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五一

天作不合 第17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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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3章 质问
    陈府虽然不小,可这么多官差搜寻之下其实也没用几个时辰便将陈府上下搜遍了。
    甄仕远坐在廊下靠着廊柱假寐。
    今日闹了一出,委实有些累了。虽说心里担忧这个下属,唯恐她出了什么事,但再怎么担心折腾到现在了还是有些累的。再说明早还得早朝,到时候朝堂上又是一场硬仗,一想到这里,甄仕远便打了个哈欠。
    “大人。”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甄仕远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后一仰,险些摔下去。
    扶住就要掉下去的官帽,甄仕远皱眉看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
    是那个陈达的夫人。
    那女子红着眼睛一副怯生生的样子露出几分疲态:“大人,不知民妇可否去休息了?”那女子说道,“我那住处已经搜过三回了,夫君本是明日要去祭祖的,可如今夫君惹了事,去不得了。吉日又不能重挑,所以明早民妇还要替我夫君去祭祖,天不亮就要起的。”
    “去吧去吧!”甄仕远打量了这女子一番,挥手赶人。
    那女子娉娉婷婷的离开了。
    甄仕远翻了翻眼皮,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便伸手揉了揉眼睛,待揉完眼睛再次定睛望去时,视线范围之内多了一堵人墙。
    一个吏部官员挡住了他的视线,正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女子娉婷袅娜的身姿。
    “你们吏部是来帮忙的还是看女人……咦?黎家小子,你什么时候来的?”甄仕远正想喝骂几句,可在看清自己眼前的人影时喝骂截然而止了。
    他跟黎家没什么仇,跟这小子也是,而且当年他未金陵父母官时对这个后生也十分看好。
    黎兆道:“听闻吏部半夜叫人,我独自一人也没有什么事便过来看看。”
    甄仕远闻言沉默了片刻,道:“那是陈达的夫人,听闻都有孕了,你就是独自久了也不必……”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陈达的夫人确实算得上是个美人,但这世间美人可多的是,况且黎兆自己生的也好,这等年轻有为又长的好的后生估摸着素日里可没少被美人献殷勤的,至于盯着一个有孕的女子都看呆了么?
    听闻这黎家后生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那等烟花之地更是不曾去过,别是独身久了憋出毛病来了吧!
    听罢甄仕远的话,黎兆怔了一怔,而后笑着解释道:“我不是在看她美丑,而是觉得这个女子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甄仕远瞥了他两眼,没有说话,显然这样的解释并不能打消他的怀疑。
    有些登徒子寻女子搭讪时也喜欢用“哪里见过”这种话来开头。
    黎兆也不在意,问他:“可找到什么线索了?”
    甄仕远摇了摇头,疲倦的靠在廊柱上看着他,道:“我是真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事上栽跟头。”
    什么大的难的案子没见过?不就是寻个人吗?就是寻不到又如何?大不了把案子还给吏部就是了,用得着弄的现在人都不见了?
    甄仕远有些懊恼。
    黎兆道:“现在情况还未出来,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乔小姐平日里也没得罪过什么人,眼下在做的也只有查案这一件事,况且她是在陈府失踪的,那么她失踪的缘由与她眼下查的案子关系定然极大。”
    甄仕远点了点头,这是谁都知晓的事情。
    “这反而是一件幸事。”黎兆说道。
    怎么……这还叫幸事了?
    不等甄仕远开口发问,他便解释了起来:“至少乔小姐眼下没有查到什么有些人不想让她查到的证据,这样失踪要么便是有人想要阻止他们查案,要么便是有人抓了周公子和乔小姐另有所图。这等情况下,他二位还活着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一个有所缘由而杀人害人的人总比那等无差别杀人的要好得多。
    这一点甄仕远自然也明白。
    “我方才问过当时也在场的陈家小厮了,”顿了顿,黎兆又道,“听闻陈老爷是将证明蒋大人是凶手的证物交给他们之后便让人送他们出去了。”
    “蒋方?”甄仕远听的眼皮一跳,本能的生出几分怒气来,要不是蒋方自请,哪来那么多的事?他在吏部找谁不好偏跑到大理寺来找她?
