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湖》，还能有谁呢？”
    《江湖》导演陈墨说出的这句话，瞬间让所有网友都厌恶起来。
    “脸真大！”
    “脸大1，能当月亮了。”
    “谁给他的自信？”
    若是没有何悦那段视频的对比还好，陈墨毕竟是华夏电影中的领军人物，但是在何悦的那番话出来之后，所有人再看陈墨的话便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
    华夏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一部电影代表？还是一部暂时没在国内上映，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过的电影。霎时间，所有的网友都调转了炮.口，齐齐对准陈墨喷了起来，气得陈导直接关了自己的微博评论。
    在国内虽然遭到网友的群嘲，但是不可否认，在金熊电影节上《江湖》却受到了国际电影人的众多关注。东方的神秘题材和西方的剪辑手法相配合，对所有外国人来说都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尤其是电影中间，酣畅淋漓、出神入化的武打特技，更是吸引了外国电影人全部的好奇心，瞪大了眼睛看得如痴如醉。所以，在电影节刚开幕没多久，国际知名电影发行公司就早早地与陈墨见面，以一个天价拿下了《江湖》所有的海外发行权，还特别大手笔地包了一片海滩，举行了电影发布酒会，让《江湖》的首映门票一票难求。
    相比之下，《小姐》这边就有些惨淡。碍于题材关系，想主动接洽这部电影发行权的外国公司少了许多，真正有意向同他们合作的更是少之又少。
    杨明凯导演急得嘴上直接起了两个火包，怎么消也消不下去。
    何悦见他焦躁的样子，不由温声安抚道：“杨导，我们来电影节的目的是什么？”
    杨导一愣，随即脱口而出答道：“拿奖。”
    何悦微微一笑，“对，所以我们只要能实现这一个目标就算成功了，不如专注向这一个目标努力。”
    听到这话，杨明凯浮躁的心态总算是沉稳了下来。他深呼吸一口气，蓦然发现自己这些天竟然被《江湖》剧组那边带乱了阵脚。
    实在是国内网友们的期待，给他的身上赋予了太大的压力，像是暗中有一个隐晦的声音，一直对他催促道：一定要超过《江湖》。所以，他才在这种失衡的比较心态之下，迷失了方向。
    杨明凯捏紧了拳头，阖了阖眼睛，重新睁开后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冷静，感激地对何悦说道：“你说得对，小何，我这就去争取评审的支持。”
    对金熊奖来说，能不能拿奖关键在于评审的意见。
    有一些大巨制的商业片，虽然电影场面壮丽宏大，演员星光熠熠，但是从评审的角度来看，可能只不过是一部无聊得不能再无聊的动作片。
    这种评审偏好，就造成了一些冷门小电影的逆袭。
    在各大电影节上，都不乏有一些知名度近乎于零的小众题材片子，以新奇的视角、不同寻常的表现手法和演员出色的表演，最终博得了评审们的喜爱，一跃而上成为了电影节的赢家。
    而这一届的金熊奖不乏这种可能，关键在《小姐》是不是能打动评审心灵的那个幸运儿。
    杨明凯导演已经数番征战金熊奖，对于评审们的偏好早已深得其髓，了如指掌。当下，他就带着制片和主创亲自找上了几位相熟的评审那里，主动向他们推介这部电影，邀请他们前去观看。
    甚至，他还剪辑出了五分钟的短片精华，在一些推介场合积极放映，果然吸引来了不少人的好奇心。
    杨导每天跑得日夜不停，原本应该带着何悦一起出去，但偏偏何悦一句英文也不会说，就连最简单的打招呼都说不出口。杨明凯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她，转而带着其他几名演员各处跑。
    被闲置的何悦，每天便带着薄言吃吃喝喝，在各大电影放映厅里面来回窜着看片子。
    每到一处——
    “怎么是你！”
    “怎么还是你？”
    “怎么老是你？==”
    外国米分丝妹子们都快要崩溃了，为什么去哪都能看到这两人虐狗，简直不能更心塞。
    何悦有些无辜，不知道对面那些姑娘们咕咕叽叽地说什么，只好说出自己唯一会的一句英语，明朗地笑道：“i~”
    米分丝群：……
    最终，在薄总裁这个同声翻译转换机下，两方人马才正式沟通成功。
    当这些妹子知道何悦是一名华夏演员，而且是一部冷掉渣的小众题材电影主角时，全都嘻嘻嘻地嘲笑成了一团。然后，大方地表示一定会在《小姐》首映礼上前去支持的。
    何悦笑着谢过她们的好意，对这话没有当真。却没想到，在电影首映的那一天，真的在观众台下看到了这群热情似火的妹子们。她们齐刷刷地笑得灿烂，热情的掌声险些将放映厅的天花板冲破。
    台下被邀请来的评审们：……不说这是一部无人问津的小题材片吗？观众这么多，哪里无人问津了？
