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天作不合 第2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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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个什么?既是话本子,又怎能出现真名?”方秀婷转了转眼珠,见红豆一副还未反应过来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她,“人家徐十小姐给你家小姐换的姓也不是随便换的,你想想张天师……”
    “原来是姑爷的姓!”提示到这里总算反应过来的红豆当即一喜,“那这什么徐十小姐还挺不错的,知晓张天师是我家小姐看上的人。”
    “岂止啊!”方秀婷翻着那本《大理寺女神断》道,“里面还有个叫乔解的天师,就差没有指名道姓说那是你家姑爷了。”
    “当真?”红豆被她这一提也来了兴致,连手里纳到一半的鞋底都扔在一边了,忙凑过来看那本《大理寺女神断》。
    “张苒随……这后面什么字……什么什么什么大理寺……”红豆看的一阵头疼,转而看向方秀婷,板着脸道,“你念给我听。”
    绣东西绣不好,种花草还比不上方二夫人,这方秀婷若是连给她念书都不会真不知道能做什么?打发去厨房烧火吗?
    方秀婷翻了个白眼,正要说话,忽听外头有一道男声响了起来。
    “你们也在看那本《大理寺女神断》吗?”
    红豆忙起身走向背着书箱回来的少年,一边接过他递来的书箱一边奇道:“今儿你们休沐吗?怎会今儿回来?”
    乔书解下身上的斗篷,在外头抖落了都碰上的落雪,才进门道:“这些时日雪大,钦天监说这雪十日之内是不会停了……”虽说钦天监的风情雨雪并不算准,不过他们的预测,朝中上下,甚至陛下都是要遵守的。
    “国子监便放了假,学院里有人提议去骊山看雪,我不想去,便回来了。”乔书说道。
    红豆看着满不在乎的乔书愣了一愣,似是想起什么一般,顿时急了,忙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道:“是要花钱吗?大家都去你不去作甚?小姐说了,什么都可以省,唯读书这种事是省不得的!”
    这副急吼吼的样子看的乔书一怔,撇过头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才转过头道:“我知道乔小姐和红豆姐姐对我的好。只是这骊山看雪……”
    “这种看雪什么的多半是闲的发慌的那些个权贵子弟搞出来的噱头,对读书没什么益处的。”方秀婷在一旁忍不住道,“国子监虽说不一般,可说到底也是个学院,里头多是权贵子弟,自然闲的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他又不要这等风雅之名,去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回来好好温习功课呢!”
    对这个,她清楚的很。
    她两个留在金陵江南书院读书的兄长以往就是如此,跟着人家风流才子外出游学,人家游了一圈回来,带来几首佳作,厉害一些的还能带回几个美人,成就所谓的“风流”,她那两个兄长每每出去带回的都是一堆欠条,而且功课也不见什么长进。
    都是瞎折腾,乔书不去反而是件好事。
    “这样啊!”红豆恍然,听明白了之,自是不会再坚持了,只勾了张凳子,让他坐下,顺手给他倒了杯茶之后,才问起了先前的话,激动道,“你也知晓这本书吗?怎么样?小姐在里头是不是很是神勇?”
    这话问的乔书一阵失笑,却还是认真的回道:“这话本子写的就是乔小姐,就像说书先生口中的主要角儿,又怎会不神勇?”
    这话听得红豆心花怒放,当即拍板道:“你难得回来,晚些时候多加两个菜。”
    因为夸乔小姐神勇,被多加了两个菜,乔书对口舌之欲倒没有什么偏好,闻言只笑了笑,又道:“书是挺有趣的,只是里头乔小姐探案的过程写的倒是没有那么精彩,里头主要写张苒和那个叫乔解的天师之间故事了。”
    方秀婷也在一旁适时插话道:“听闻这是第一本,我昨儿熬夜看完了,正写到女官张苒同那个木讷的乔解天师表白的事。”她也想加菜,这些天扫把星不在,红豆快抠成什么样了,她也想吃些好的。
    “呸!”熟料听罢这一句,红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愤怒了起来,她急道,“明明是姑爷稀罕我们家小姐。还有,姑爷哪里木讷了?那徐十小姐写书不行啊,还不如我来写,定然比她更红!”
