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说：“放心吧，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咱俩打定主意只要一个孩子。”
    “公公婆婆没意见吗？”张婕好奇地询问。
    “咱家啥条件，能养好一个孩子就不错了，俩孩子也没人带呀，肯定不会生俩的，放心吧。”安抚住妻子后，陈昊将写着万艾可的药物放入购物车，一次性买了两盒，然后下单。
    结婚这半个月，行房次数并不多，张婕是女孩子不好意思提，怕不矜持，显得她太饥渴，陈昊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有心无力，总是找不到状态。
    勉强让火车进山洞，但没开动两下就不行了。
    陈昊有件事其实瞒着张婕，羞于提起，他说自己也是第一次，但其实是被迫第一次，他谈过一次恋爱，这个事儿跟张婕说过，但俩人其实差点就做了，只是他没成功，因为一点状态都没有，当时初恋就直接穿衣服走人了，回到家就跟他提了分手，然后就没然后了。
    他因为这个事儿怎么都不敢谈恋爱，后来遇到张婕，这个女孩很温柔，当然身材也巨好，接触后发现她虽然身材很好，思想却很保守，这让他莫名的很安心，两人渐渐地走在一起。
    他这个情况时好时坏，有时候有状态，有时候没状态，一直以为可以好，但事实上，依旧是这样，这是他第一次买药，想给妻子提供好的体验。
    张婕没有性经验，也不懂这些，以为丈夫是新手所以才这样，很体谅他，一点责怪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甚至怕他觉得伤自尊，表现的特别风轻云淡。
    几天后陈昊拿到万艾可，每次行房之前会提前在厕所吃上一粒，在药物的作用下，终于男人了一次。
    至此，被蒙在鼓里的张婕完全没想过丈夫可能是阳痿的问题，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
    除了行房的问题，俩人日常生活相处的还是很和谐的，丈夫一如婚前那样包容体谅她，家务一直是陈昊做的多，时不时的还会给她来点小惊喜，带她去旅游，不论是同事还是家人亲戚都觉得她寻得良人，过着体面的生活。
    29岁的时候，在双方父母的催孕下，俩人也觉得二人世界过得差不多了，尤其是年龄到了，本来计划着30岁左右可以开始备孕，既然现在状态可以，29开始备孕，30岁生下宝宝也不错。
    开始正式备孕，陈昊查过万艾可并不影响胎儿继续放心使用，但俩人备孕俩月都没有任何反应，最后不得不去做基因筛查，以及检查各自的精子和卵子质量。
    张婕一点问题都没有，陈昊的精子质量显示不怎么好。
    医生看着陈昊的检查单说：“你这个情况，自主备孕很难成功，得试管。”语气听着还算委婉，但也没什么感情起伏，显然见的情况多了，没什么感觉。
    张婕愣了愣说：“我丈夫的精子质量很不好吗？”
    “正常来说精子质量要达到百分之七十以上，他现在只有百分之二十，你自己看上面这个标准值。”属于特别低的程度。
    陈昊顿了顿说：“可以先调理吗？”
    其实陈昊的病就是畸形精子症，精子质量低，基本上想怀孕，只能做试管。
    陈昊拎着医生开的一堆药和妻子从医院走出来，张婕看他一语不发，安慰道：“我查了，一般情况下调理调理再备孕还是很有可能怀孕的。”
    陈昊叹口气说：“其实大概率还是要做试管，我是心疼你，做试管可伤身体了。”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张婕纳闷地说：“你怎么知道？”她根本没了解过试管生子的事情，也无从知晓这个过程怎么样，有多伤身体。
    陈昊说：“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妈当初生我的时候身体很不好吗，就是做了好几次试管才千辛万苦把我生下来的，当初的技术还没现在精进，她怀孕后整整卧床六个多月，稍不注意都有可能功亏一篑重新做试管，卧床这是事儿是我外婆说的，所以我爸特别心疼我妈，我也心疼她，没想到往后你也要遭这份罪。”他爸就是畸形精子症，听他妈说当初他爸调理了俩月都没用，最后还是做了试管，这就是他妈为什么身体不好的原因，为了生孩子甚至没办法再重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能做重活。
    “啊……”竟然是做试管把身体弄得这么脆弱……一时之间张婕情绪复杂，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但她没有想过不生这个可能，她只能寄希望于看看丈夫调理后的情况。
    两人回到家后，张婕坐在沙发上搜了搜试管相关的科普，甚至还去知乎找了一些亲自做过试管的人的回答来看。
    有些人觉得对身体的影响很小，但基本上或多或少还是有影响的，甚至出现过很危险的情况，这让张婕的心越发的不是滋味。
    可是……一对夫妻结婚的话，好像都得生孩子吧，那她是不是必须得做试管？
    事实上，两个月后，张婕陪着陈昊继续去做检查，显示调理的结果并不理想。
    “想要孩子的话，必须得做试管，他这个调理的情况并不怎么好。”
    夫妻俩回到家中，陈昊对张婕说：“那我们下周末有空了，去看看哪家医院的试管技术更好，我也可以问问我爸妈。”看他的语气似乎已经准备好做试管怀孕这条路。
    陈昊说完后就转身去厨房给妻子接水，把水杯递给坐到沙发上的妻子。
    张婕脑子乱乱的，试管带来的影响，让她没办法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我怕到时候像你妈妈那样没有工作能力了。”她抗拒成为那样的女人，没有工作，只能依靠男人生活，每天围着孩子……