    “可蒋大人眼下关在吏部的大牢里,是以唯一因为此事而不利的蒋大人并不可能动手,所以这件事若真是为了针对乔小姐和周家那位公子的可能性不大。”
    说到这里,黎兆垂下眼睑:“当然这些都是猜测,乔小姐应当还活着,我……我也不希望她出事。”
    后半句话的声音很低,以至于甄仕远并没有听清楚,便又问了一遍:“你方才最后说的什么,也不希望什么?”
    “没什么。”黎兆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忽地叫住了一队正靠在一旁打瞌睡的吏部官差。
    大理寺失踪了一个官员,作为对头衙门的人虽然不至于高兴,但说到担忧什么的,也是没有的。更遑论今日大理寺的人是如此的嚣张,作为吏部衙门的人自然颇有不满。
    仔细帮忙搜查的,除了大理寺自己的,也只有偶尔几个老好人在尽心尽力的帮忙了。
    “你们在做什么?”他叫住那一队偷懒打瞌睡的官差道,“冉大人走时可是让诸位留下来帮忙的,我吏部官差做事便是如此懈怠么?赶明儿,我倒要去问问冉大人……”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搬出一句“冉大人”。
    陈府上方很快响起了一阵喧嚣,干劲十足的吏部官差也加入了搜寻的行列。
    整个陈府一片灯火通明。
    ……
    而人尽数走空以至于一片漆黑的吏部和大理寺两个衙门里却多了两道人影。
    “你为什么不进宫找人帮忙?”一道小小的身影出声问道,听语气对身旁那人的反应十分不满。
    “我怕打草惊蛇,反而让原本没准备对她下手的人动了手。”说话之人从怀中取出一物,裹着物件的布袋打开的那一刻,幽幽的冷光亮了起来,也照亮了此时出现在大理寺库房中的人。
    张解和裴卿卿。
    “她最近又没做什么惹来杀身之祸的事,”裴卿卿虽然年纪小,成语运用却十分娴熟,她眉头拧的紧紧的,一副分外不解的样子,“就算是要抓她估摸着也是顺带或者误打误撞罢了。”
    “对,她遭毒手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世间有些人被逼急了乱杀无辜也是有的。”张解翻着库房中的借阅卷宗记录,在乔苒那一页停了下来,她来大理寺不过一月有余,可借阅的卷宗记录便已有厚厚一沓了。
    她的性命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万一赌输了,这后果……他不敢想。
    第324章 人像
    那厚厚的一沓记录裴卿卿也看到了,见此,她不由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道:“我见过乔小姐看书什么的,她很聪明,看东西很快的。她这样的人这么些天看完的东西,等我们看完了,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我要找的不是她看的书,”张解解释道,“而是她在做的事。”
    “她在查案啊!”裴卿卿不满的嘀咕了一声,“这有几人不知道?”
    “我说的不是查案这件事本身,”张解解释道,“我是说这件事本身相关的事情有很多,她当时在灵曲河畔正在做什么。”
    裴卿卿想了想,道:“我见到她时她说想去和那里的大娘聊天,后来同陈老爷他们还有周家那个人经过时,她还回头看了一会儿。”
    “所以她查的是这件事的根源,”张解说着,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后悔没有早些知道这件事,“其实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
    因为这件事当年传河神显灵,还有死了个吏部官员是为了献祭河神云云的,委实太过邪乎。这等装神弄鬼的事,阴阳司自然都是要介入查清楚的。
    “钱进是意外这件事是当年出资修桥的钱老爷自己认的,吏部的仵作过去查过钱进的死因,他确实是溺水而亡这件事不假。”张解说道,“至于桥修了也容易塌当年董大监早就说过了。”
    裴卿卿恍然:“所以这桥就是修好了也会塌,不是河神显灵?”
    张解嗯了一声,道:“没有妖魔鬼怪,一切早就预料到了。”
    “那你还在找什么?”裴卿卿看他还在翻着东西,道,“方才在吏部不是翻过关于钱进的资料了么?”