    眼看红豆这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乔书忍不住道:“这书能如此传扬,有趣只是其一,更关键的是写书的是徐十小姐,她是徐太傅最疼爱的堂侄女,另外她在京中贵女中的才女之名也是助力之一。”
    比起眼前这两个关注书里内容的,作为亲眼看到过乔小姐破案的目击者之一,乔书其实并没有那么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徐十小姐写乔小姐这件事本身。
    第482章 没轮到你
    “乔小姐认识徐十小姐吗?”乔书捧着茶杯开口道。
    红豆摇头:“没见过上家里来,应当不认识吧!”
    不认识啊!乔书哦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乔小姐总是比他厉害的,便是有什么麻烦,她也是能解决的。就如原家……乔书捧着茶杯的指骨一白,素日里呆在国子监没有出门,红豆每每来看他都要提一句“别乱跑”,不仅如此,还要问问他身边的同学他有没有胡乱走动。
    这举动看的他的同学纷纷感慨他“家里人当真看重他的学业”,不过,他知道,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是因为焦家。
    乔小姐离开前定是嘱咐过红豆,红豆对乔小姐的话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乔小姐觉得他会乱跑,会去焦家……乔书握着茶杯的手微僵:乔小姐料的还真没错,他今日回来时,走到天师道那里便停住了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抵……终究还是想进去看一看?当然,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天师道焦家更不会无缘无故放一个国子监的学生进门。他也远没有到昏头的地步。
    他只能看一看。眉心蹙起,他捧着茶杯叹了口气: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便在此时,红豆突地“咦”了一声,而后惊呼了起来:“那徐十小姐是不是徐公子的姐妹?这京城里最有名的那个徐便是徐公子那个徐吧!”
    乔书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徐十小姐或许也是从徐公子那里听说的乔小姐的事吧!”
    “那他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尽胡说八道!”红豆对此表现出了分外的不满,“等日后再见到那徐公子,定要好好说道说道,明明是姑爷稀罕我们家小姐……”
    小丫头的嘀咕声来来回回的在耳边响起,乔书捧着茶杯看着外头的落雪出神。
    自乔小姐离开后,这长安的雪便一直没有停。这些时日,长安城是难得的沉寂,就连一向勤勉的陛下,都停了好几回早朝了。
    这样的沉寂,让习惯了长安城热闹的人有些不习惯了。所以组织了人手准备过几日去骊山看雪。
    就他所见,这大抵会是入冬以来人数最多的看雪吧!
    人多必生杂事,那些个权贵子弟间的龃龉不是他能够掺和的,他也掺和不起。乔书放下手中的茶杯,打开了放在桌上的书箱。
    所以,趁着这些时日温习温习功课也好。
    作为一个男儿,自然不可能在乔小姐这里赖一辈子,乔小姐也不会养他一辈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好好读书,就算将来未必能以读书飞黄腾达,至少也能凭着识文断字寻个事做。
    屋里的炭盆烧的不温不凉,方秀婷的翻书声,红豆边纳鞋底边嘀咕的唠叨声此时听来不知为何竟有种别样的宁静。
    他握了握拳头,低头看向手里的书。
    ……
    沉重的铁门被推开,牢门里立时涌出了一股经久不见天日的湿霉气息。
    乔苒本能的脚步一顿,随手掏出一张帕子蒙在了一旁捏着鼻子的裴卿卿的口鼻之上。
    这就是山西路的大牢。
    黑暗、潮湿、甚至还未走进去,便能看到走道两边墙角的青苔。
    脏乱又不舒服。
    乔苒微拧的眉头很快便舒展了开来。
    或许,这才是人们口中所提的大牢。她素日里见到的大牢都是在甄仕远治下的,不管是金陵府还是大理寺又是地处金陵、长安这等繁华之地,都打扫的很是干净,而难得去过一次的刑部大牢又是京城衙门重地,自然也不会马虎。
    山西路原本就是要塞匪患乱地,不是富庶之地,当地官员又有“问题”,这等情况之下,哪个还有闲工夫去管大牢的事?