    陈昊一如从前那样遇到什么事都语气安抚，不会和她一起丧，坐到张婕旁边说：“我妈是本身身体就不如你，看她年轻的照片你也看得出来瘦小瘦小的，做了之后好几次没成功，保胎艰难，这才伤上加伤，你这么健康，肯定不会有太大的伤害，我公司里有个三十多岁的同事，她自己说她的二胎就是做的试管，一次就成功了，现在也照样继续工作，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我妈的情况只是个例。”
    “你让我想想吧……”张婕喃喃地说。
    陈昊伸手拍拍妻子的肩膀说：“好，你自己先考虑考虑，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不管未来怎么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晚上等到陈昊睡去后，张婕又一次搜索关于试管生子的资料，看着看着，她更迷茫了。
    自己能成为一次就成功的那个吗？
    就那么幸运不会有太多伤害，恢复后可以正常的工作吗？
    谁能给她这个保证？
    谁？
    林酒儿本来以为张婕和陈昊结婚后就没她什么事儿了，安心休眠准备进入下一个世界，结果是她一直没有进入下个世界，但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就进入了休眠中，被张婕唤醒时，发现张婕正在看关于做试管的资料。
    “你看这个做什么？”
    张婕听到脑海里的声音，愣了愣，她都快忘了林酒儿的存在，以为她已经消失了，随着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安稳平和，没有什么波澜，她早已离开。
    至于为什么会唤醒林酒儿，张婕想，或许是自己在犹豫要不要做试管，在心里自问自己时，把她重新叫了出来。
    她在心里平静地回答道：他精子质量不好，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必须得做试管……
    “呵……”
    张婕听得出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嘲讽。
    第211章 学会拒绝可以吗（06）
    张婕听到她的笑，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林酒儿语气淡淡地说：“精子质量差，可不仅仅是做试管就可以，诚然他只需要出个垃圾精子就能当甩手掌柜，等试管成功后，胚胎但凡有一点不好都会影响到你的身体，你可能在生产之前都得在家安胎，哪个公司能让你从怀孕到孩子生产都不用去公司一天，你的产假有那么久吗，你是准备当家庭主妇靠男人过日子吗，如果你做好了不工作，整天围着孩子，手心朝上问男人要钱的准备，同时不在意自己受损的身体，那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哦，对了，胚胎质量不好，生下来的孩子也有可能不健康……”在她看来，劣质基因完全没有必要传下去，按照自然法则，这种男人连有后代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张婕呆住了。
    这一夜张婕直到半夜才睡去，梦中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经历罗胎，要么是待在床上安胎，亦或者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取出已经没有胎心的婴儿……
    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体原因，陈昊越发的对张婕好，家务活以前张婕还会分担一下，陈昊现在完全不给她这个机会，甚至将工资卡上交，每个月只留一千块生活费。
    张婕亲眼目睹过母亲问继父要生活费的画面，那种不耐烦和抽出钞票甩到地上让母亲捡起来的画面她一辈子都忘不掉，她抗拒成为家庭主妇。
    可是这个男人主动把工资卡上交……
    林酒儿看张婕因为这个举动就再次纠结起来，笑呵呵地说：“这钱他交给你，你会乱花吗，看似卡给你了，但他网银没绑定在手机上？你有掌管权，可你有使用的权力吗，如果超出生活开支后，你确定他不会过问？”不过是走个场面，让你心里舒服罢了。
    不是自己赚得，这钱终究是没资格随便花销的。
    一年可以随便花，两年后三年后呢，你确定一个男人能够养你一辈子，不在意你花了他多少钱？
    你敢赌？
    林酒儿知道现实生活中有不少女人敢赌，觉得只要不用上班，怎么样都行，结果就是没了工作能力，最后只能继续被迫在家带孩子然后去超市买个生活用品都得让男人临时转账过来才能付款。
    自己赚钱自己花不比问男人要钱花自在吗？
    这个最基本的道理很难懂吗？
    张婕小声说：“可总得有个孩子吧。”她从来没有不要孩子的念头，甚至都没接触过丁克一族，也无从了解这些事情，她自己是希望有机会成为妈妈的。
    林酒儿说：“如果你想要孩子，为什么非得是和他？”给垃圾基因怀个孩子，然后生个体弱多病的孩子，不累吗？
    就算真的相当妈妈，为什么不找个身体健康正常的异性。
    张婕听到这句话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复了，她凌乱了。
    陈昊是她丈夫，不和他，还能和谁？
    “他是我丈夫。”
    “丈夫怎么了，丈夫不能换吗，结了婚还可以离婚，生活里大把因为女人不能怀孕就离婚的男人，男人能做到，你为什么做不到？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值得你去为他生一个孩子吗，他真的体谅你吗？”
