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夏文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而后往外走。
    说是要去了解一下夏文棠对刺纳百姓的处置，其实那不过是他应付宫玉的借口而已，夏文棠心胸宽广，且处事的格局大，他根本都不担心夏文棠安排刺纳百姓的方法会动摇国之根本。
    再则，刺纳百姓的死活与他有何关系？爱死爱活都随便。
    “文桦，你慢点。”宫玉担心他，忙追上去。
    到了外面，宫玉便招呼下人去套马车。
    进宫的路程倒是不远，但夏文桦的身体走出府门都艰难，就更别说是进宫了。
    一刻钟后，马车直入宫门，最后由宫玉扶着夏文桦去御书房。
    夏文棠正好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听到通报后，立即放下手上的活儿，让宫玉和夏文桦进门。
    宫玉倒是想陪夏文桦进去，没想到夏文桦抬手示意道：“玉儿，你在外面等我，我去与他单独谈谈。”
    “啊？谈什么？”宫玉诧异之下，脱口发问。
    夏文桦凝视着她，不解释。
    宫玉看出了他的意思，无奈道：“那你慢点，我怕你……”
    “没事。”夏文桦截口，不想让她担忧。
    走进御书房，便将宫玉隔绝在外面。
    偷听不是啥好习惯，宫玉在大门处伸脖子望了望他的背影，只好去别处闲逛。
    御书房内，夏文棠让身旁的太监退下，从龙椅上下来，一点恶趣味冒出，便打量着夏文桦，好奇地问道：“请问你现在是谁？”
    夏文桦斜睨他一眼，咳嗽两声。
    夏文棠顿时明白过来，“哈哈”一笑，“哦！你是夏文桦，看出来了。”
    他和夏文桦互损惯了，现在与对方相处，不一会儿就能找到熟悉的感觉了。
    “你来有事？”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以他和夏文桦类似于情敌的关系，夏文桦没事也不可能来找他喝酒。
    夏文桦的身体不好，瞥了瞥旁边的座椅，蹒跚地过去坐下。
    夏文棠观察着他，道：“你这是怎么了？”
    夏文桦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这才拿一种不是很耐烦的眼神瞟过去，“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离死不远了。”
    “呃……咳咳咳。”夏文棠一个不慎，便被口水呛着。
    夏文桦淡漠地看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瞧出一点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好在夏文棠还没那么不知轻重。
    夏文棠咳嗽过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凑近过来认真地观察，“你离死不远了，是真的吗？”
    曾经，夏文桦在他面前是那么的不可一世，说夏文桦要死了，他还不太敢相信。
    夏文桦虚弱地开口：“你看我有必要拿这种事来跟你开玩笑吗？”
    夏文棠彻底地笑不出来了，“不会吧，你真的要死了吗？”
    夏文桦道：“元神和魂魄汇聚一堂，却无法融合，这身体受不住，过不久就会爆体而亡了。”
    “爆体而亡？这么恐怖吗？”夏文棠有些被吓到。
    仔细地看夏文桦，好像真的不是开玩笑。
    夏文桦凝视着他神色的变化，道：“说来，这江山是我夏侯家的，与你无关。”
    夏文棠嘴角一抽，径直翻白眼，说得他好像很想做这个皇帝一样。
    但他现在似乎还不能轻易地说出退位的话来，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他可不想半途而废。
    夏文桦接着道：“我不跟你争皇位，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这才是他的目的，让夏文棠觉得欠了他的，而趁机提要求。
    夏文棠不屑地哼鼻，“你要我做什么，你直接说就是了，犯得着说那种膈应人的话吗？”
    也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与古人不同，他才会容忍夏文桦对他不敬，要不然他现在身居高位，还不得铲除夏文桦这些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吗？
    夏文桦知道他不会拒绝，犹豫了一阵，还是忍着痛苦说道：“我放心不下玉儿，还有孩子。”
    他不怕死，就怕宫玉和孩子从此受苦。
    顿了顿，他才又接口：“所以……我把玉儿和孩子交给你，以后你帮我……照顾好他们。”
    末尾这话，他说得艰难，好不容易一字一句地迸出口，心便一阵一阵地抽疼。
    他的媳妇和孩子，他多想照顾他们一辈子，而现在……
    “咳咳咳……”情绪涌动，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夏文棠亲自给他倒一杯茶过来，“你看起来好像挺严重的，实在是不宜说这么严肃的问题。”
    夏文桦接过茶杯，喝下几口压制住胸中的涌动，动了动嘴，道：“你可答应？”
    夏文棠无所谓地一挥手，“瞧你说得这么浓重干嘛，又不是多大的事，照顾他们，我还挺乐意的。”
    发觉这话透露出了自己的小心思，他抬眼去看夏文桦，刚好见夏文桦仇视的目光转过来。
    自己的女人，夏文桦绝不愿意让别的男人染指，但是，想到自己的情况，他又不舍得让宫玉孤独一辈子了，毕竟宫玉的一辈子很长，很长。
    彼此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僵硬，好像呼吸都受阻了。
    夏文棠最先败下阵来，打了两个“哈哈”，道：“你这人，都要死了，还有这么多的牵挂，死都死不清静，要不你就别死了，好好活着，省得你瞻前顾后的。”
    夏文桦淡漠地看着他，“我是认真的。”
    夏文棠怕他那眼神，忙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了愿意照顾他们，就会好好照顾他们，你不用担心。”
    “好。”夏文桦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好像心底绷紧的那根弦得到了放松一样，他安排了宫玉和孩子的生活后，靠着椅背，便睡了过去。
    夏文棠看他不动，还以为真有意外发生，心底一惊，忙喊道：“夏文桦，夏文桦……”
    伸手在夏文桦的鼻翼下试探，还好，有微弱的呼吸。
    “来人！”
    扬声一喊，适才的太监立马进来，而在夏文棠的身上，也自然而然地展现出了帝王的威严。
    “陛下。”来人恭敬地喊了一声。
    夏文棠朝外指了指，“你去喊……”
    去喊谁？
    喊襄阳王妃，还是夏夫人？
    觉得都不太合适，他干脆道：“算了，朕亲自去，你先把襄阳王送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