    大抵是注意到了她的蹙眉,周世林摸着腰间的佩刀,道:“怎么都是他们自己治下的大牢,脏乱什么也是自己治的,怨不得人。”
    被关进大牢的都是犯了事的,虽说有些兴许只是小恶,可总是犯人,也甚少有人会为犯人叫屈。
    山西路官员不管或者有意如此为之,也没有人说个“不”字。
    只没想到这一次,看着“憨厚”的周世林居然来了这么一手,自己在自己治下的大牢里呆了这么些时日,也不知那些官员是什么感觉。
    这倒是颇有几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味道了,乔苒带着裴卿卿跟上了周世林。
    虽说牢内脏乱,不过道路两边的灯都点了,所以瞧着倒是还好,只是湿泞的气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了。
    那位山西路府尹据说被关在大牢的最深处,去往关押府尹的路上,周世林倒是兴致勃勃的向她介绍着两边大牢里虽然未着囚服却枯坐在石床上,没什么精神又面色苍白的文武官员,被提到名字的官员,抬眼向他们看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一副恹恹的样子。
    这姓周的没把他们怎么样,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供着,只是这种地方呆久了,真是将人心志都快磨疯了。
    “这是山西路的卫队将,统领山西路这里的两路守兵,”周世林指着牢门里蹲在石床上,捧着饭碗吃饭的男人,道,“在周某来之前,这整个山西路的兵马都由他指挥。”
    那就是原本山西路当地最大的武官了,只是现在这个武官卖相很是不好,头发乱糟糟的如杂草,又胡子茬啦的,低头吃饭的样子光看那张脸仿佛哪里来的乞儿一般。
    不过因着他的身份,乔苒还是多看了一眼。
    裴卿卿搓了搓鼻子,道:“糖醋排骨,浇汁拌饭。”
    那味道便是在这大牢里她也闻得到,虽说眼下还不饿,可她还是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不知是不是因着裴卿卿的声音,原本捧着饭碗低头吃饭的男人突然抬头往这里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一眼,乔苒却还是顿了一顿。
    杂乱的头发中藏了一双无比犀利的眼。
    “毕竟只是嫌犯,我都是让人好吃好喝供着的。”周世林闻言到也不以为意的大手一挥,道。
    只是洗漱什么的记起来便几天一次,没记起来便忘记了。关了不过半个多月,便是初时骂的最凶,扬言要上奏陛下的官员也歇了声音,默默地吃饭、睡觉,等着周世林放人。
    “大督护想的周到。”乔苒点了点头,看向周世林。
    虽说周世林有些举动看起来有些可笑,但粗中有细,大事上倒是没见含糊什么的。好吃好喝供着便是不苛待人,可这大牢这等地方,不见天日久了,倦怠会越来越明显。
    周世林抓人可不仅是拖,还在磨,磨了人的意志,眼见这一路走来,大牢里如此安静就看得出颇有成效了。
    只是才想着“颇有成效”,便听前方大牢里传来一声嘶吼。
    “周世林你大爷的!”
    乔苒:“……”
    周世林用小指掏了掏耳朵,不以为意道:“你要见的就是这个。”说着便带头走入了一间早已打开牢门的牢房。
    乔苒跟着走了进去。
    视线陡然变得明亮了起来,倒不是这大牢与别的大牢有什么特殊之处,事实上所有的大牢都一样,山西路的大牢显然并没有厚待犯人的意思,除了走道里开了石窗之外,其余大牢都是昏暗的,只墙上点了微弱的烛灯勉强视物。
    而这座大牢比起别的大牢多的是牢墙上两只巨大的火把,此时火把燃着,照的整间大牢亮堂堂的。
    乔苒环视了一遍大牢之后,才又看向大牢里的人,入目所见的是密密麻麻的铁链,一端固定在石墙上,另一端缠住了坐在石床上那人的手脚。
    当然,周世林并没有“苛待”他,铁链的长度很长,只除了不能随意离开牢房之外,他并没有受到什么限制。
    此时坐在石床上的人正端着碗喝骂着。
    “你大爷的周世林,我要上报陛下!你胡乱抓人!”
    “你已经上奏了。”周世林咳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话,而后指向一旁的乔苒道:“诺,这就是陛下派来的官员!”
    端着饭碗扒拉饭的男人见状当即便发出了一声冷笑:“你当我傻呢!听说这一次来的是吏部的人,是个极年轻的后生,这两个不知哪里冒出的丫头是男的不成?”
    周世林道:“那个年轻后生还没踏进山西路便失踪了。”
    男人听的一怔,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怎么……”
    话未说完,周世林便甩了甩手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就是遇上了刺客,他那辆马车滚落了山崖,眼下尸骨还未找到……”
    捧着饭碗的手肉眼可见的一抖,而后便见那男人飞快的低头扒了口饭,道:“……怪可怜的。”
    吃完这一口,又抬头瞪周世林:“那陛下没有再派个吏部的过来?”
    “派来了。”周世林表情木然无波,道,“比起前头那个尚存一线生机的,这个已经死了。”
    男人抓着饭碗,纵使再不在意,此时也有些惊愕:“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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