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东方武侠背景的大唐世界，都能堕入与之八竿子打不着的dnd多元宇宙深渊，倩女幽魂世界，出现符合其文化背景的酆都与阴山……合情合理啊！”
    这是听了甘道夫的设问后，欧阳靖的第一个想法。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倩女幽魂世界，是个什么样的背景？
    人间失道，妖鬼横行。树妖踞破寺，养伥鬼，肆意掠杀过往行人，居然无人能治！
    庙堂之上，更有千年蜈蚣，以国师身份，操控朝政，率妖食人，更伪装成佛门高人，接受万民景仰，一样地无人能管！
    这样的世道，正常吗？
    倘若这个世界，真的存在酆都、阴山，存在酆都大帝，地藏菩萨，那么别的神佛，必然也会存在。
    既有漫天神佛，又怎可能令人间失道到这种程度？
    怎可能容许普渡慈航祸国乱政，将朝堂百官吃空九成九，将天下祸乱到盗贼蜂起、黑白不分？
    又怎可能容许黑山老妖这样的妖鬼，在阴间割据一方？
    西游记里，西牛贺洲的确遍地是妖。
    可绝大多数没后台的妖怪，都生活在穷山恶水之中。
    有些与人类国家比邻而居的妖怪，甚至还遵纪守法，找人类买猪羊都要付钱。
    那些有胆祸乱人类国家的妖怪，不是大神、菩萨的坐骑，就是上仙、佛陀的童子，要么就是如来的亲戚……哪个后台不硬，哪个来头不大？
    可树妖姥姥、黑山老妖、普渡慈航，又哪来什么神佛作后台？
    此方天地，有酆都大帝、地藏菩萨，以及漫天神佛的传说。普渡慈航也修出了妖佛金身，斗法时经常扮成如来佛祖吓人。可见神佛形象，在此方天地，还是深入人心的。
    可传说归传说。树妖姥姥、黑山老妖、普渡慈航的肆无忌惮，足以证明，所有的神佛，仅仅存在于传说之中，现实之中，根本就没有他们的身影。
    “要么，此方天地，本就只有神佛传说，却没有真正的神佛。要么……”
    欧阳靖看着前方，那无数飘浮在黑暗虚空中的阴山碎片、酆都废墟、阴神浮尸，心中自语：“要么，正因各种神佛圣地，统统破碎，漫天神佛，尽数失踪，人间、幽冥才会混乱到这种程度！”
    这时，甘道夫继续说道：“因轮回者与黑山老妖的争斗，才出现了这条通往酆都、阴山的通道。可见在此之前，黑山老妖他们，根本不知道酆都、阴山在哪里。为什么会如此？
    “我有一个猜想：在dnd多元宇宙中，深渊与地狱，连接着多元宇宙每一个物质位面。那么，在东方背景的轮回世界中，酆都是否也与深渊、地狱一样，连接着每一个物质世界？毕竟，几乎所有东方背景的轮回世界，都有着酆都大帝、地藏菩萨的传说。
    “只不过，有的世界，力量层次太低，容纳不下神佛的力量。所以那些世界，就只有传说，不见神佛。可即便如此，连接更高层面的通道依然存在——就好比我们之前进来的那道骸骨大门。
    “依我之见，那道骸骨大门，原本是不会被倩女幽魂世界的存在看到的，连黑山老妖这样的鬼妖都看不到、找不到。但正因酆都破碎，地府失主，幽冥失控，那道骸骨大门，方才意外显现出来，敞开了通道。
    “所以我们此刻所在的这处空间，会不会……已经不只是倩女幽魂世界的幽冥地府，而是那超脱于诸界之上，连接着每一个轮回世界的……真正的酆都？”
    “不会吧？”小龙女讶然道：“这里的酆都与阴山，都已经毁灭了。酆都大帝与地藏菩萨都不知所踪，到处都是碎片废墟，漫空都是阴神尸体……分明是一副大破灭后的末日景像。
    “这鬼地方，怎会是连接着所有轮回世界的酆都？要知道，轮回世界中，也有西游世界的。而西游世界中，也存在酆都与阴山，存在酆都大帝、十殿阎罗、地藏菩萨，他们可都还好好的呢。”
    甘道夫语气深沉地问道：“他们……真的都好好的吗？”
    小龙女道：“怎么不是好好的？上届boss队就在西游世界做过任务，还不止去过一次。最后他们死都是死在西游世界的。”
    甘道夫道：“然而，上届boss队，只在人间做过任务，既未上过天庭，也未下过阴曹。他们的经历，还不足以证明，西游世界的幽冥酆都，完好无缺。”
    “这个……”
    小龙女一时无言，缓缓皱起眉头，喃喃道：“可是上届boss队，是被八卦炉的炉砖砸死的……剧情正是大闹天宫，天庭都还好好的，作为天庭下属机构的酆都，不可能破灭成这模样……
