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第38章 扶不起的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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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杉神色蓦地一变,瞪蓝烨煜一眼,随即朝思涵道:“我来,我来!我为东陵侯爷,自该为国效力,既是施粥人手不够,我来帮忙便是。”
    说着,朝思涵极为讨好的嘿嘿一笑,“长公主,微臣先去前方准备准备了,告辞。”
    这话一落,竟也忘了后方娇呼的美人儿,提着锦袍下摆便朝前方冲去。
    思涵瞳孔微缩,转眸朝蓝烨煜望来,低沉而道:“本宫要让岳候离去,但摄政王却故意将他留下,是为何意?”
    她问得直白,语气凉薄。
    蓝烨煜抬眸朝她扫了一眼,面色从容依旧,只是瞳孔里,却似是突然卷了半许深沉与幽长,令人观之不透。
    “长公主若是当真要对岳候不近人情,待下车之际,便会让御林军赶走他,岂会任由他跟来,不言不理。”他似是全然看透一般,语气平静无波。
    说着,他将目光从思涵身上挪开,继续无波无澜的缓道:“长公主能几番饶过岳候,缘由无非有三,其一,老岳候德高望重,势力极大,再加之长公主敬重老岳候,是以不愿太过对老岳候的独子刻薄,从而得罪整个老岳候的势力,其二,长公主视微臣为眼中钉,方巧岳候对微臣恨之入骨,长公主将他放着,虽无用处,但岳候总能缠着微臣,让微臣闹心,其三……”
    话一到这儿,他嗓音越发幽长,“其三,岳候虽骄奢淫逸,但性子通透,并无花肠,长公主一眼便能看透于他。如此人物,在朝堂之上,也属特立独行的异类,长公主欣赏如此无温无害的人物,再加之岳候也并未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更不曾冒犯长公主与皇上皇权,反倒狗腿衷心,是以,长公主对岳候,终归不曾太过心狠。”
    冗长的一席话,却字字入心。
    思涵冷笑一声,“摄政王分析得倒是入理,只不过,却全然不实。本宫从不曾包庇过岳候,今日,更是决心卸他之职。”
    蓝烨煜也未诧异,反倒是儒雅随和的勾唇而笑,“卸他之职,却并未嫉恶如仇,今日也不曾强行赶岳候走,任他表现,如此一来,长公主也算是给了岳候机会,也给了老岳候面子。而今,微臣助长公主一臂之力,让岳候勤奋表现,到时候,长公主再顺势下台,稍稍宽容岳候,既能让岳候对长公主越发死心塌地,又能让老岳候感恩戴德,如此,微臣可算识相?”
    他温润无波的望着思涵,俊美的面容并无异色,反倒是微微带笑,从容淡定。
    这人,总有本事猜心,也总能不顾她面子的将所有实情都挑破来说,让她下不了台。
    清杉虽是无用,但她的确不可太过恶对。老岳候德高望重,家势不浅,如今她与自家幼帝根基不稳,多一个庸然无能的人留在身边,也比多一个仇人要好。
    思绪翻腾,思涵稍稍变了脸色。
    蓝烨煜则略微幽远的朝前方观望,温润幽远的道:“长公主对微臣心生芥蒂,想来无论微臣说什么,都不得长公主待见。但有些话,微臣还是得出言提醒,只道是,太过束手束脚,忌讳朝中权贵,还不如放手一搏,震慑权贵。毕竟,这天下之大,不需懦弱仁慈的君王,只需,大气魄力的明君罢了。岳候,便是一个例子,骄奢无用,长公主不愿为了他而得罪老岳候势力,但依照微臣看来,老岳候麾下,也不过是些告老还乡的老臣罢了,虽有些声望,但却并无实权,便是怒了,也只能制造舆.论罢了,不足畏惧。”
    大抵是,出境不同,腹黑不同,是以,蓝烨煜这席话入得耳里,却与思涵之心全数违背。
    蓝烨煜行事,自然可不计后果,不计名声,只要对他有利,他自能费劲一切将威望之臣打压下去,纵是得了一身骂名,似也不必在意,并无关系。只不过,如此之举,倒是适合他这佞臣,但身为东陵的长公主,她又如何能这般不计后果甚至不计名声的这般做!