    就连台上的杨明凯导演，也被吓着了，悄悄地问助手：“我们雇米分了？”有些电影担心观影人数太少太难看，所以可能会免费发电影票邀请路人进来看电影。杨导就以为自己的助手，背地里这样做过。
    然而，助手也是一脸懵，连连摇头，“没有。”
    杨导更是狐疑，但是一抬头，猛然看到米分丝群们竟然举起了一个横幅，立时便瞠目结舌惊住了。
    只见横幅上赫然写着，“姐夫，加油！”
    几个华夏字歪歪扭扭，但是一笔一划格外认真，反复加粗了很多遍。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跟不上节奏，低声问众人道：“叫谁姐夫呢？”他默默心想，总不能是自己在国外电影节打酱油这么多年，终于暗中积累了一批真爱米分吧？
    剧组的众人都是疑惑不解，趁着电影未开始前的几分钟窃窃私语，低声热议。唯有何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明朗愉悦的笑容，说不出的明快。
    杨明凯当即捕捉到了这一点，将何悦提溜到自己的身边，瞪圆了一双眸子笃定道：“小何，老实交代，这是不是你招来的？”
    一听这话，众人全都好奇地看向何悦。
    何悦眉眼飞扬，脸上弯起了笑容，答道：“导演，你没看到横幅上写的姐夫吗？这可真不是冲我来的。”
    众人哑然，齐齐举目望向台下坐着的薄总裁，一时无话。
    万万想不到薄总裁的魅力如此之大，已经冲破了国界，冲出了亚洲，走向了世界！
    等放映厅的灯光缓缓暗下来，电影正式上映的时候，偌大的放映厅才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屏幕上。甚至几位专业评审，都拿出了纸笔放在手边，准备随时记录感想。
    杨明凯带着众人坐在台下的观众席中，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却是格外难熬。他们早已看过成片，因此对电影的注意力没有那么大，却是时刻在压抑自己想要转头看观众表情的**。
    这部电影到底怎么样？
    外国观众们能不能看懂，会不会接受？
    又能不能得到评审们的认可？还是会遭遇差评？
    一连串的问题，充斥了所有剧组人的心，让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仿佛两个小时的时间被拉伸到两天、两个月、两年那么长，悬着一颗心等待最终审判的到来。
    所有的华夏人里面，唯有薄言，看得格外专注。
    他幽深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屏幕上，随着电影情节的跌宕起伏，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依旧冷淡平静。直到他看到何悦的眼泪对着镜头恻然而下的时候，忽然眉心一瞬间皱紧，冷峻的侧脸紧绷了起来。
    他久久地凝视着这幕何悦的脸部特写，抿紧了唇。
    这虽然是演戏，但是在这一刻，他却那么深刻地痛恨自己那时不在她的身边，仿佛她的眼泪落进了自己的心底，灼烫在他的心口。
    直到这幕画面转过去的时候，薄言才缓缓放松了一口气，悄悄转头，准备握住何悦的手。然而，他却忽然发现，坐在隔壁的何悦不知道何时已经睡着。
    她安然恬静的睡颜之上，浮动着电影屏幕闪过的光。明明暗暗，深深浅浅，却是让人有些莫名的心安。
    薄言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他微微起身，脱掉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何悦的身上，小心地将衣角掩好。然后，才把她的头悄悄移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才转头继续接着看电影。
    黑暗中，这一切做的隐秘又小心。
    似乎像是只有在黑暗的掩映下，他心底的那些脉脉温情才能静悄悄地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展现出来。
    ————
    坐在后排观众席的外国米分丝妹子们欲哭无泪：……好讨厌，又被虐狗了qaq
    第94章
    《小姐》的首映大获好评，虽然这只是在小圈子内流传的一种说法，但是不少当时被受邀观看的首映的影评人们纷纷在各自的报纸专栏上发出了赞叹之声。
    “一部《小姐》，刷新了我对同性题材电影的认识。提起两个女人的爱情，我们多半联想到的是细腻温情的情愫，但是在这部电影中，两个相互吸引的女人却是各自强大，魅力十足。甚至强大到没有男人值得配上她们，只有她们是彼此最好的对手和恋人。”