    “孙悟空是闹过地府，打过阎王，勾过生死簿，并他并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啊！后继剧情中，还有唐僧下地府捞人呢。孙悟空保唐僧西游时，也不止一次下过地府……这酆都都破灭成这模样了，后面的剧情该怎么接？”
    甘道夫道：“然而上届boss队全灭，队长你并未亲眼目睹，只是找轮回殿付费查询得知。万一……轮回殿隐瞒了真相呢？又或者……西游世界的剧情，并不是我们知道的那样呢？
    “比如，上届boss队被炉砖砸死是真，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并非是被孙悟空推倒，而是因天庭被别的势力入侵，双方大战，波及到兜率宫，以致八卦炉破碎掉落下凡呢？”
    小龙女嘴角微微抽搐一下：“甘老师，您这想法……太夸张了吧？西游世界的剧情，怎么会暴走成这样子？”
    “为什么不能？”甘道夫神情沉重，眼神深沉：“好好的一个大唐世界，不一样被轮回者折腾得面目全非，最后堕入深渊了？boss队成员们出身的世界，因为出了轮回者，剧情不也都大变样了？那么西游世界的剧情，为什么不能改变甚至暴走？”
    小龙女摇着头：“可是，以西游世界天庭的实力，轮回者不可能将之祸害成那模样。孙悟空大闹天宫，天庭都没有出尽全力呢。”
    “也许轮回者不能将天庭祸害成那样子，也许轮回者可以……队长你不要忘了，我们从未见过七星以上的轮回者，那些曾经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突破七星后，去了哪里？”
    甘道夫悠悠道：“还有，队长你的二郎神眼，又为何会出现在上届boss队的宝库中？你曾说过，上届boss队曾多次进入西游世界。那么有没有可能，你的二郎神眼，便是上届boss队成员，在西游世界里捡到的？”
    “……”
    小龙女张了张嘴，本能就想否认。
    然而……甘道夫的话，虽然都只是推论，但单从逻辑上来看，他的推论，极有可能成立！
    “早在上届boss队成员，进入西游世界之前，就已经有七星以上的轮回者，在西游世界搅风搅雨，还做掉了二郎神，挖出了他的神眼……
    “他们还毁灭了酆都、阴山……
    “boss队最后一次进入西游世界时，恰逢七星以上的轮回者大闹天宫，打碎八卦炉，令炉砖掉落下凡，砸死上届成员……”
    小龙女喃喃道：“难道真相是这样的？”
    “也不一定。”甘道夫道：“倘若一切都是七星以上的神魔轮回者做的，那轮回殿让我们来这里，亲眼见证毁灭的酆都、阴山，就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
    既然都是七星以上轮回者干的，那轮回殿还安排这个探索任务做什么？
    让boss队亲身感受一下七星以上神魔的强大，在七星以上轮回者前辈们的神威下瑟瑟发抖一番，再振作精神，树立追赶前辈们脚步的理想与目标吗？
    “那么……这个推论如何？”
    欧阳靖沉声道：“有一股轮回殿掌控之外的不明势力，早就入侵了西游世界，打死了二郎神，挖掉了他的神眼。又打碎酆都、阴山，还大闹天宫，令我们队的上届成员被殃及池鱼……轮回殿七星以上的神魔轮回者，全被轮回殿调走，去对抗那不明势力了？”
    小龙女眼睛一亮：“这个推论很有可能！”
    “是有一定可能。”甘道夫道：“不过……轮回殿为什么要派七星以上的轮回者，去对抗不明势力？以轮回殿对待各轮回世界的冷酷无情，它会有那么好心，帮助天庭抵御外辱？
    “也不一定是帮助天庭。”
    欧阳靖道：“倘若轮回殿将所有的轮回世界，看作自己的庄稼田、殖民地，那么那不受轮回殿掌控的‘不明外来势力’，其所作所为，就相当于在破坏轮回殿田里的庄稼，在掠夺轮回殿的殖民地资源。这一来，轮回殿派七星神魔去抵抗，就说得通了。”
    甘道夫点了点头，赞赏道：“欧阳你这个说法，就比较靠谱了。然而，所有的推论，都必须有切实的证据才能成立。没有证据，一切推论，无论看上去如何符合逻辑，都只是空中楼阁。毕竟，小说才要讲逻辑，现实之中，很多事情，是不需要逻辑的。”
    说着，他看向前方，那已经距离他们不过千丈之遥的飘浮大地：“希望，能在这些废墟上面，找到真正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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