    那个叫钱进的人进吏部不过数月便出了意外,不过据他上峰蒋大人和周大人的评点上来看,大抵也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才,便抓的紧了些,原先有提点之意,可谁也没想到这提点居然让钱进出了意外。
    “也挺可惜的。”裴卿卿捧着腮帮子,道,“看画像这人长的也是还不错的样子。”
    一个男人好看不好看张解的兴趣当然不大,他从库房的角落里抽出了一份卷宗,这才开口道:“当年因为这件事死的可不止钱进一个人。”
    他说着解开卷宗纸袋,将卷宗抽了出来,这是一沓厚厚的人像画。
    “当年修桥时空口无凭断河神,使得那一代百姓如此相信河神显灵的,是一个道士。”他道,“那个道士做的事与我阴阳司的判断不符,所以当年那件事,不管是大理寺还是吏部都在关注钱进的事,只有我们在看那个道士要如何圆谎圆下去。”
    “我们以为这座桥当年是修不起来的,”张解说道,“董大监曾提过这桥修是能修,可非这等建造手段的高手,怕是修不起来的。而且,就算修起来,这桥也撑不过五年的。”
    裴卿卿一双眼睛立时瞪得浑圆:“还真叫他说中了!”
    这桥五年就塌了。
    “没有极高的建造手段修不起这座桥,”张解轻哂了一声,低头翻查画像道,“当年大天师便听明白了董大监话里的意思,专门查了查当时的劳工们是如何修桥的,后来听闻是那个道士梦到河神托梦给的图纸,让大家按着他的图纸来造桥。”
    听到这里,裴卿卿不由撇了撇嘴:“所以这图纸是哪里来的?匠作监给的么?”
    张解摇头:“匠作监如今有本事画出那张图纸的没有人与那些相关的人有过接触。”
    所以,显而易见,图纸是道士自己弄出来的。
    “董大监曾经有个同出一门姓鲁的师弟,后来二人因理念不合,分道扬镳。”张解解释道,“据董大监说他那个师弟造物一味追求华而不实。而董大监以为他们造的东西都是人要用的,若只是观赏之物坏了便也坏了,顶多亏两个钱罢了。可若是有些东西譬如房子,若是出了问题,那可是要出人命的。所以二人对此歧义颇大。”
    当然从最终的结果来看,大家还是站在董大监这一边的。
    听到这里,裴卿卿忽道:“你还漏了一样,桥若是塌了也是要出人命的。”
    “那个姓鲁的师弟曾在匠作监待过三个月,因其行事风格诡异,后来同人争执之下误将同僚从楼上推下,以至于同僚摔成了瘫子,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后来那人被夺了官籍,判了流放,事情便以此结束了。”
    张解说到这里,手在卷宗中的一张画像上停了下来,看向裴卿卿:“这件事当年是大理寺接手的,那个人长这个样子。”
    裴卿卿接过画像看了好一会儿,忽地惊呼了一声:“如果让这人加上一些胡子,再让他生出些皱纹什么的,这不是同先前在吏部看到的那张画像有几分相似吗?”
    那道士的画像被归类在了吏部,而董大监的师弟画像却留在了大理寺。两部衙门互通的消息并不多,再加上此人也不是个多要紧的人,多年过去早已有了改变,所以没人发现这两人是同一个也是正常的。
    也就是说当年那个道士很有可能就是董大监那位师弟。这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桥当年能造起来了,因为造桥者本身是个高手。
    “华而不实的东西可以观赏,但与人命相关的话,恐怕没有几个人还能来观赏了。”张解看着手里的画像微微皱眉,“我不知道他怎么从流放之地回到京城的,只是他手段再高超,若还是这么行事的话,就算是在民间也很快便会招惹上人命官司。”
    所以,可以预见的,他日子不会过得很好,甚至为了逃避可能的人命官司还会做一些行踪捉摸不定的行当。
    譬如……当个游方道士。
    所以那个游方道士的身份几乎可以确认了。
    可事情至此还没有完。
    “现在又开始修善缘桥了,”张解说道,“当年有董大监师弟的图纸能造出来,桥因塌过,以至于原先修桥的地方没有管,而是在几步开外重新修建。董大监说过,这桥修起来,但凡位置有一点不对都会出事,所以如今正在修的善缘桥是由何人督造的?”
    第325章 她怎会跑
    今日的灵曲河畔不太平,搜了陈府还不算,连带着与陈家交好,紧邻的冯、王、李三家也被官府的人搜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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