    “本来，我是抱着看一部可有可无电影的心态去的，就像是吃腻了山珍海味，想换换口味吃点甜点。在今年诸多的大制作电影中，《小姐》毫无疑问是一碟开胃小菜的类型。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观看电影的两个小时中，我被深深地震撼了！噢，华夏的女子能这样明媚多彩？两个女人之间的对手戏可以这样张力十足？一部爱情片竟然是这样跌宕起伏，情节丰满？霎时间，将我头脑中的那点轻视完全抛开掉了！我必须说——《小姐》是一部好电影，值得每个人都说看看，然后为之称赞。”
    “《小姐》这部电影，是我今年金熊奖评价最高的一部电影。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小姐》！这样一部华夏小制作的同性题材爱情片！如果扒开这部电影同性题材、暧昧感情、悬疑手法等等外皮，我想它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电影中两位女演员的表演。尤其是陆家大小姐的饰演者何悦！演技娴熟，情感真挚，表演感人。我敢断定，她是华夏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必将在影坛上绽放更多的光彩！”
    这部接二连三的影评，立时就炒热了所有人观影的欲.望。
    这部电影真的有影评中说的那么好吗？还是名过其实？
    所有的影迷们都被深深地吊起了好奇心，恨不得立即冲到电影院里一探究竟。霎时间，《小姐》接连几日的电影票就销售告罄，一票难求。
    影迷们求票若渴，四处打听电影上映的信息。然而，一问之下竟然发现《小姐》的版权竟然还没有卖出去，无论华夏还是海外，顿时就一片震惊了起来。
    难道这部电影将无法顺利上映，让诸多影迷们只能望洋兴叹？
    在这种情况之下，杨明凯导演那边突然传来了好消息。好几家海外电影发行公司已经正式提出与他接洽的意向，国内虽然碍于题材无法在公众场合上映，但是各大视频门户网站也主动与他的工作人员接触，商讨网络合作放映的事情。
    先前所有的僵局，全都被打破，这盘棋已然活了！
    何悦和剧组众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由齐齐精神振奋。而当这个消息传回国内的时候，更是引起轩然大波。一部所有人都不好看的片子，竟然在金熊奖电影节上大放异彩，让不少华夏娱乐圈内圈外的人都大为吃惊。
    而《江湖》剧组更是在惊讶之列。
    导演陈墨在记者镜头面前，对《小姐》这部电影给予了祝福，然而一转身却是脸色蓦然沉了下来。等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所有的助理和工作人员更是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脸色，不敢开口说话。
    唯有制片人姜大伟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晃着红酒杯说道：“不就是一部小电影吗，瞧把你们吓得！再怎么势头好，比得上我们《江湖》嘛？”
    听到这句狂妄的话，陈墨的脸色倒是好看了许多。他一扫胸中的闷气，沉声道：“最近媒体对《小姐》和《江湖》这两部电影比较得太厉害，这次的电影节我们决不能有失。”
    这一点，姜大伟也同意。
    他一收恣意轻视的神色，正色道：“好，我去联系评委。”
    碍于题材的关系，《小姐》能够上映的范围十分小，所以两部电影从一开始在票房比对上就没有竞争的可能性，它们争得只有口碑和金熊奖项。
    所以，电影节评委的态度至关重要。
    当何悦和杨明凯等人盛装出席酒会的时候，蓦然发现姜大伟和陈墨正与金熊奖评委会主席相谈甚欢，谈笑风生。几位主创的脸色霎时间就是一变，小声议论了起来。
    “早就听说陈墨在国外有人，想不到他跟评委会主席也这么熟？”
    “是不是我们没戏了？”
    “别瞎说！我们竞争的又不是一个奖项，谁能干扰到谁？”
    “呵呵，可国外电影节对华夏一向苛刻，每次的电影节能评上一部电影就十分不容易了……”
    听着这些繁杂细碎的话语，何悦面色不变，对着杨明凯笑道：“不过去打个招呼吗？”她神色坦然地仿佛是什么话都没有听说到一样，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温暖舒适，自信张扬。
    杨明凯神色复杂地点点头，想不到她的心态如此淡然，亦是不甘心就此放弃这个机会。“好，我们按照商议好的节奏来。”
    他带着何悦率先走过去，老远就听到姜大伟的笑声，说不出的爽直恣意，显然是和评委会主席谈话甚是愉快。
    “戴维先生！”杨明凯高喊一声，笑容满满地迎了上去。
    头发花白的戴维惊讶地抬起头，看到杨明凯立刻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主动快步上前几步，和杨明凯拥抱在了一起，“杨，老朋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