑天呆呆看着辜雀,喃喃道:“枯寂、永恒,枯寂、永恒,那么我们到底要如何打败永恒呢?”
辜雀道:“永恒与枯寂,本就没有真正的高低,枯寂的变数足以毁灭永恒,永恒的强大足以压制枯寂,真正取决于胜负的是灵魂,是生命,是那取胜的意志。”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刑天低头朝辜雀看来,叹声道:“我输了,我输得很彻底,我心服口服。”
辜雀道:“你没有输,大道面前从来没有输赢,只有进步。”
“不必说这种话。”
刑天摆手道:“过刚易折,我个性过刚,否则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但还好,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一般愚钝,伏羲不是,轩辕不是,巢皇不是,神农也不是。”
“我只是华夏的一份子,算不得什么带头人。”
他低头朝辜雀看来,缓缓道:“孩子,这一场论道或许是我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一场论道,你们自由了,你们可以选择进入真正的古天血路,也可以选择离开这残酷的世界,回到你们的家乡。”
话音落下,天地间无尽的生机涌来,绿光照耀四方,沐浴着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被生机充盈,身上的伤迅速被治愈,整片天地都开始愈合。
一切都在恢复原样,天衍的威压不在了,这里瞬间化作了极乐净土,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希望。
辜雀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飞快修复,这一股天衍级别的生机不单单只是元气,更是真正的大道规则。
他身上的黑鳞尽数脱落,终于又恢复了人形,白发乱舞之间,骨骼啪啪作响,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悟。
枯寂,永恒,生命文明的存在和归路。
失败,成功,人生旅途的挫折与困苦。
突破,陨落,修炼生涯的波折与起伏。
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交织,曾经的得意与失落在此刻全然涌将而出,一幕幕画面犹在眼前,自己早已不再年轻。
头发白了,胡须剃了又剃,身体灭了又灭,家园换了又换。
这浩瀚的世界,对于真正的强者来说,是没有家的。
他们早已不输于某一个地方,而是属于整个世界。
这一刻,所有的孤独,所有的感悟,全部都在脑中回荡。
灵魂在修复的时刻,带来的透彻是无与伦比的。
辜雀忽然盘坐了下来,在迅速恢复的同时陷入了空灵,身体终于不动了。
体内《道衍》自动运转了起来,一道道混沌之光激射而出,贯彻长空,纵横天地。
“这、这是要突破的征兆?”
耆老眉头紧皱,目光之中杀意一闪而过,很快掩饰住。
但韩秋已然捕捉到了这一丝杀意,目光直接朝耆老扫去,蓝光暴喝,整个人的气势都澎湃而出。
她的态度很明确,此刻谁要动辜雀,她就要杀谁。
刑天看着辜雀紧闭的双眼,缓缓道:“命轮六百零三,境界扑朔迷离,身受天衍道伤而不死,并能顶着我的威压论道。”
“这是天意不绝华夏啊,天意不绝啊!”
他叹着气,大手一会,两道光芒忽然凭空而出,化作两个圆形的阵纹网络。
“他赢了,你们都没事了,要出去的修者,进左边的传送阵,要继续走下的去的修者,进右边的传送阵。”
“你们,有一百个呼吸的考虑时间。”
他说完话,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沉思起来。
他似乎又成了雕像,谁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问题,需要他思虑千古。
而辜雀的确是在冲击天道之境了,他恢复的速度很快很快,快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
之前在刀山幽鬼那一关,他便想要临死突破,但是失败了。
现在又经过了几关的生死沉浮,并与战神刑天论道枯寂与永恒,感悟实在太多,那蓄满的道则已然压制不住了。
《道衍》比以前更加完美了,像是疯了一般运转着,令他的身体都在颤抖。
曾经他突破至天道之境,是以自身《道衍》与传统武道的差异悟出的顺天之道。
传统武道以次元之道开因果,并将因果斩断,悟通过去和不存在之元,达到祖境。
而现在自己不一样了,淬体的完美,招式武技的完美,真实与虚妄的贯通,令他的大道也趋于完美。
这个完美只能是无限接近,因为大衍之数终究是有一个变数的。
之后以创造之道、未来之元进入亘古之境,彻底打破了以往的藩篱,以至于亘古之境便可与祖境巅峰一战。
而今天道之境,到底该走哪条路?和以前未曾完美的天道之境,又有何不同?
《道衍》进行着伟大的运算,所有的大道都在他的体内演示,他一会儿化作金色战体,一会儿化作漆黑的魔躯,一会儿混沌交融,一会儿又有佛光万丈。
一半身体枯萎,一半身体丰盈,一般枯寂,一半繁荣。
枯荣相生相克,真假有常无常,伟大的运算也终于到了尽头。
“我辜雀,依旧选择顺天。”
辜雀并未睁眼,但心中的话却响在了天地之间。
修行本是逆天行事,故总有大劫苦渡,如今辜雀选择顺天而行,重启苍天九彩。
于是天空一道道霞光坠落,九彩之光蔓延世界,天道之力终于浩然而来。
“他...他选择顺天而行?”
“看来此子格局不过如此,连天道都不敢忤逆,以后的路变窄了。”
“非但是变窄了,而且直接堵死了,顺天而行,修者就成了天道的傀儡,也终生不可超越天道了。”
“可惜,可叹。”
四周众人议论不绝,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而辜雀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他只是在走自己的路。
其他人逆天而行,这并没有错,但他只是在按照自己对自我大道的理解,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而且,顺从天道又如何?
世人可知,三军可夺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