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宋朝小食店 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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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褚长隐好似看到了什么,从嘴里溢出一声轻笑,“要我说,不够喜爱才会思之又慎,权衡利弊,若是你足够想要得到一个人,那根本没有工夫在这上面想东想西,便会费尽心思。”
    他垂下眼睫,语气上扬,“含章,若是珍宝,它可不会等到你想明白。不如,你看看前面。”
    裴恒昭将目光放到空地上,赢了的祝陈愿在回去时,旁边有一个男子叫住了她。
    两人隔着一些距离,好似相熟,在交谈着什么,他看见祝陈愿笑了。
    他脚步往外移,刚才的欢喜蒙了一层尘埃。
    褚长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火上浇油,他凑近一字一句说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叫陈怀,明州海商世家的小郎君,为人虽乖张,却肯为看中的人一掷千金。”
    他听着裴恒昭略显急促的呼吸,勾唇一笑又说了下去,“更要紧的是,他如果盯上了哪个女子,基本没有不能得手的,毕竟人长得不错,嘴甜手松,为人又豪气,肯舍得下面子。含章,你觉得珍宝是喜欢这样的,还是喜欢什么都放在心里的呢。”
    裴恒昭默然地看了他一眼,话语冷硬,“你不要将人想得那般肤浅,别无端揣测旁人的心思。”
    若是他的手没握成拳头,褚长隐就信了,不过看着拱火不成,他无法看戏,靠在椅背上,只说了一句,“反正心里着急的又不是我”,他啧了一声,身体越发放松,“反正是谁都可以,又不会少了我这顿酒,你说是吧。”
    褚长隐哪怕在寺院里浸淫那么多年,说出来的话依旧不中听,别人不想听什么,就专说什么。
    他还理直气壮,说是佛祖让他来点化凡人。
    裴恒昭努力压抑着脾气,面无表情地回他,“那还真说不定,你放心,我若是成亲了,别说喝酒,连席位都没有你的份。”
    在他眼含霜刃的眼神下,褚长隐闭上嘴巴,不识好人心。
    作者有话说:
    好想看他和假想情敌打起来。
    文中蹴鞠参照百度和《事林广记》
    第59章 梅子醋
    被裴恒昭默默注视的两人, 其实倒也没有他想得那般其乐融融。
    “表妹!”
    祝陈愿听到背后的叫声,脑里有一瞬间想要立即快步往前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他。
    可是迫于无奈, 还是缓慢转身挤出一个笑脸来, 装出很惊讶的表情。
    “表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怀样貌中上, 眼睛狭长, 薄唇, 眼下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更衬得他不像个好人。
    “别装了,你从小到大哪次看见我有那么高兴过。”
    祝陈愿收敛起脸上的表情,两人岁数差的不多, 陈怀打小就是猫嫌狗厌的性子, 嘴巴毒,还爱捉弄人,没一点当哥哥的样子。
    不是捉虫子,就是出海时拿海蛇吓人, 她哪里对他能有好脸色, 不过近几年,陈怀进了商队历练, 倒是沉稳了不少,可根深蒂固的印象难以更改。
    陈怀感受到看台上的目光, 倒也没有多留她, 毕竟他不怕所谓的名声, 也要顾着祝陈愿的, 大庭广众之下亲戚间说个话还真不至于怎样。
    他特意抬高了声音, 让边上的人能听见, “表妹,我爹托我有事,找你说一声。”
    不知道陈怀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她没说话。
    只听见他匆匆说了一句,“碰巧在这里遇见,明日上门拜访。”
    转身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走了。
    祝陈愿一头雾水,这不是已经寄信说过了,怎么还要再说一遍,陈怀今日好生奇怪。
    她想不明白,踱步走到不远处的宋嘉盈几人那边回了观礼台,心里想不明白,索性抛开,陈怀这人的心思难猜。
    她们的白打结束后,紧接着就是男子打马球,再是齐圆社的蹴鞠。
    一到打马球时,边上原本说得正热闹的女子们纷纷安静下来。
    场上约有三四十名男子,全都裹上角子拳曲花幞头,一半穿青锦袄子,一半红锦,皆穿黑靴,旁边是高头大马。
    褚小满看到这马,就心痛,“马匹租赁一次得要一贯多呢,这四十几匹马可就要五六十贯,要我说打驴球也是一样的。”
    旁人齐刷刷看向她,茅霜降瞟了一眼,“你觉得骑在驴上能好看吗?”