    若不择手段,不在意名声,她家的幼弟,早被她的所作所为牵连,如此一来,他以后如何做子民爱戴,君民一心的……明君。
    思涵思绪浮动,朝蓝烨煜冷眼一扫,无心搭理,只道:“摄政王言之虽有理,但对于处境不同的人,你这番话,自然也不识用。”
    蓝烨煜神色微深,凝她两眼,缓道:“也罢,长公主心有计量,有你自己的考虑便好,说来,以前倒是有句古话,只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想来长公主一直未想过与微臣一道,是以也不会与微臣相谋。”
    这蛀虫倒也会说古话。
    思涵淡漠扫他,思绪翻涌,却也无心再与他多言。
    一路过来,待绕过山丘后,前方则一片平坦豁然开朗。
    那满目的良田,纵横阡陌,田内一片油绿,盎然生机。
    不远处,木屋一栋挨着一栋,数量繁多,但却极为整齐。
    眼见思涵朝周遭观望,有县令壮了胆子,朝思涵恭敬道:“长公主,这刘寨村人口稀少,良田则多,下官们将难民安置在这里,既可热闹当地村民,又可让难民有地可种,日后在此生衍繁息不是问题。”
    “你能有如此考量与安排,倒是极好。”说着,极为难得的将目光朝县令落来,“这些日子,劳你费心了。”
    县令顿如受宠若惊,急忙道:“这些都是下官几人一道想出来的,为国分忧,是下官等人应该做的。”
    思涵缓缓点头,未再言话,足下步子则稍稍加快几许。
    不远处,已有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热闹沸腾。
    待思涵一行人走近,才见寨子的大坝里,人头攒动,难民已纷纷拿着碗筷排好了队,正等着施粥。
    长长的难民队伍里,还有不少面黄肌瘦的孩童,那些孩童皆满身褴褛,头发凌乱,脚上无鞋,一双饥饿的眼睛直直的朝透过缝隙朝前方施粥之处望着,令人乍然观望间,着实心生怜悯。
    “大家莫要挤,莫挤,粥与馒头还有肉包子都是足够的,大家到时候可尽心的吃,若是不够,摄政王定也会差人补齐。是以大家莫挤,莫踩着孩子了,都有份儿,都有份儿。”
    眼见思涵走近,清杉开始扯着嗓音吆喝。
    思涵扫了扫那整齐排列且并无任何无秩序拥挤的难民队伍,眉头微微一皱,心底再度叹了口气。
    什么叫烂泥扶不上墙,清杉当场为她做了最好的演绎,便是要努力的讨好,奈何力气总是用不到该用的地方。
    “方才在马车里,长公主还说微臣对岳候公报私仇,但长公主如今瞧瞧,这岳候显然是在设计微臣。此番施粥,馒头与肉包子稍够,难民可吃得八分饱,但却不够十分。”正这时,身旁扬来了蓝烨煜的嗓音。
    思涵转眸观他,神色微沉,“既是要施粥,广铺善意,为何摄政王不将粥,馒头,还有肉包准备足量,让难民吃个十分饱?”
    他勾唇而笑,“施粥,不过是微臣的善举罢了,偶尔一次,并非长远之计。让难民吃个八分饱,既是对难民的关怀,也能鞭策难民,吃了这顿,便该,生活节俭,努力务农织布,养活自己,而不是,好逸恶劳,日日翘首以盼朝廷的救济。”
    说着,他转眸朝不远处的队伍扫了一眼,眼角也微微一挑,继续道:“再者,微臣刚刚才为朝廷捐出百万纹银,已两手空空,此番施粥,微臣也垫付不出太多的银子来买馒头与肉包呢。”
    他嗓音平和无波,面色从容,整个人,依旧儒雅如风,给人一种温润雅致之感。
    若非知晓他是不可一世的佞臣,思涵倒是要恍然发觉,这人温润从容,乃精明聪慧的儒士。
    不得不说,他这番言话,着实是有道理,考量也是得当,若是难民皆有懈怠之心,日日盯着朝廷救济的话,如此一来,一旦朝廷略微亏待了他们,他们定心生不满,从而,大兴造反也是早晚之事。
    心思如此,思涵垂眸下来,默了片刻,只道:“摄政王倒是难得做了件对事。”
    蓝烨煜勾唇而笑,嗓音一挑,“只可惜,岳候则拆了微臣的台。一会儿馒头或是肉包不够了,长公主,便让岳候自己破财补齐吧。岳候历来不长进,是因生活富足,并无压力,对待这种人,说不准多压榨压榨,便听话了。”
    思涵深眼凝他,低沉而道:“摄政王心思倒是深沉得紧,算计清杉,更是手到擒来。”
    他笑得温和,“长公主误会了,微臣此举,是在帮长公主将岳候……扶上墙。”
    思涵眼角一抽,神色微变。
    这蛀虫倒是圆滑得紧,竟是堂而皇之的将清杉当真比作烂泥了,如清杉这般不精算计之人,岂能斗得过这蛀虫。
    思涵垂眸下来,思绪翻转,正思量,这时,蓝烨煜已话锋一转,“长公主,先过去吧,与难民说几句贴己的话,得难民呼声与拥戴时,便让岳候开始施粥。
    思涵并未拒绝,缓步往前。
    待走至施粥台前,清杉急忙狗腿的为思涵腾出了位置,让她站在了正中。
    正这时,在场难民皆诧异好奇的朝思涵观望偿。
    随即,有县令当即扯着嗓子报了思涵与蓝烨煜身份。
    瞬时,在场难民纷纷一惊,急忙颤身跪下,用着发紧的嗓音朝思涵与蓝烨煜恭唤。
    思涵按捺心神的招呼平身,待难民站起,才低沉而道:“江南灾患,不止是尔等的灾患,更为国之灾患。我东陵人儿,虽斗不过天灾,但求能团结一心,互帮互助,共度难关。本宫今日来,别无其他,只是要告诉你们,国之有难,君民与共,你们皆为东陵子民,本宫与皇上,定竭尽而护。”
    这话一落,全场寂寂撄。
    则是片刻,蓝烨煜拍了手掌。
    难民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扯声高呼,“长公主千岁。”
    思涵神色沉寂,目光朝清杉落来,“开始施粥。”
    清杉急忙狗腿的点头,而后亲自上阵拿了粥勺,准备大干。
    思涵已不再多呆,缓缓转身而行,最后站在了一边,静默而观。
    整个施粥过程,难民皆有秩序,不争不抢,清杉全程施粥,纵是胳膊酸疼了,眼见思涵在旁,也不敢懈怠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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