    真的体谅，真的喜欢，就不会这种情况下还让妻子冒着风险生孩子。
    张婕一下子醍醐灌顶。
    对啊，他真的值得我这么冒险吗？
    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就没有考虑过不去生这个孩子。
    其实如果陈昊愿意，她可以跟他过一辈子，不要孩子也没关系，如果是和爱的人在一起，有没有孩子也没那么重要了。
    张婕一方面觉得林酒儿说的有道理，一方面感情作祟，仍然会感到纠结。
    晚上两人回到家里，又聊到孩子的话题，张婕试探地问他说：“老公，我们要不就别生孩子了，风险太大了，我不想因为生孩子失去工作能力……”
    陈昊闻言陷入沉默，久久后他一只手揽住她，让她靠在他的肩头，语气里有疲惫。
    “你看，之前你说咱们只生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答应了，也体谅你生孩子不容易，没有其他家庭那样必须得生出个儿子出来，那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想要孩子的心情呢，你自己不也说过，想当妈妈，想拥有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我的情况虽然不能让我们自然受孕，但可以试管啊，不是没有办法，为什么要选择放弃呢？”
    张婕心中像是有什么重重的东西在慢慢的下沉，她说：“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忧，怕自己没有工作能力以后过着被我养着的生活，得问我要钱花，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挣的每一分钱都是我们的，工资卡给你，你别不好意思花钱，你随便怎么花都可以，我虽然目前只有一万多的工资，可还在上升期，我有信心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一年后只要我努力，绝对能让年薪翻倍，你要是还担心，我可以把现在的婚前房子过户到你的名字下，只要我对你不好，你随时可以跟我离婚，带着房子离开。”陈昊语气里的诚恳谁听到了都要跟着动容。
    张婕并不是个意志坚定的女人，她和陈昊朝夕相处，回忆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是美好的，她实在是没办法拒绝态度如此坚定的男人。
    或许自己没有那么倒霉，像婆婆那样，像其他因为试管生子而损伤身体的女性那样……
    不是有其他人做试管后也能正常工作上班吗？
    这个男人这样真诚，她为什么不能为他冒一次风险呢？
    张婕的意志一次又一次的摇摆。
    但她还没冲动到听完就答应下来立即去做试管，她心里摇摆，面上说：“我们再想想吧，生孩子是个大事儿，你的身体还得继续坚持运动，不然就算做了试管也有可能失败，我们要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才能考虑，别着急……”最后三个字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这一次聊过后，张婕没再和陈昊提这个事儿。
    c县，孙霞把过完周末的儿子送回学校后骑着电动车回家，路过菜市场又买了点菜回去，到家后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边，所有事情都忙完，吃过晚饭后坐到沙发上看看时间，拿出手机给女儿打电话。
    自从几个月前让女儿早点备孕后，好像一直没聊过这个事情，这丫头也不记得给她打个电话说说情况。
    电话接通后，在孙霞的逼问下，张婕硬着头皮把陈昊精子质量不好，他们想怀孕得做试管这事儿告诉了她。
    孙霞沉默片刻后说：“能做试管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听说现在有些明星都是做试管，这样的话是不是还可以直接受孕一对龙凤胎？”顿了顿说，“我之前打麻将的一个牌友，你知道吧，就你刘姨，她女儿就是做的试管，去泰国做的，十几万块，搞了一对龙凤胎，俩孩子可漂亮了，你和陈昊商量商量，要不也去泰国做试管，一次性生两个，儿女双全，多好。”因为身边有人做，当妈妈的在根本没具体深入了解之前，以为这是个很平常的事情，毕竟哪有不生孩子的，最起码还可以做试管，有些人连做试管的机会都没有呢。
    好在是陈昊的问题，这要是女儿的问题，她腰都直不起来，生怕女儿婆家有意见，她到了这年龄，什么事儿没见过，见过甚至听说过不少女人因为无法生育被夫家嫌弃从而离婚的，就她知道的那个，就算夫妻俩领养个孩子养到十来岁最后也离婚了，还不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孩子，男人怎么受得了没有自己的孩子，反正离婚还能再娶个能生育的女人。
    孙霞庆幸地说：“说句不好听的，这还好是陈昊的问题，这要是你的问题，保不齐你公公婆婆就变脸了，甚至陈昊都要跟你有矛盾，女人能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男人娶老婆就是为了生孩子，不能生肯定要跟你离婚的，这种事儿我见多了。”语气习以为常，也理所当然。
    张婕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自认为她和陈昊是有感情的，彼此喜欢，相爱，不然她也不会因为这事儿而纠结不已，但是一想到如果是自己不孕，陈昊可能和自己离婚，心里忽然就难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