    褚小满看着骑在高头大马的男子,也没有办法昧良心说好看。
    果然这些男子上马后显得人也精神了不少。
    大家都插了一嘴,只有祝陈愿呆坐在那里,她觉得自己好奇怪,明明场上有那么多的男子,身形高矮大差不差,可她就是一眼在那么多人里看见了裴恒昭。
    好像鹤立鸡群一般,很是显眼。
    坐在旁边的宋嘉盈想跟她说话,结果发现她的眼睛直愣愣盯着下面,拿手拍了拍,调侃道:“你在看什么?莫不是在看哪个小郎君。”
    宋嘉盈原本只是说笑,却见她默不吭声,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赶紧将头凑过来,语气压低且震惊,“不是吧,下面真的有你心悦的小郎君?!”
    “我不知道。”
    祝陈愿现下倒是没有羞赧,她看别人的事情很透彻,可一到自己身上总觉得很违和,下意识否决。
    宋嘉盈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将头挨在祝陈愿身边,十分小声地说道:“快,你先指给我看看,到底是哪个小郎君,别的事情晚间回去再说。”
    她心里跟有蚂蚁在抓一般,虽然很想现在就知道,但这里人多眼杂,女儿家的心事怎么可能在四面漏风的地方说。
    祝陈愿低头干咳了一声,有些犹豫,突然开始脸色发红,没吭声。
    “哼,如今你有心事对我都不说了,你瞧我,可是什么事都跟你说的。果然你认识了那么多美人,对我这个旧人就生分起来了。”
    宋嘉盈环抱双臂,假作怨念,拿眼睛斜着看祝陈愿,又哼了一声,“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明白,定是又在心里藏了很久,现在才露出马脚来被我看见。你不说,那就别说。”
    见她还不说话,自己败下阵来,拉着她的衣袖,眼巴巴看着,“你就告诉我吧,你不说我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祝陈愿最怕她这样胡搅蛮缠,心里动摇,别扭地说道:“是左边那个朋头。”
    打马球的两队都会选出朋头,先进行一场小打,左队的朋头是裴恒昭,而右队的是陈怀。
    宋嘉盈来回搜寻,才看见手执彩画手杖的裴恒昭,她眼神还不错,此时犀利地打量着,光看相貌,真是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她就算再挑刺也无法否认,样貌确实不错,至少与祝陈愿很相配,不过她倒要看看,这人除了相貌,到底是怎么入她姐妹眼的。
    宋嘉盈憋了一口气,跟她悄声说道:“我现在看看,这人还有哪里好的。你等我看出点名堂来再跟你说。”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了去,样貌好有什么用,有些还是绣花枕头一包草呢,白给人都不要。
    要是被她看出点不好的东西来,宋嘉盈指定得骂醒祝陈愿,在她心里,岁岁配个王公贵族都使得,不能被区区皮相给蒙蔽了眼睛。
    她努力瞪大双眼看场上的比赛。
    场上,两队的朋头相隔不远,裴恒昭知道旁边的是陈怀,面无表情地拿帕子擦拭自己的球杖。
    倒是陈怀挑眉一笑,添了几分邪气,“你就是裴恒昭?”
    明明是疑问,他却格外笃定。
    裴恒昭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冷漠回他,“正是。”
    两人互相看对方都莫名的不顺眼,陈怀上前一步,将球杖抵在手底下,扯出一个笑容来,嘴里一字一顿地说道:“听说你为人正派,文采斐然,最是君子不过。怎么,也会被女色所惑?眼睛就差没掉出来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伪、君、子?”
    陈怀的语气很轻快,却又包含嘲讽和轻蔑,意图激怒眼前的少年郎。
    若是真如他所愿,三言两语就被激怒,那,呵。
    毕竟他可不是平白无故来的汴京,他姨母陈欢的一封书信让家里挂心,给岁岁挑选夫婿的事情自是重中之重。
    信里写了看中一人,各方面都不错,就是不知背后为人如何,放心不下,不知家里有什么好方法,能够试探一二。
    家里人最近都忙,且手段花招都没有陈怀来的多,自是指派了他这个小霸王过来一看究竟。
    若是好,那就再商议日后,只看缘分如何,若是不好,自然不能入火坑,得另寻他路。
    连着打探和跟了不少天,倒是真让他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裴恒昭恍若没听到这些中伤的语言,反而勾唇浅笑,语气平静,“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君子了,且,陈郎君难道就坐怀不乱,遇见美人也必是目不旁视,那想必圣人这个名号合该用来称呼你才是。”
    他转过身,将球杖握在手上,翻身上了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怀,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何必与我费口舌之争,便是赢了又如何,更何况,你也说不过我。倒不如打一场,也好让我这个伪、君、子心服口服才是,我要是输了,你想说什么都随你。”
    裴恒昭自小除了读书以外,马球射箭练武样样都不落下,很少有人能在这上面胜过他的。
    他自然不怕,语气坦然自若,在外人看来,两人好似都是在心平气和话家常一般,从面上丝毫看不出来剑拔弩张。
    陈怀抬眼看他,扯扯嘴角,笑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不然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裴恒昭收起笑,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聒噪。
    左队的朋头先打球,若是将球过门入孟则为胜,右对的则向前阻止。
    他手执彩画球杖,等小童放好了球,裴恒昭稍微调整姿态,没有丝毫犹豫,球杖将球打到远离地面,两朋开始争夺球,只等将球送到再次朋头杖边。
    陈怀自是不甘示弱,快马扬鞭,从数人中间直接超过去,找准角度用球杖将球踢到彩门的远处,那里又是红队的腹地。
    得意洋洋地看着裴恒昭,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只能耍嘴上功夫。
    裴恒昭挑眉,他握紧缰绳,驰骤如神,从围着自己的红队快速撤出,改由从弯道骑着马到前面,风将他青色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马上的身形却岿然不动。
    很快陈怀也追了上来,与他并肩同行,速度不落下乘,嘴上却不饶人,“你怕不是只有这点子能耐。”
    裴恒昭懒得应他,没有继续上前,而是猛地调头,双脚夹住马腹,单手牵绳,俯身往旁移去,眼神快准狠,脸上神情坚毅,球杖将球从别人的杖下勾出来,驰骤击拂,风驱电逝。
    他一直左右闪避,哪怕陈怀过来抢,他依旧稳操胜券,临近了门前,一棒直接入孟,球飞旋在门上,良久才落地。
    一时,都是叫好声。
    裴恒昭转头看一旁的陈怀,做了揖手礼,嘴上不急不缓地说道:“陈郎君,承让承让,看来,还是我这个伪君子技高一筹呢。”
    陈怀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还是有点能耐在身上的,不是那种穷酸气满身的人。
    他才不会夸裴恒昭,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如今你是赢家,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昂头,牵着马准备离开,才刚拉缰绳,腿夹住马腹,底下的马就跟受了惊一般,开始往前狂奔。
    陈怀心里一惊,大喊让他们让开,手上紧紧拽住缰绳,血迹渗出,狂马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眼见就要往边上的看台冲去,陈怀做好了跳马的打算。
    就在众人惊慌逃窜之时,裴恒昭却反其道而行之,一拎缰绳快速跑了过来。
    等靠近狂怒的马后,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袍,准确抛在马的头上,遮住双目的马看不见后,渐渐停下步伐,驻足不前。
    裴恒昭不喜欢幸灾乐祸,而是指着马上流血的地方说道:“马在行进过程中受伤,你夹住它受伤的地方,才会让它狂奔不止。以后遇到此事,只需用衣服蒙住它的眼睛,就不会再走了,不必生拉硬拽,除了受皮肉之苦,也不能让它停下半分。”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接着说道:“你手受伤了,骑着我的马去那边疗伤,我牵着它去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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